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寒最近很倒霉。
每天只要去秀峰, 就会被各种各样的灵植折腾。
他被炼魂鞭抽得元神受了毁灭性的重创,体内那根镇魂钉更是时刻反噬全身,拔出更有性命之忧。
双重的伤势导致肉身经络里的灵气运行都很缓慢, 很多法术难以顺顺利利的施展,因此面对众多的灵植偷袭, 司空寒基本反应不过来。
一开始的时候,偷袭他的灵植修为都不高, 他锻骨决大乘,皮肤坚硬, 那些灵植落到他身上跟挠痒痒似的造不成什么伤害。
灵植的主人还一个个跑出来红着脸跟他道歉, 司空寒就觉得这些女修故意用这种方法来吸引他注意力……
他更厌恶这些女修了。
直到后面, 越来越多的男修也加入其中,司空寒才隐约意识到,自己似乎被灵植给针对了?
莫非他身上带有灵植厌恶的味道?被灵植针对的次数多了,司空寒眼里戾气横生,恨不得一剑铲平山上灵植,奈何,他现在可以用手无缚鸡之力来形容, 心有余而力不足。
再后来,偷袭他的灵植越来越强,锻骨决大乘在没有足够的灵气支撑下都不够用了。
司空寒随时被绊倒, 头发上被丢苍耳、时不时还要被蜜蜂蛰、蝴蝶追, 跑着跑着,脚底下还能突然冒出刺玫球扎进脚心,简直倒霉到了极点。他仗着自己百炼峰的背景去找秀峰的峰主要说法, 结果, 秀峰峰主脸上还带着歉意的笑呢, 她的灵植金芙蓉突然冒出来,一巴掌就把他给直接扇飞了。
司空寒从山顶摔至山脚,幸亏一片绿色的大树叶垫着,他才不至于伤上加伤。
然后,他就被大树叶上的刺玫球给扎成了刺猬。几天下来,司空寒全身上下,唯一完好无损的地方,也就他那张脸了。
那些灵植也奇怪,打人还不打脸。这可……
气得他眼珠子都红得滴血了。
他一腔怒火无处发泄,本想砍砍花花草草,奈何打不过,坐在蒲团上越想越气,结果情不自禁地摸出了绣花针,在绣布上扎起了小洞。
等绣好了一朵花,司空寒才微微一怔,下一刻,用力折断绣花针,直接放入口中嚼碎吞掉。
……
大树叶是修真界罕见的变异灵植深海玉芭蕉,它给自己取的名字叫八角。
八角每天折腾完司空寒就去小尾巴那里邀功,“其他灵植针对他都跟挠痒痒似的,就我采的刺玫果最管用,你看他现在坐立不安的,痒不死他。”
“那个薄荷草有啥用,连这块田都出不了,而且,它都不打算动手的!”
小尾巴:“可蛟薄荷是司空寒种出来的呀,它要真对它爹动手,我们也会看不起它的。”
这时,苏旖梦起身走到了窗边。
她这两天都在家休养。通过灵植传话,也跟聂远之联系上了,她内心便踏实了许多。
因为给出了护心鳞,她现在虚弱得很,得养个一年半载才能尝试放血,若在现在这个状态下就放掉龙血,那想都不用想,她能直接变成一条死龙。
聂远之给她送了很多补气血和养身的东西,如今看来,休养的时间还能缩短一点儿。
她站在窗外往外看。
司空寒坐在大树底下,手里捧着个木绣绷!明明周身气息黑沉沉的,一幅生人勿进的模样,却因为手里的绣花针显得……
又凶又傻。
绣着绣着,还要去挠痒痒,苏旖梦都没忍住笑出了声,真没想到,他会是这样的魔剑啊。
明明周身煞气腾腾、满眼戾气,怎么还是惨兮兮的呢。
她的笑声惊动了树下的司空寒,那还得了,魔剑本就心思变幻莫测,这下跟捅了马蜂窝似的,他嗖地一下站起来,唰唰地甩出了一排针,并吼:“你在笑话我?”
那些针都没能靠近窗台,半路失了力道,纷纷跌落在地,结果还被地上的草卷起来,砸到他脚上。
灵植力气都比他大!
他瞄了一眼地上遛得贼快的灵植,待发现草丛里有一朵粉桃花后,司空寒只觉受到了来自全天下的针对。
那是太上长老的桃木啊……
为什么连万相宗的太上长老都暗中害他!
司空寒:“……”他身后黑气越积越多,却始终没能像以前那样凝聚成剑。
苏旖梦摸了摸自己的手腕,接着将身子探出窗,“我没笑话你,就是早上醒来睁眼就看到你在院里,很开心。”
司空寒冷哼一声,转身,背对苏旖梦坐下,一幅懒得理你的模样。
这时,窗台上八角叶上突然多了几行字,这种在叶片上看字的感觉,让她想起了沉睡的书灵。
只不过现在写字的是聂远之。
“司空寒现在不理你,你生气吗?”
苏旖梦倒是不用写字回,她可以将想说的话告诉小尾巴,小尾巴转述给八角,然后聂远之就知道了。
就这,小尾巴偶尔都会传错话,所以,聂远之那边的话都是写出来的,而不是八角告诉小尾巴,小尾巴再直接转给她。
苏旖梦:“我生他气做什么,他被炼魂鞭打得元神受了重创,结果下山还遇到云彩衣,在最虚弱时又对自己施展了镇魂钉,彻底引起神魂反噬。”
“他一直在吃苦受罪,却也一直在挣扎反抗,最后知道自己可能撑不住了,还将命都交到我手中,我怎么会怪他。”
苏旖梦推门出去,在司空寒背后停下,说:“你头发上还有苍耳没摘干净,我帮你取下来。”
司空寒背对着她坐着,没动。
等到一只手轻轻触碰他头发时,他微微偏头,结果被手一扶,头没扭开。
苏旖梦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别动。”
司空寒冷着脸,“别碰我!”
那只手在他头发上摩挲几下,“我又没碰到你,这是碰的头发,碰头发哪能叫碰呢,头发随时都能掉一把对不对?你还是干干净净的,身心忠于你的彩衣。”
司空寒觉得这话听着怎么都有些不对味儿。不过似乎也说得通,因此他坐着没动,任由那只手在他发间穿梭,替他轻轻摘掉那些纠缠在头发里的苍耳子。
他自己扯的时候弄得很疼,一扯扯断好几缕头发。但现在头上的手动作很轻柔,往往没怎么用力,就能摘掉藏在他发丝里的苍耳。
这些日子他的头都很疼,像是有钉子在脑子里凿来凿去的一样。
如今那修长的手指穿梭于发间,让他莫名觉得轻松了几分,明明很舒服,嘴上仍是道:“摘完了吗?摘完了就赶紧……”
赶紧什么?
本想说赶紧滚,话到嘴边又忍住,换了个说法。
“赶紧去修炼,没看到我天天被人欺负吗?你不是有团火,赶紧叫出来,我要去把秀峰的灵植都烧掉!”
苏旖梦:……你还真是个识时务的魔剑,知道自己打不过,还会使唤人了。
苏旖梦轻声道:“摘完了。可我也受伤了啊,跟你伤得一样重。”她最近气色还是很差,皮肤白得透明,眼下细细的青色血管都较为显眼,如同易碎的瓷器一般。说话的时候还咳嗽了两声,这么一咳,脸微微涨红,是一种不健康的红,眸子里还有盈盈水光,唇无血色,一幅病恹恹的模样。
司空寒听得心情烦躁,起身时还险些把身后的人撞倒,他看到她往旁边歪倒,没忍住伸手扶了一把,等人站稳后又快速松开手,好似手上沾了脏东西一样快速地甩了几下手。
只是看到面前好似风都能吹倒的人,他瞳孔一缩,眼睛好似被针刺了一般,飞快地移开了视线。
司空寒脱口而出:“别站在我面前碍眼!”
苏旖梦红着眼睛小声抽泣:“那我该去哪儿?”
听得这话,司空寒又不自觉地看向她,发现她眼里蓄满泪水,都有泪珠悬在了睫毛上时,司空寒心情极度烦躁,然后撩下一句,“你不走我走。”
说完,他气冲冲地出了百炼峰。
苏旖梦没拦着他。反正他出去了也做不了什么恶事,一路都要挨灵植们的毒打。
她进屋,立刻抹掉泪水,说:“他眼睛没绿,我觉得让他心疼太难了,他现在心……可以说心都不在自己身上。”
“还是说我现在还不够惨?”对着水镜看了看,苏旖梦叹口气,“够惨了,我感觉我下一刻都能断气。”
她现在本来就虚弱,都不用装,刚刚还挤出了眼泪,结果还是不成。
只能说新生的书灵也是个小笨蛋,当初说的话都是它的猜测,虽然它没骗人之心,但因为伪天道的干预,它猜测的起码有一半都不对。
还是聂远之说的血契更靠谱。
八角的叶片上又有字冒出来:“那你好好养身体。”之后,叶片上就再也没有新的字出现,八角说聂远之已经睡了。
苏旖梦也打算回床上休息。
在床边坐下时,她看了一眼床柱上的刻痕。
今天,是时姐姐离开的第四天。
时姐姐已经到了魔域了吧,那边的阵法还安全吗,有没有找到新生的魔物?希望一切顺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