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D和艾米丽向我走过来。
“我拿到了最后一件信物!”我举起那条尾巴,开心地对他们大喊,“原来火精灵就住在这个果核上!”我现在全部都明白了,为什么在我吃下妖精的果实之后,干缩头颅就消失了。并不是小妖精或者希斯从中作梗,它只是自己“回去了”而已。
但可惜的是,我的同伴们看上去并非和我一样开心。D扑上来,一把抓住了我。
“你到底去了哪里?”他冲我吼。
我眨了眨眼睛,“你找了我很久?”
“你在我面前消失了!”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你消失了!!”
“呃,是我们还在迷宫里的时候?哪一次?”我的记忆突然发生了混乱,我盯着他的眼睛,小心翼翼地问,“我们从‘常青之国’逃出来的时候跌了一跤,对吧?然后我们就一起掉进了火精灵的领域。那两扇刻着火焰文字的石头大门,还有那个迷宫,那棵挂满干缩头颅的大树,这些你都看到了,没错吧?”
D皱紧眉头,“这些我都看到了,所以呢?”
“所以我们就应该一直在一起啊。”我松了一口气,我怕他会提到迷宫里漫长的等待和可怕的衰老,因为我没有勇气继续向他解释一切。
“那么你的版本是什么?”我问他。
“我确实看到了那棵树,也看到了树上的干缩头颅。我看到你在和干缩头颅说话,我怎么叫你也没有反应。然后你就消失了!”
“你说什么?”
“你消失了。就好像没有‘桥’的帮助突然跨入了另一个时空。”
“然后呢?”
“那个世界也随之坍塌了。我们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到了这里。如果我没猜错,这里应该是‘喜乐原野’,妖精和矮人的国度。”
我扭过头,看着周围熟悉的景色。是的,我们再次回到了“喜乐原野”,我记得这里朦胧的暮霭辉光,还有脚下青翠的平原和不远处幽暗的森林。我就在这里遭遇了小妖精的集市,被胁迫着吃下那个美味的水果。后来我们因为果核找到了诺姆,获得了第一件元素精灵的信物。现在这个果核居然又出现了,我刚刚还在上面找到了神秘的火精灵。这一切简直太神奇了。
“你拿到了火精灵的信物?”我的同伴突然间想到了这个。
“火精灵的信物就是萨拉曼达的尾巴。”我同时举起手里的尾巴和那个“百宝囊”,兴冲冲地对他说,“现在我们四件信物都收集齐了。”
但是对方关心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萨拉曼达和你说了什么?”他问。
让这一切发生。我默默地在心里重复。我想如果他仍能读到我的思想,他就会知晓一切。但是他只是死死皱着眉头,急切地期盼着我的回答。在这里,他会担忧,会愤怒,会紧张,会恐惧,他早已揭下了脸上那个完美的面具,他变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普通人。而不普通的人是我,因为我可以在众目睽睽之下倏地一下子消失,跨入火精灵领域中那个真正的“看不见的国度”,完成我作为“收集者”的使命之后安然回返。
我心跳加速,我突然想起了头颅对我说过的那些话。关于那些交互宇宙二中择一的悲剧。因为D告诉我,他只看到我在和头颅对话,我不知道他到底听到了多少。也许他已经知道了全部真相。也许他仍然一无所知。
而这就是我一直在恐惧的事情。我希望他始终相信努力就有结果,相信集齐这四件信物就可以令我活下去。因为D绝对不会让我去死。他绝不会允许这一切的发生。这样一来,他的处境就会比我更加危险。
所以我告诉他:“萨拉曼达说,我做得很好。”我看着他的眼睛对他说,“我集齐了四元素,这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
我的声音听上去比我计划的还要真实,但是D的眉头仍然皱得死紧,显然不为所动。
“诺姆的卷轴,人鱼的鳞片,风鸟的羽毛还有萨拉曼达的尾巴。”我继续,“它们聚集在一起就可以令人起死回生。”
“怎么做?”
我愣住了。一直以来我所相信的,也不过就是头颅告诉我的这句话:集齐四元素可以令人起死回生。我对魔法一窍不通。我不知道该怎么运用这些信物,我不知道任何魔法阵或者符咒什么的。这些是薇拉的长项。就好像中世纪所有那些神奇的女巫一样,她似乎只要找一口大锅把所有东西放进去一煮再吧啦吧啦念个神咒就完事了。
当我想到这里的时候,我似乎明白了一些事情。
我突然知道天鹅身边的那只鹦鹉是谁了。其实从一开始,这就已经是明摆着的事实。可笑我竟然一直被蒙在鼓里,我实在是太天真了。
薇拉不只诅咒了我们的婚礼。显而易见,她早已拉来了强大的魔王希斯做她的盟军。而希斯也同样需要她,不是么?他一心想复活自己的兄弟,实现那个统一三界的神秘预言,而薇拉就是最佳人选。作为一个称职的女巫,她显然知道这些信物的用法,而我即便四元素通通在手也只有干瞪眼的份儿。所以希斯才会放心大胆地让我去替他收集这些信物。因为他知道它们对我来说一点用处也没有。
现在我最强大的两个敌人已经并肩站在了一起。萨拉曼达,我在心底默默地念诵,告诉我,我们真的还有希望吗?
“只要活着就有希望。”D突然回答,似乎再一次读到了我的思想,“你还活着。”他勉强给了我一个微笑,“我们似乎暂时并不需要它们。”
我盯着自己手里的四件信物。多么讽刺,我好不容易得到了它们,却完全不知道用法。我确切的一点只是,收集它们并非是为了救我的命。或许正相反,就好像头颅刚刚告诉我的那样,收集它们的目的是为了杀死我(而复活洛特巴尔)。
我并没有因此而反驳D,我伸手从袋子里拿出了诺姆的卷轴。
鱼鳞、羽毛和尾巴都是显而易见的,没有什么暗藏的玄机。我现在只需要知道诺姆的卷轴上写了什么。他既然告诉我们“在最后关头打开”,我希望能够在上面找到些线索。最好是一个咒语什么的。最好简单一些。最好不要是拉丁语。
我默念着这一切打开了那个缠得紧紧的小卷轴。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的愿望实现了,没有比这个结果更简单的了。
因为卷轴是空白的。上面连一个字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