伞兵团的营区里,熄灯号吹过之后,小K悄悄地从营房里走出来,贴着墙根向营区外的招待所走去。
此时在招待所里,阿莲已经把孩子给哄着了,她伸手擦擦额头上渗出的汗水,正要脱衣躺下,门口处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小K轻声说:“阿莲,阿莲是我—小K!”
阿莲听了,赶紧起身开门。小K赶紧进了门,顺手便把门给关上了!他反身站在阿莲面前,眼睛里不禁含情脉脉:“阿莲,你受苦了!”
阿莲听了,眼里不禁闪出泪来:“见面都快大半天了,你咋才知道说这句话呀?”
“我……那不是有我那些兄弟吗?当着他们的面,我怎么说呀?”
小K说着就凑了过来,阿莲一把推开了他:“去一边去,我要睡觉了!”
阿莲说着边往外推他,小K一下子就急了:“哎,你怎么往外推我呢?我不是你老爷们儿呀?”
阿莲一听就急了:“现在你想起你是我老爷们儿了!前三年你都干什么去了?你怎么就没有想起过我?怎么就没去找我?!”
“我……我不是以为你死了吗!”
“你才死了呢!你就不知道去打听打听我?!”
“我上哪儿去打听你呀?这兵荒马乱的,我连自己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呢!要不是陈教官能活着回来,你再见到的就是我的尸首了!”
听小K这样说,阿莲不再埋怨了,她禁不住抓住了小K的手道:“小K,你别生我的气,我是想你想的!我就怕我再也见不到你了,你要是死了,我那可怜的孩子可就真没爹了。”
阿莲说着,便趴在小K的肩头上痛哭了起来。小K见状,赶紧捧起了阿莲的脸说:“阿莲,你别哭哇,我这不还没死吗?瞧你给说的,怪瘆得慌的。”
小K说着,便给阿莲擦眼泪:“阿莲,你到底是怎么活过来的呀?”
阿莲看了看窗外,低声说:“是共产党把我给救了。”
“共党?”小K一听不禁张大了嘴!他走到门口看了看,又忍不住反回身来问,“那你给我说说,他们是怎么救的你?”
阿莲叹口气说:“唉,你们走了没多久,日本人就过来抓我和我爹了。我爹他为了救我,就掩护我先从地道里跑了。我刚从地道里逃出去,就看见医院的方向起了大火,我当时就晕了,我就大叫着想往回跑!可没承想我还没跑呢,就被几个蒙面人给劫走了,我当时又惊又怕就晕了过去。等我醒过来的时候,我发现我已经到了安全的地方,我一问才知道,敢情救我出去的是共产党!唉,他们都是些好人哪,如果没有他们,我跟我肚子里的孩子,那早就跟着我爹去了!”
阿莲说到这儿,已经是泪流满面。小K听了,也不免一阵唏嘘。
小K问:“那……这三年,你都在哪儿过的?”
阿莲回答说:“共产党把我带到了他们的根据地,就把我留在他们医院工作,还在那里生了孩子。三年了,我一直没忘了打听你的消息,我想,我不能让孩子糊里糊涂地就没了爹呀!后来,我在一个偶然的机会看到了重庆的报纸,我知道陈教官参加了伞兵团,我想我只要找到陈教官,就一定能找到你,所以我就带着孩子来了。如今,日本人就要败了,我想跟你好好地过日子,我不想让孩子再也见不到爹了。”
阿莲说着,又忍不住流下泪来。小K听了,不免很感动。
然而,他们谁也没有料到,在隔壁房间里,田伯涛带着监听员正戴着耳机在偷听他们的谈话。
阿莲住的房间里,孩子尿了床,突然哭了起来,阿莲赶紧抱起了孩子哄着:“孩子不哭,妈妈在啊,妈妈在。”
孩子哭了一会儿,在母亲的怀里又睡着了,阿莲轻轻地亲了一下孩子,又把孩子轻轻地放下了。
小K擦去眼角的泪水,又嬉皮笑脸地凑了过来。
阿莲拨开他的手,娇嗔地骂了一句:“死鬼,别动手动脚的!孩子刚睡,你急什么呀?”
谁知小K一听真急了:“你当一把男人试试,三年了—你说急不急?”
小K说着,便猛地把自己的嘴凑了过去。
此时,在隔壁的房间里,监听员听到屋里的一切,禁不住笑出声来。田伯涛摘下耳机,忍不住骂了一句:“笑什么笑?关机!”
监听员此时还没有听够,便忍不住回了一句:“那……那咱们不监听了?”
田伯涛吼道:“监听个屁!人家两口子床上的事儿,你瞎听什么?”
监听员无奈,只好悻悻地关了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