第2章 02

樾澜府。

墨绿色的窗帘密密笼下一片沉静,梁茉从水雾氤氲的浴室出来,一眼看到了半仰着躺在沙发上的男人。

精致的水晶吊灯在卧室里折射出冷白而明亮的光线,落在男人沉静俊朗的五官处。

蒋林琛的这张脸,就像是得到了老天偏爱,骨相极其优越,白日里那丹凤眼总是上挑,勾着些与生俱来的矜傲,锋锐冷淡,睥睨而视,蕴着几分让人牙痒的高高在上。

偏偏这人自生下来就不知道什么是收敛,从头到脚,随手挽起的袖口都彰显着淡傲,更别说一开口,有时是明目张胆的恶劣,有时毫不留情地嘲讽。

燕度总被堵的哑口无言,他咬牙忿忿:“如果世界上真有哑药,我倾家荡产也会买一瓶给你灌进去!”

蒋少爷那时只是轻飘飘地睨了他一眼,耷拉的眼皮之下眸仁淡到毫无波澜,他唇角甚至只是敷衍一扯,一声轻哧划过静谧的空气中,透着明晃晃的不屑与嘲讽。

燕度的后槽牙都要被咬碎了...狗东西,更不爽了!

而阖眼休息的人明显少了白日里那般目中无人的嚣张感,他躺着的姿势并不规矩,一只手耷拉在沙发边缘,冷白的光线落在那俊朗好看的面孔处,眼皮很薄,密长的眼睫静静笼下一小片阴影。

蒋林琛不爱穿寡淡的黑白色,他偏爱于深邃的宝蓝,还有矜魅的暗紫色。

偏偏这紫,衬得他愈发慵贵雅气,光滑精致的丝质睡衣松松垮垮,衬扣被解开了两颗,就这么躺在深蓝色的沙发上,胸膛若隐若现,透着些毫无攻击力的勾人——

梁茉脑中突然浮现燕度曾经对男人的咆哮:你能不能别这么骚包!

蒋林琛那时是怎么回答来着的?

哦,这少爷无辜看着他:“不好意思,气质这东西,天生的。”

话语间都透着些若有若无的自信,自信到狂傲,傲到让人牙痒。

梁茉倒是记不清后来燕度又说了什么,她走近,思绪晃开之际,借着那明亮刺白的光线看清了落在男人锁骨处的牙印。

视线往下,肌理分明的胸膛印着还未淡下去的粉色印记,密密暧昧,与那浅色的疤痕似是融在了一起。

脑子里的胡思乱想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梁茉曲腿坐到了他身边,柔软的沙发浅浅凹下,她小心翼翼地捏住丝质领口,漂亮白皙的脸颊突然有些发烫。

怎么还没消下去....

怎么会有男人的皮肤...比女人的还要敏感。

前天这人起来时,穿着松松垮垮的睡衣,整个人慵懒倚在门边,指着身上的吻痕恶人先告状:“下次咬轻点,这我怎么出门,嗯?”

乱想之际,她兀地撞进一双漆黑浓郁的深眸里,蒋林琛依旧一副慵懒没有要起来的意思,就这么斜斜躺着,丹凤眼勾起了浅淡的弧度,梁茉突然被人掐着腰按进了怀里。

“看什么?”

蒋林琛晚上被邝树几人灌了不少酒,此时嗓音还带着些浅寐后的低哑,扶在腰间的手烙着熟悉的强势与亲昵,梁茉几乎整个人贴在了他身上。

“你这里怎么还没好?”

明亮华丽的水晶吊灯之下,梁茉粉黛未施,秀气的眉头轻蹙,不解之中,蕴着淡粉色的干净脸颊如同一颗水蜜桃,蒋林琛眸色透着幽幽的深色,他抬手,像是揉玩般捏了捏那白皙的皮肤。

“还不是你咬太重了。”这人顶着一张勾人招摇的脸,睡衣领口就这么敞开半截,语气闲闲,还做出一副受害人的无辜感。

梁茉羞恼地拍开他的手:“你怎么好意思说我?你不也咬我了!”

“嗯?我咬你哪了?”

他一副不知情的模样,可偏偏此时,梁茉几乎是跪坐在他身上的双腿下意识一紧,下一秒,蒋林琛扶在腰间的手往下,宽大的手掌托着她的臀部往上——

她猝不及防地被换了个姿势,整个人垮坐在他身上,裙摆之下是男人硬朗结实的肌理。

滚烫的手掌被裙摆遮挡,却强势亲昵地覆在她裸/露的肌肤处,他似是不懂地又问:“不是你说,第二天要拍戏,不能在看得见的地方留痕迹吗?”

“我还不够贴心么?”

他这无辜却顽劣的模样,惹得梁茉气恼不已,她揪着男人的衣领,恶狠狠地在那吻痕处咬下了新的勋章。

卧室里的灯光蕴起燥热,她抬眼,挑衅的眼眸撞入幽深的黑瞳中,这近在咫尺的距离无端缠绕出暧昧,静默刹那的空气像是倏地被点燃,挑动着心跳频率,燃起了愈发难以控制的情动——

......

女人一双手被压进柔软厚实的蚕丝被中,灯光迷离一晃,扣着她的手背青筋攀起,而无名指上的戒指莫名增添了性感与禁欲,她轻哼着移开视线,飘飘荡荡之间,他锁骨处的痕迹似乎更深了。

梁茉总爱轻抚他身上的这道伤疤,意情迷乱间,气息不稳的男人突然坏心思地一丁页,将她的思绪强硬拉回来,可偏偏,她在床上从不是认输的人。

蒋林琛轻嘶了一声,她这蛮横像小兽一般的咬法似是挑起了恶魔心底更深的情/欲。

“不是说轻点咬?”

他嗓音故意低哑而性感,墨蓝色的大床上,他将人抱起来,戴着戒指的手挑起她的下巴,指腹轻捻着女人红润的唇——

“咬得这么疼,真坏啊,梁茉。”

“......”

....

结束时已经不知几点,每每事后,两人不会像一般情侣般温存相拥,静默的空气里浮动着还未散去的暧昧甜腻,却隐隐有无形的中间线划开了一道距离。

不知是不是刚才哭太久,梁茉的嗓子突然涌上干涩,迷迷糊糊间身后似乎传来轻微的动响,浓倦的困意让她睁不开眼,灯光骤灭,她眼睫轻轻一动,忍着喉间的难受彻底昏睡过去。

......

摄影棚里,梁茉恹恹捧着保温杯喝水,原绒一张娃娃脸拧成一团,她抬手碰了碰女人的脸,烫得跟个小火炉似的。

“等会儿结束就去医院吧。”

室内温度很高,工作人员都忙着调整接下去的拍摄细节。

梁茉摇了摇头,她又喝了口水,干涩感像是黏在了唇瓣上,连同水润的唇色也逐渐失了光泽。化妆师赶忙过来想给她补妆,却被她拦了下来。

“有点感冒了,我自己来吧,免得传染给你。”

化妆师季云皱着眉轻轻拍掉她的手,口罩之后的一双眼里明显透着不悦:“感冒就少说话,别想抢我工作。”

梁茉一双明亮的眸子溢出笑意,等到补好妆,她捧着保温杯不敢再喝一口水,生怕又坏了唇色,只能坐在那和人开着玩笑。

“季老师,你好霸道。”

季云无奈地嗔了她一眼,两人合作过多次,已经是熟人。

这些光鲜亮丽的明星多多少少有些高傲的脾气,在这个圈子里工作,季云早就习惯了忍气吞声。

但梁茉是她遇到过为数不多好相处的。

不只是她,和梁茉合作过的工作人员都很喜欢她。

她情商高,时而会娇俏和大家开着玩笑活跃气氛。也从来不耍大牌,脾气更是好的不得了,常常给大家点餐送福利,也从来不会高傲的像是将他们当成服务她的工作者。

娱乐圈不缺美人,可像梁茉这般漂亮性格又鲜活明朗的却少之又少。

等到拍摄结束已经是七点。

晚上是电影的杀青宴,《重山海海》是梁茉的第一部电影作品,这也是她无法推脱的原因。

陈宁是娱乐圈为数不多,且极有威望的女导演,她有个众人皆知的规矩,她所在的宴会上不禁酒,但所有人不能劝酒,尤其是对女性。

还记得曾经有个男小生在宴会上醉过了头,一改白日里乖巧礼貌的模样,拎着酒杯去找同剧组的女演员喝酒,言语之中还夹杂着些难以入耳的词。

陈宁得知,直接将他的戏份删的干干净净,并将他拉入了黑名单。

尽管这之后那位男小生的粉丝疯狂攻击她,陈宁依旧淡定,先是将那些恶意攻击的粉丝一一递送到了警局,随后找来了另一位男演员补拍剧情。

后来不知是谁,将男小生在酒会上“骚扰”女演员的视频透露出来,与此同时,陈宁的作品大火,她忙着准备新剧开机,压根不记得这号人物是谁。

可逐渐的,随着陈宁的名气愈大,她忌讳劝酒这件事也被更多的人所熟记。

酒会上热闹至极,梁茉作为主角时常被提到,她总是笑盈盈地回应,从不让话题冷却。

原绒这个小管家隔十分钟在微信上戳她,叮嘱着千万别喝酒,要是实在不舒服就叫她,她冲进去找借口把她带出来。

梁茉面上的笑意未散,可太阳穴此起彼伏的疼痛感愈发强烈,逐渐发软发烫的身体让她有些分神,连同视线也有些迷离。

她实在有些受不住,和陈宁说了声,又抱歉地和大家敬了一杯,离开包厢后,她先去了一趟卫生间。

这是梁氏旗下的酒店,梁茉对这里的布局熟悉至极,等到出来后,她低头调整着口罩,再次抬眼时,目光兀地顿在了不远处。

倚在窗边的男人过于慵贵懒散,宝蓝色的丝质衬衫领口微敞开,他指尖衔着猩红一点,眉眼淡漠地听着眼前的人说话,透着些漫不经心的敷衍。

不知沈寻说了些什么,蒋林琛懒散勾了下唇,夹着烟的手就这么随意点了两下,昏靡的灯光之下,他轻挑一笑的模样勾着几分浪荡随性。

许是因为发烧,梁茉大脑混沌地滞了两秒,等再次回过神时,蒋林琛已经看见了她,他神色没太多变化,可指尖的那点猩红在不知何时已然尽灭。

沈寻还没注意到她的靠近,只觉得眼前这人的态度愈发敷衍了:“我说蒋少爷,小圆好不容易回来,你就不能让让她,收收脾气?”

蒋林琛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戒指:“你妹妹和我有什么关系,再说——”

“我脾气哪不好了?”

沈寻气得直翻白眼,小圆就问了几句他是不是真的和梁茉结婚了,这人就拽了吧唧的扬了下手,语气冷冷淡淡,又透着那与生俱来的矜傲。

说完之后,小姑娘就蔫了吧唧地坐到了一旁,可隐隐约约有种不甘却怂的视线死死盯着他。

蒋林琛极为不耐地抬起眼眸,就这么凉凉一眼,也不知哪里吓到沈京圆了,小姑娘坐在角落,像是只可怜兮兮又绝望的小猫。

“是是是,你脾气好。”沈京圆可是沈寻护在掌心宠的不得了的妹妹,他语气恶狠狠:“我现在相信你和梁茉是真爱了。”

“你这狗脾气,如果不是真喜欢你,谁受得了。”说罢他像是觉得还不够,咬着牙道:“梁茉一定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你这狗东西。”

蒋林琛没什么情绪地轻哧了一声,他模样矜懒地抬了下下巴,冷嗖嗖的视线越过他,语调漫不经心:“老婆,真的是这样么?”

“茉宝总跟我说蒋总是狗,一开始我不懂,直到有时候看到她脖子处的痕迹,我懂了。”

——原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