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沅的眼眸睁大,差些将手机给摔在地上。
但等她想要点开查看的时候,那则新闻已经消失不见了,再去搜索关键词的时候,更是什么都没有了。
关于温思瑜的最后一则消息,停留在三个月前她出席米兰秀场时的报道。
照片中的温氏集团长公主,容貌明艳美丽,戴着墨镜,比秀场中的模特还要更引人注目。
谢沅想起方才的头条,掌心都沁出了冷汗。
她匆匆给姑姑沈蓉打了电话,那边却在占线。
很快管家就过来了,他俯身和谢沅说道:“小姐,温小姐那边出事了,现在正准备手术,先生今天要迟些回来。”
她跟温思瑜走得近,颤声说道:“我……我能过去看看吗?”
“温小姐没有大碍,小姐,只是须要做个小手术。”管家压低声说道,“先生让您先不必过去。”
这话的意思就是让她不要添乱了。
温思瑜出车祸固然要紧,更麻烦的是她车里的那个男人。
沈长凛是什么人?他若是这时候还不知道他们两人发生了什么,那就太不可思议了。
谢沅现在要是过去,的确是添乱。
她低下了眼帘,慢慢地攥紧手指:“好。”
报道虽然转瞬间就被压了下来,但圈子里的讨论却是压不住的,没多时就有接连几条消息弹出,来向谢沅旁敲侧击地问询。
“沅沅,你思瑜表姐最近有空吗?我们想请她来宁城玩。”
“沅沅,过几天我生日宴,你跟承月哥过来吗?”
都是没那么熟悉的人,但这群好热闹的人是不会放过谢沅这个绝佳突破口的。
自从沈宴白出国后,燕城的权贵圈子颇为沉寂了一段时日,眼下出了祸事,看热闹的却只会不嫌事大。
沈秦两家关系匪浅,联姻可以说是板上钉钉的事。
遗憾的是,沈家人丁不旺,这一代更是没什么女孩。
所以当初谢沅被接到沈家时,便有人猜测她存在的用途是联姻,果不其然,没过一两年,沈家家主沈长凛就亲自为她和秦承月指了婚。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年初谢沅满二十,两人就该订婚的。
眼下明显是出了意外。
只是没谁想得到,这个意外竟是出在了温家大小姐温思瑜身上。
豪门的阴私事,就这样因为一场车祸而摆到了明面上,要硬说两人之间没点什么,谁也不信。
但外人再好奇,也不敢直接把电话打到沈家。
谢沅接到的第一个电话是沈宴白打来的。
太久没有听到他的声音,她并没有及时反应过来电话的另一头是谁。
隔着重洋,沈宴白那边还是凌晨。
他语气凌厉,沉声问道:“谢沅,叔叔在家吗?我打不通他电话,李特助那边也联系不上。”
谢沅的呼吸顿住,她愣怔了片刻,方才艰涩地说道:“叔叔不在,宴白哥。”
沈宴白鲜少会跟她主动联系,这回应当是真的急了,才会给她打电话。
或许是以为她刚刚经了这种难堪之事,他的声音难得温柔:“行,你好好在家里待着,别怕,万事有我们给你撑腰。”
沈宴白对谢沅没什么感情,有也是厌烦和不喜。
他只是看不顺眼温思瑜。
谢沅强作镇定,言说道:“谢谢你,宴白哥。”
她说完以后,沈宴白就挂了电话。
随着时间的发酵,圈子里的消息越来越多。
事情虽然来得突然,豪车撞到桥柱上的场景更是骇人,但好在两个当事人都没有伤得很重,好事者传到网上的视频也被很快销毁。
沈蓉中途给谢沅回了一个电话,叫她别担心,手术很顺利,温思瑜没有什么大事。
只是将要挂电话时,沈蓉压低声跟谢沅说,让她先别说之前就知道温思瑜和秦承月的事。
沈蓉的暗示很隐晦。
但她却立刻就明白过来了。
——沈长凛可能不同意温思瑜和秦承月的事。
谢沅握紧电话,垂眸说道:“好,我知道了,多谢姑姑。”
她坐在落地窗边的软椅上,看着外面的青绿景象,就那样看了许久,直到夜色深沉时方才移开眼。
沈长凛是深夜时才回来的。
谢沅一直在楼下等他,她裹着毯子坐在沙发上,差些就要昏昏地睡过去,但一见他回来就立刻起了身。
沈长凛穿着长风衣,身上带着少许冷意。
“怎么不去睡?”他轻拢过她的腰身,“我不是说了要迟些回来吗?”
谢沅怕沈长凛,对他大部分时候是畏多于敬,哪怕他们在一起这样久,她也并不敢怎样亲近他。
难得主动等他一回。
“哥哥今天打了电话,说联系不上您,”谢沅的声音很细,“我担心您。”
“那时候有点急事,”沈长凛轻声说道,“下次担心,直接打我电话。”
他的柔情鲜少这样外露。
谢沅反倒不敢多问,怕触了他的逆鳞,惹他不高兴,将这短暂的温馨打破。
她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谢沅的腰身被沈长凛揽着,身子便不由自主地向他那边倾,因为思绪烦乱,上台阶的时候一个失神就倒在了他的怀里。
她无措地攀上沈长凛的肩头,腿也下意识地环住了男人的腰身。
他的神色平静,低眼看了看她,声音微哑:“上次的教训还不够吗,非要这时候闹我?”
沈长凛的言语很克制,话里的意思却极清楚。
谢沅平时很少主动,只有一次和同学聚餐喝醉酒的时候,主动地投怀送抱了。
她得的教训是很够的,从此再不敢轻易沾酒。
谢沅的脸颊微红,她别过了脸,弱声说道:“您……我不是故意的。”
但这时候说什么都晚了。
霍阳的个子高,腿也长,举手投足都带着纨绔公子的气质,事实是沈长凛的个子更高,腿更长,气势也更强。
他三步两步就将谢沅抱到了房前。
长廊里的灯微暗,沈长凛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按在门前亲。
到底是在起居室之外的地方,哪怕明知这会儿绝不会有人过来,谢沅的呼吸还是突然就乱了。
腰身被托住的刹那,她闷哼一声,从喉间溢出少许破碎的哭腔。
谢沅仰起脖颈,带着鼻音柔弱地乞怜:“叔叔,别……别在这里,可以吗?”
沈长凛的眼底晦暗,他看了她片刻,到底是没说什么,托着她臀根的软肉将人抱回了房中。
月光从穿过落地窗无声地洒了进来。
原本温柔的月色,如浪潮般汹涌起来,侵袭过每一寸柔软的雪肤。
谢沅咬住下唇,原本粉嫩的樱唇渐渐充血、红/肿,泛着潋滟的水光,像是被暴雨打过的花瓣。
她竭力地想要将指骨攥紧,但手还没有蜷住,就被男人给强硬地分开。
沈长凛拢着谢沅的手,修长苍白的指骨插/到她湿/润的指缝里,将她最后的挣扎也给温柔吞噬。
她哭得厉害,紧绷了一天的心弦也全都乱了。
到最后的时候,脑中只余下一片空白。
“该说你胆子大,还是说你胆子小,嗯?”沈长凛将谢沅抱起来,“连我都敢瞒了?”
他声音微哑:“就那么不想嫁给秦承月吗?还敢帮着他出轨。”
谢沅的思绪全是乱的,听到沈长凛的话后,她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只是身躯累得太过,连反应的力气都寻不到。
她懵懵地抬起眼眸,看向沈长凛。
他的话很直接,但神色如常,并没有要动怒的意思,语气更是平和得近乎调侃。
谢沅不知道沈长凛是怎么知道她掺和进去的,姑姑沈蓉特意叮嘱她要小心,可现在还是漏了陷。
先前不敢太声张,就是害怕他不同意。
现在温思瑜和秦承月的事闹得人尽皆知,隐约都有了丑闻的意思,这时候如果是为了顾全大局,让谢沅和秦承月订婚是最合适的。
毕竟,她存在的价值就是这个。
谢沅的眸光晃动,她听出沈长凛的心情不坏,心里却还是害怕。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叔叔,”她的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思瑜姐姐之前就喜欢承月哥了,我才、我才想帮着她的。”
沈长凛抚了抚谢沅的眼尾,神色如常。
“不是什么大事,也不用这样害怕。”他漫不经心地说道,“不嫁他就不嫁他。”
谢沅的眼眸睁大,原来在眼眶里摇晃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
她攀上沈长凛的脖颈,声音微哽:“多谢您,叔叔。”
谢沅紧张了好几日的心情,在他这句话落下后,才算是彻底放松下来。
背德和逆伦的恐惧终于褪去,她的肩头都不再紧绷。
沈长凛将谢沅抱进浴室。
她累得太过,又骤然放松,刚刚被抱进浴缸里,就靠在他的颈侧要昏昏地睡过去。
沈长凛眼帘低垂,唇边带着点笑意:“但还有别的事呢,谢沅。”
沈家和秦家的关系很近,长辈间的交往亲密,小辈间的交往也很亲密。
那次的事被轻易地揭了过去,说成是两人碰巧同车罢了,车里还有秦家的另两个男女,圈子里热闹地聊过一番,不久后也没了声音。
谢沅去医院看温思瑜,她刚巧才躺下。
于是她在病房外陪了沈蓉一下午。
沈长凛第一次将话说得这么明白,联姻暂且作罢,但无论如何温思瑜和秦承月都没有可能。
温思瑜闻讯却没说什么。
谢沅听沈蓉说才知道,出车祸的那一天两人大吵了一架,因此才出的意外。
她有点不知道说什么,但心里却有些莫名的沉重。
豪门世家就是如此,他们这些人的身份尊崇,能将旁人的生死置于掌心,却也同样丝毫不能把控自己的命运。
谢沅从医院回到沈家的时候,天气预报说的那场暴雨落下了。
她从车上下来,抬眸看向花棚下的花,没由来地失神了片刻。
但刚一走进门内,不远处的争吵声便传进耳中。
沈宴白的手撑在长桌上,神色阴郁:“早都订好的婚事,您要是早点让谢沅嫁过去,一点事都没有。”
“而且温思瑜犯下的事,让谢沅来承担,未免太不公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