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句到尾

‘快点击查看吧’这六个字仿佛带着钩子,让云粹忘掉所有事,被钩子抓着掉进两人的专属天地里。

季晫恒送她礼物了!

云粹点开消息窗,弹出的礼物卡显示他送的是一束向日葵,并附带一句——

‘愿你开心、自信地度过每一天。开学快乐~’

界面有回赠选项,她毫不犹豫地点下。点开后开始纠结,按住左箭头选礼物。搞笑的不正经,粉色的太暧昧,简单的又显得敷衍……

进度条见底也没挑到合适的。

云粹放弃回赠页面,去礼物页面挑选。

这不是她第一次收到空间礼物,空间有生日提醒,很多好友会顺带点一个蛋糕送。康琪儿有黄钻会员,会送一些会员的限定礼物给她,说是能刷亲密度。

云粹鬼使神差地点开空间的亲密度排行榜。

第一名是康琪儿,两人之间有90分。

前三名的数字有个小皇冠筐着,颜色从热烈的红到温暖的黄。

继续往后翻页,季晫恒排在17,数值是54,没及格。看着表示亲密度的爱心灰扑扑的,云粹有点难过,像极了她的一厢情愿。

“粹粹,找到了吗?”葛敏开门进来。

云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重开一个搜索页面,盖住Q|Q空间的界面,敲打键盘,作出搜索的样子。

葛敏凑近时,电脑已被百|度地图占满。

云粹指地图,“上面说动物卫生监督所在联前西路那。”

“在游泳馆附近阿?那我知道了。”葛敏抄下地址,收好小条,看了眼时间,再半小时就得去学校了,催促云粹躺床上休息会。

周五素来难熬,云粹心中又记挂着礼物卡的事,下午的课一点没听进去,翻开练习册写题。许是有三好生的光环护体,几个科任老师默许她不听课。

放学铃打响,云粹收拾书包,同桌问:“云粹,你下周合唱比赛要拿什么花呀?”

云粹怔住,“什么花?”

同桌‘哎哟’一声,“刚黎老师说的你没听呀?下周合唱比赛,他说每个人带一束花,边唱边摇。”

云粹迷迷糊糊地报出‘向日葵’,话刚出口,背脊微凉,暗叹不妙,怎么能把她心里想的说出来。

所幸同桌没觉察不对劲,自顾自地说:“向日葵好阿。向日葵的花语是默默守护的爱。”

云粹难以置信地瞪大眼,“你说什么?”

同桌点头,“是呀。向日葵追随着阳光,代表开朗乐观,又像是默默陪伴在太阳身边,被温暖也给予温暖,所以还代表忠诚守护不求回报的爱。”同桌拍胸脯,自信道,“不会错的。我家楼下就是花店,店门口摆了花语牌。店长姐姐住我家隔壁,我们经常聊天,她告诉我的。”

“谢谢你!”

“咦?谢我什么?”

“谢你……”云粹收拾书包的动作慢下来,抿唇腼腆地笑了笑,“下周合唱比赛前,麻烦你帮我买一束向日葵。”

“好呀。”同桌爽快答应。

康琪儿走过来,“我和骆雯要去逛街,你们去不去阿?”

云粹背包,侧身挤出座位,“我还有事,就不去啦!你们慢慢玩~拜拜~”

回家,云粹来不及换回家居服,放下书包就坐在电脑前查花语。

搜索页面说向日葵适合送的人群有很多,朋友、长辈、领导、同事,最后才是伴侣。可云粹的眼睛自动忽略上面一堆,盯住最末尾的‘暗恋对象’,上面写向日葵代表沉默的爱,可以把花送给不敢表明爱恋的人,对方就能明白你的意思。

那季晫恒送她花的时候想的是什么呢?

想着想着,云粹羞臊,趴在桌上叹气,觉得她好自恋。喜欢季晫恒的女生大概绕操场一圈还有富余,他如果喜欢谁,会直接表白吧,不会像她这般偷偷摸摸。

云粹打开他的Q|Q空间,日志转载多,原创少。他的兴趣爱好广泛,转载的内容从天文地理到家居宠物。说说也不多。倒是相册照片很多,以‘日期+旅游地’的形式命名,足足45个相册。

他去过好多地方呀,国|内、国|外都有。

几年前,云粹才听新闻说国|内开通了第一条南|极旅游路线。而季晫恒今年春节就是在去往南|极的游轮上度过的。

相册里有两个中年人揽着他的合影,大概是他和父母吧。

这个相册下留言最多——

[锐角]:怎么全是船上照片和冰川远景啊?你登上南|极|大|陆没啊?

[……]:没。

[锐角]:没有?!只看冰山多无聊!钱都花了干嘛不登?是不是傻?

[……]:登陆有限额的。人多了会破坏环境。懂了吧?

[锐角]:行行行。您是懂王。懂王,你这算狗屁南极游啊,就是个贵点的邮轮游。干嘛花这个钱去信号不好又冷的地方待那么多天?傻啊。

[……]:因为我钱多。你这问得我还以为是你请我去,心疼钱了……

[冶子]:楚锐这人说话比较直,你又不是不知道。别跟他计较了。

[……]:我这人刀子比较锋利,要是不小心捅到谁,希望他也能理解,并且忍着点……

[锐角]:季晫恒,你这嘴可比我厉害多了。

[仗剑走天涯]:楚锐放弃吧,你说不过他的。他的嘴硬得能顶天,钱都花了,他还能说不开心?他乐意花钱出门受罪,你操那心干嘛。

[……]:贝嘉泽,别叫‘仗剑走天涯’了,改叫‘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宅男’得了……

[仗剑走天涯]:季晫恒,你怎么冲我来了。我可和你一头的阿。

云粹被评论区的回复逗笑。面对什么样的回应,他都能优雅且不破坏关系地反击。

她给季晫恒的相片点了赞。

她的昵称出现在长长的一串点赞名单末尾。

昵称出现的这刻,云粹猛然反应过来,所有的浏览都是有痕迹的。找了半天没找到如何删除访客记录,去百|度一搜才知道如果对方有黄钻,她没法删掉访问相册的记录。

为了删访客记录,短时间内多次打开季晫恒的空间。现在知道不能删除记录,云粹七魂三魄惊去一半,抖着手点开他的访客记录。

呼……

还好,只记录当日的最后一次的访问,看不出来多次同天多次访问。

他的访客数好多,访客总量几十万。可能是今天刚发了条抱怨体育课被占用的说说,今日访问量就有两百多。这次云粹的昵称排在首位了,但她像是偷窥被抓包,心虚又害怕。

云粹以手机话费支付的形式,购买了一年的黄钻,将季晫恒设置成隐身访问对象。

黄钻开通,自动弹出会员特权须知。

在特权礼物的页面中,季晫恒送的向日葵在第一页第一个,礼物卡前面一句是系统默认的,后面的‘开学快乐’是他新加的。

这一刻,云粹终于发现两人的区别。

季晫恒做什么都坦荡荡的,黄钻续费成功的说说没删,大大方方地放在那,也有几十个点赞。云粹的访客记录里也有他,两人刚加好友那天,他访问过一次,昨天晚上他又访问过一次,给她发的小狗照片点赞。

大概是最近他续费会员弹出这么个礼物窗口,就顺手给她送了束向日葵。

自作多情的幻想击垮她,登时没了回礼的心思,关掉电脑,关掉幻想。

这是云粹第一次体会到暗恋的酸涩,仅仅是一个随手的点击就能让她挂念一天。

**

开学第二周,初三年段进行了摸底测试,卷子当天收,次日发。

康琪儿有科发挥不佳,拿着成绩单哀怨:“什么狗屁摸底阿,越摸我越没底。呜呜呜……这个排名家长会会不会公布阿。”

云粹正要安慰,班长拿名单进来叫人。

两人都在名单上。

去办公室的路上,康琪儿垂头丧气的,一会怕挨批,一会又安慰自己说云粹也去应该没什么事。

云粹挽住她胳膊,“你的总分还是可以的。叫了十个人呢,估计是要参加什么知识竞赛吧。不要想太多。”

康琪儿左右扫视一圈,发现叫的都是成绩好的,稍稍放心。

办公室,黎鸿正襟危坐,手里也有一份名单。

十个人在他面前排了两排。

他抬眼镜,“到齐了?”

班长点头。

黎鸿说:“虽然咱们学校直升名额多,但中考也是很重要的。我拟了个名单,你们十个人一人带一个同学。新座位表我给班长了,一会下课就去换座位,和你们的帮扶对象坐一起。我念一下名单阿,云粹和贝嘉妮,林彦清和舟奕可,康琪儿和贺逸飞……”

贺逸飞是出名的不服管,有时候课上到一半就拿篮球从后门溜去操场,几个科任老师都拿他没招,康琪儿听到他的名字,一个头两个大,不等黎鸿说完,她插嘴问:“老师,座位可不可以维持原来的呀?”

黎鸿斩钉截铁地说不行。

“让你们同桌就是希望能压一下他。”

“老师都管不住,我有什么办法……”康琪儿瘪嘴,小声抱怨。

黎鸿浅咳一声,“管哪算哪吧。你先试着和他同桌一个月,实在不行,你来和我说,我让林彦清去负责他。”

听到舟奕可要归她,康琪儿面色更难看,“那我还是负责贺逸飞吧。”

“对嘛。同学之间好说话,也许你们一说,他们就接受了呢。咱们先这样坐一个月,有意见再来找我。行了。回班换座位吧。”

班长回班把座位表投影到电视屏,让他们用大课间自由活动的时间换。

初三书很多,书桌堂和下方踏板全是书。贝嘉妮先过来帮云粹搬,搬桌期间,两人和林彦清擦肩而过,贝嘉妮抬眸看了他一眼,很快低下头去。

换好位置,贝嘉妮侧身整理书包。

云粹坐到她身边,压低声音说:“黎老师说这个座位表只是试用一个月,有需要可以和他说,能换同桌。要不要我和老师说,你数学比较弱,让林彦清来和你同桌?”

贝嘉妮摇头,“不要了。你不想和我同桌吗?”

云粹笑了笑,“不是。我以为……”

“嘘。”贝嘉妮紧张地看周围,“同桌好明显。这样就好。”

云粹点头,再一次保证不会告诉别人。

下午放学,黎鸿扣下背诵默写不合格的。大部分人在他拟定的十人帮扶名单里,他让负责人一起留下,负责抽背这些人。

老师一走,贝嘉妮小声说:“对不起啊。害你留下来了。”

云粹拿出数学作业,“在这和在家我都是写作业,没什么差别。你背吧,二十分钟后,我再抽查一次。”

二十分钟后,贝嘉妮还没背完。

云粹告诉她别着急,简单讲解一遍古诗含义,让她能理解着背。

康琪儿走过来问她要不要走。

贺逸飞翘着二郎腿悠闲地坐在后排,云粹甚是迷惑,“他背完了?”

康琪儿耸肩,“不知道阿。我管他呢。办公室都关门啦!黎鸿估计早走了,把我们扣这替他看犯人。”觉察到贝嘉妮脸色有点难看,康琪儿浅咳一声,说她不是那个意思,继续问云粹走不走。

云粹说不走。

康琪儿转而去拉别人,“那我和骆雯先走咯。”

云粹摆手,“拜拜~”

隔了会,贺逸飞坐到她们附近,指节叩桌,“学委,她走了,我怎么办?”

云粹指隔着过道的同排空位,“你坐这背。一会我抽查。”

贺逸飞撇嘴,“你又不是我负责人。背给你算怎么回事。”

贝嘉妮帮着说:“云粹好心帮你抽背,你还这么多话。”

“那就请学委收了你的好心吧。我负责人溜了,我也走了。”贺逸飞拿笔把他的名字从不合格名单上划掉,“别记我阿。”

云粹拧眉,“不行。明天课上还得默写的。你不会还是不会过的。”

贝嘉妮插嘴,“贺逸飞你不是不怕老师吗?那记个名算什么。”

贺逸飞拽包背上,“随你记。我走了。”

又过了几分钟,贺逸飞慌张地从后门跑进班,坐回后排。

他落座的响动大,班上剩余的人转头去看。

贝嘉妮调侃:“怎么回来啦?”

“什么回来了?”黎鸿从前门进班。

贝嘉妮愣住,足足僵了一分钟,慢慢转回身,埋头看课本。

黎鸿巡视一圈,问:“贺逸飞怎么只有你?康琪儿呢?”

云粹心说不好,一时间想不到什么借口,腾地站起身,将所有目光吸到她身上。

黎鸿瞧过来。

贺逸飞在这刻答话,“她去厕所了。”

云粹也接,“我去厕所看看她?”

黎鸿摆手,“罢了。”他看挂钟,“六点半了。天黑了。你们回去吧。没背完的晚上回去要继续背。明天上课我还要抽背,就重点抽你们。”

贝家司机来接人,顺带将云粹送回家。

家里没人,云粹换好鞋,摸黑进屋,去厨房倒了一杯水,端着进房间。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屏幕微弱的光在黑暗中变为幽蓝色,有点惊悚。

云粹走近查看。

有一条新信息——

[季晫恒]:下周末我想去你家看狗……

作者有话要说:*‘向日葵的花语是默默守护的爱’、‘向日葵代表开朗乐观,还代表忠诚守护不求回报的爱’、‘向日葵代表沉默的爱’——关于向日葵花语的描述和解释摘自百度,非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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