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上午,毛人凤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召见了陈一鸣。
毛人凤问:“陈一鸣,听说你一直想见我?”
陈一鸣回答:“是的,毛先生。”
毛人凤问:“为什么?”
陈一鸣说:“我们自南京归来已经有数日,下一步,先生将如何安排我们,我们一直……心有余悸,还请先生明示。”
毛人凤听罢,望着陈一鸣轻松地笑了:“哦,陈少校请坐,请喝茶。前些日子一直没打扰你们,是知道你们辛苦了,让你们好好放松一下,养养士气!至于下一步,不知陈少校和你的弟兄们是怎么打算的?”
陈一鸣听罢迟疑了一下,回答:“我们……我们是被先生营救出集中营的,一切都听先生的。”
陈一鸣的回答令毛人凤很满意,于是他笑了笑:“听我的,倒是好,可是……我的工作是在军统啊,陈少校和你的那些弟兄不是很有顾虑吗?”
陈一鸣知道毛人凤此时是逼着他首先提出,于是便索性回答:“毛先生,卑职以往之所以对军统工作怀有偏见,那是因为对军统的职责还不够了解。这次,和弟兄们一起去前线杀敌,才对军统的工作和作用真正有所认识,所以,如果现在先生能允许我们加入军统,我们是不会拒绝的!”
陈一鸣的回答,简直是大大超出毛人凤的预想,于是他兴奋地站起来走了几步:“陈少校,听了你刚才一番话,毛某真是兴奋之至!有陈先生这样的人才加入军统,真是军统有望,国家有望!不过,军统的纪律陈先生也应该是知道的,凡是加入者一旦背叛团体,那后果也将是极其严重的。这一点,你们都想过没有?”
陈一鸣说:“我们想过了,如有背叛,我们愿意接受团体的惩罚。”
毛人凤说:“那好,那我就收下你和冷锋!至于其他人……”
毛人凤说着,从抽屉里拿出已经签好的特赦令:“这些是你们敢死队的特赦令。拿去吧,发给他们。我说话算数,他们自由了。”
陈一鸣望着桌子上的特赦令,突出来的喉结猛地动了一下,他在迅速地判断毛人凤这些话的真伪。从心里说,他不相信毛人凤会高抬贵手,放了他手下的其他人,那么,他的其他弟兄一旦拿到特赦令,未来等待他们的是什么,将是不言而喻的。
陈一鸣说:“毛先生,一鸣……有个请求。”
“哦……”毛人凤和蔼地望着他笑了笑,“有什么请求,但说无妨。”
陈一鸣说:“一鸣与敢死队的弟兄们出生入死,依靠了他们才有了今日的荣贵。一鸣希望,毛先生也能像收下我一样收下他们!”
“哦?”毛人凤听罢,往陈一鸣的脸上扫了扫,“说说你的理由。”
陈一鸣说:“先生,他们……虽然都是杂牌,但是各有一技之长,如果能留在军统,依靠团体的力量继续为抗战效命,也算是修成正果!如果就这样流向社会,难免成为党国的心腹之患。这里面的一反一正,还望毛先生三思,并允诺一鸣的不情之请!”
毛人凤没有立刻回答陈一鸣,而是望着对方笑了笑,一边悠然地喝着茶,一边笑着问陈一鸣:“陈先生,你喜欢喝什么茶?是龙井,还是毛尖?”
陈一鸣愣了愣,尴尬地一笑:“毛先生,一鸣平时不喝茶,所以对喝茶一直没有研究。”
“啊……”毛人凤点点头,笑了笑,还是闷着头喝茶不回答。
陈一鸣显得有些发急,挺身站了起来,双目炯炯地看着毛先生:“毛先生,卑职恳请先生同意!”
毛人凤看着他,叹了口气:“他们都非自愿效忠党国之人,怎么会愿意加入团体呢?”
陈一鸣说:“毛先生,我只请先生答应卑职的请求,剩下的由卑职来想办法。”
毛人凤听罢,不觉愣了:“你有什么办法呢?”
陈一鸣回答:“先生,我和他们出生入死,熟识他们的秉性。只要先生答应,卑职会有办法说服他们为党国效忠的!”
“不光为党国效忠,还要为团体效忠,为戴老板效忠!”毛人凤立刻纠正了陈一鸣一句。
陈一鸣的脸上显出了一丝尴尬,赶紧纠正自己的话:“是!为团体效忠,为……为戴老板效忠!”
“呵呵……”毛人凤这才满意地笑了,“好了,那么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家人了!”
毛人凤说着,拿出一张表格放在了桌子上:“这是参加军统的誓词,你签个字。”
陈一鸣拿起那张表格,仔细地注视着表格上的誓词。
毛人凤接着说:“你签字以后,我们就真的是自己人了。”
陈一鸣拿起笔,犹豫了一下,随后咬咬牙,在誓词上签了字。
毛人凤接过表格,这才十分满意地笑了笑:“好,陈一鸣,从现在开始,我们就真的是一家人了……一家人嘛,就不再说两家话,戴老板很器重你,也希望你自重,努力工作,不要辜负团体和戴老板对你的厚望!”
陈一鸣说:“是,一鸣牢记在心。”
毛人凤随后收起了笑颜,严肃地说:“你可以用你的方法招募这群乌合之众,但是,你要记住—如果他们没有按照我们刚才的想法留下来为团体工作,那么一切后果由他们自己承担!”
陈一鸣知道,毛人凤所说的“承担后果”意味着什么,于是立刻立正回答:“是,卑职明白!”
毛人凤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好了,你去吧。”
“是!”陈一鸣敬了个礼,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