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进组前的杨静直接给阮忻放了话,在家或者在公司背台词都行,暂时先历练一段时间。
阮忻毫不犹豫毅然决然的说在公司,毕竟家里几尊大佛不是能忽悠的。
连续一个星期又过上了洛杉矶那种朝九晚五的日子,但相比之下,这种忙碌是充实的。
专心致志去做一件事情,把自己心目中角色的样子诠释出来,对待角色这件事上,从大学的表演课到现在要正真上战场,阮忻都是善始善终 。
不正经是面皮,内里是闪着光芒的郑重其事。
韩亦演唱会在月底筹备的差不多,终于重盼所归的来了,在微博发了宣传,恒城国际体育馆承办。
每一次演唱会都是一场盛大又神圣的擂台,台下是信念,台上是信仰,加在一起是昂首伸眉的星星。
阮忻睡觉前有刷微博的习惯,看到韩亦发博惯性秒转,再认真转发配上文字:啊啊啊啊我来了。
发现不对劲是要入睡的前两秒,继上次冰淇淋事件,和韩亦关系变得微妙微翘的,偶尔碰面韩亦勾唇一笑,痞气的吹哨,总能把她撩得面红耳赤。
猛得坐起来,想起这茬就像是喜欢顾承那会儿,害羞又腼腆,骨子里的悍妇形象磨灭的一干二净。
被角不自觉的抓紧,思忖两秒钟,心有余悸的躺了下去。
别瞎想!!!不就是追星嘛。
演唱会是在进剧组前几天的一个星期六,阮忻抢完票强按牛头的逼着虞涵陪她一块去看。
将近十一月,深秋天气入凉,早晨和傍晚不寒而栗,长袖白裙再套件Zara外套出了门。
到楼下才傻头傻脑想起车钥匙没拿,梳妆台抽屉翻找一番后终于捞到放在角落沉灰的车钥匙。
二十二岁那年她告诉阮昊自己考了驾照,阮昊嘴上说着她在国外考有什么用,行动上当即就给她买了辆白色法拉利。
他可能做不到跟你心连心,但他做的最好的就是给你信心。
回国第二天就去换领了中国驾照,前两天审核刚通过,那辆法拉利在车库积了三年的灰,看上去跟新车别无二致,大概是常有人护理吧。
上车座位调整最佳状态后, 点火踩刹车,挂挡抬刹车,车慢慢行驶起来,扬长而去,车尾的暗红在车场视线范围内逐渐黯淡。
下高架后一公里左右是座大桥,车窗渐下,清凉的风从湖面抚过来,轻吻着脸庞,灌得耳廓喧嚣。
风里夹杂着热闹宣誓着自由。
一弯镰月嵌在天边,倒影在波光潋滟的湖面上,被分成星星点点的灿烂星河,川流不息的人群和灯火通明的城市,夜色微凉斑斓,思绪慵懒。
阮忻想,正真的自己,应该有的样子。
先接虞涵吃个饭,饭局接近尾声时,虞涵问:“阮二啊,你什么时候告诉你爸你来当艺人这件事啊?”
阮忻抬眼望向她,骨感的指节持着筷子顿了顿,心里腹稿。
好半晌,“快了吧。”
虞涵组织好语言,开口:“是啊,你总不能不说吧,这个瞒不住的,到时候你爸得多生气,说实话你走这些年你爸隔段时间就给我打电话问你怎么样,好好商量你爸是真疼你。”
“我知道。”
特意买了卡通人设发箍,豪情逸致的给虞涵戴上,虞涵嫌弃但迫于无奈还是认真戴着。
群情鼎沸的体育场外都是些十几岁的小姑娘,二十多岁的气质和形象多少和十几岁是有本质上的区别的。
虞涵受不了这种吵到要当场去世的气氛,拽着阮忻挪到角落。
七点进场,鱼贯而入的进场时,阮忻像是去见了很多年前的一个好朋友,熟悉又充满期待。
人不应该给自己做设定,什么样的人生都是自己的,只要是喜欢,只要是向着光的,我们都可以追逐。
拼老命抢的前排票,落座后心如鼓擂,一下又一下。
韩亦出场一身潮服,黑色鸭舌帽随手给粉丝,举手投足之间都是“青春”这两个字。
万马奔腾的哄叫声,热火朝天的气氛,灯光野性又温驯。
阮忻放声大喊,越喊越激烈,越喊越跑偏:啊啊啊啊亦亦棒,韩亦——,臭弟弟今天像个人好帅啊啊啊。
身旁的女孩投来不善的目光,虞涵赶紧伸手捂住阮忻的嘴,凑近她耳畔,声音很大:“你再喊下去我们要遭群殴了。”
阮忻蒙圈:“啊?”
虞涵叹了口气,“你不要喊就可以了,好好看不好吗?非得跟个十几岁的姑娘一样。”
阮忻:“不行不行,老娘永远十八岁!!”
视力5.3的韩亦站台上,唱着一首轻缓的歌,台上色温灯光逐渐温柔,少年眉眼带风情,目光有意无意的瞟向前排乱喊的那小疯子。
听不到喊什么,只知道还挺带劲。
没忍住提了提唇角,笑得勾人,现场一片沸腾。
意犹未尽的结束后,阮忻第一次看演唱会把自己看累了。
喊得整个脑袋嗡嗡作响,神经紧绷着。
十点半正是吃宵夜的时候,正巧在高中附近,就去了高中最喜欢的一家烧烤店。
常来这家店的原因是,顾承家在附近,碰见他的几率很大。
老板见阮忻虞涵,情绪十分高涨,大脑搜索了一圈,声音憨厚朴实:“那个阮忻和...虞涵,对不对。”老板咧嘴齿如编贝的笑。
阮忻应他回以同样含义的笑。
这世界碰巧的事情太多了,比如在前任家附近碰到前任,措手不及。
有些人仅凭一个背影就能让你刳心雕肾,扬着的小脸在一瞬间静默下来,虞涵不解的顺着她的目光转头张望。
顾承转过头,虞涵认真瞧了瞧,脸色一沉,起身跟顾承对视而望。
还没等阮忻开口,虞涵两步上千,勾起妖冶的笑容,还算客套的说了句:“好久不见啊。”
顾承先是一怔,反应过来温润笑笑:“好久不见。”
阮忻起身,虽然不想过去,但怕虞涵控制不住脾气。
亲闺蜜还是亲闺蜜,脾性互通,虞涵带着蓄势待发的火气,笑得讽刺,“一幅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样子,可惜了,就是喜欢吃狗屎。”
“虞涵,你什么都不知道,不要乱咬人。”顾承眉心紧拧,虞涵的话显然是刺激到他了。
虞涵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情绪又要上了的势头,“你出轨还有理了,你当初把我们家阮忻骗走,人家金枝玉叶被捧着长大的,给你洗衣服做饭,你下班回来那副死样子她还得兜着,你好好对她了吗?”
“我...”对虞涵说的话不置可否,周围指指点点的路人和叽叽喳喳的吐槽声刺得耳畔发烫,面露难色。
虞涵气压不下来,阮忻在国外那几年她也去看过,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气包,承包了小小出租屋里所有的家务,顾承随随便便一个几十块甚至几块钱的小玩物都能哄得她心花怒放。
脑海里的画面太清晰,大概是太心疼,眼神微潮,虞涵滚烫的眼神灼烈的碾着顾承。
顾承惭愧心作祟不敢抬头。
虞涵:“她明明是公主啊,你把她当保姆。”
阮忻愣在原地,虞涵的话让她心酸泛滥。
周围还有录着像的,阮忻抬高声音,伸手去拦那些录像的人,“别录了,都散了吧,散了吧。”
上前持住虞涵的手,平复好情绪对上顾承,淡淡的说:“抱歉让你为难,今天我们就算扯平了。”
话毕转身就走。
顾承愣在原地,像是有话要说,最后还是岿然不动,归于平静。
车上虞涵阮忻两人谁都没说话,阮忻一直都傻乎乎的认为,这件事情于情于理都只是自己一个人。
爱你的人会洞察秋色,将一点点细致入微都看在眼里,明明虞涵只去看过零星的几次,但她什么都知道。
她不经反思自己,辜负父母背叛朋友到底是为了什么。
过得最不好的时候甚至连饭都吃不起,可顾承有傲气,金钱至上的社会,她觉得这是难能可贵的。
可他没见过父亲偷偷看她扛着一大袋垃圾下楼,蓬头垢面时,猩红着眼的样子,也没见过她在电话那头哭起来时奶奶挂玩电话抹眼泪的样子,也没见过和虞涵打电话时贺俞凑近听电话的样子。
跟顾承在一起的那些年,无数次低头妥协,无数次为难自己,无数次伤害那些爱自己的人。
爱得太卑微,连带着人也变得自卑了,骨子里透着热气的人,被冰敷了太久,冰块拿开的瞬间她还是冷的,可一旦过了那股气,她只会越来越热。
车靠桥边停了下来,阮忻扣上车门下车,虞涵跟她心照不宣的下车。
远处广场中心喷涌着彩色的水花,写字楼上零星的灯光,桥上霓虹灯下灯火辉煌。
迎面而来的冷风撞得人太清醒。
阮忻:“涵涵,对不起啊。”
虞涵温软笑笑,“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我们小时候就说过,阮二是公主,我是仙女,贺俞是骑士,现在骑士归我啦,公主要去寻找自己的王子啦。”
阮忻笑得欢,眼角一行泪滴了下来,滴进尘埃里,埋葬过去重启将来。
心情一下愉悦了起来,对于顾承,往事随风,各走各的路,从此山水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