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钟懿,钟以良开门见山低吼道:“你把大哥带到哪里去了?钟懿我警告你!他的病情可不能就咋这么拖着,要不及时治疗,万一出了点事那就是犯罪,到时别说什么手写信意向书,就算是他信上写着你的名字,你也没办法再踏入钟家。”
闻言,钟懿冷笑了起来:“贼喊捉贼?倒是我要问你,你把我父亲带去了什么地方?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这个时候动手。”
他知道钟懿不想钟建深有事,这次钟懿直接惹毛了她,钟建深也没有什么作用,一了百了用此来威胁钟懿给自己寻条后路,钟以良这点想法她看的明明白白。
“再怎么说他也是我亲大哥!我再不济也不会拿人命来开玩笑。钟懿,二叔奉劝你,做人还是要有点底线,你怎么对我也就罢了,但我大哥养育你这么久,让你衣食无?忧,做他的掌上明珠,到头来你就这么对他?!”
“衣食无?忧?掌上明珠?”
“二叔,那是因为你没看到他怎么对我的,怎么把我关禁闭的,怎么让我喝血,怎么在我面前虐待生命的。但纵使这样,我也未曾对他下过狠手。”
“我们两个,半斤八两,谁也不是好人。你有时间在我这贼喊捉贼,不如去想想你自己的下一步路吧。”
“你……看来你现在已经是什么都不畏惧了是吗?就连你的陆姨,你也放弃了。既然如此,那我就告诉你,你的陆姨,早在你坠海前她就已经淹死在越南。”
“你说什么?”
她眉头忽皱,抬眼盯着钟以良。
头顶似乎有重物狠狠砸到她的心上,瞬间破碎:“你跟我说实话。”
“你坠海后你的陆姨从我这跑了,心急着要回国,偷渡时掉入运河溺死,与我……”
钟懿只觉得自己的情绪忽然变得尖锐,钟以良后面说的话她也听不到耳朵里去,她有些恍惚,甚至眼前已经浮现出陆姨着急回国的身影,以及她那冷冰冰的身体。
一瞬间的事,她面色惨淡,方向感尽失。
看着她的反应,钟以良怒生快感,不禁雪上加霜,欲想前几日自己被迫受的憋屈如数还给?他这位侄女。
“我好心的将她尸体认回,给?她火葬安了个灵位,你要是想去祭拜她,我就把地址告诉你。”
钟懿的头皮涌出阵阵的麻意,她的呼吸也越来越沉重,她的眼神,仿佛带着无?数把利刃,能轻而易举的扎到钟以良的心头。
她有些站不住脚,像是站在滂沱的瀑布下那般窒息不已,听到钟以良讽刺的言语,她的理智逐渐在消失,最终忍无?可忍冲上前去一巴掌狠狠的掴在钟以良的脸上。
狠厉的眼神突然爬上笑容,如同一个失了智的疯子,笑声可怖:“那我还得感谢你!”
猩红的双眼布满红血丝,无?故挨了一掌后钟以良勃然大怒,欲动手之际,身后突然冲出一个人影,将他牢牢的扼制住!
钟以良奋力?挣扎,可下一秒,钟懿抄起花园里的某个盆栽,直接砸到了钟以良的头部,令他瞬间晕眩,失去意识。
而此刻扼住他的不是别人,就是陈生。
他震惊之余,见钟懿冲到自己跟前,准确的摸出那把梅花匕首。
“钟懿!”
陈生连忙推开钟以良,让她扑了个空,下一秒便紧紧捉住了她的手腕,呵斥着:“钟懿你清醒一点!”
那把匕首应声落地,屋外的保镖听到动静纷纷赶了过来,但他们看到是陈生后,松懈了几分。陈生与他们打过交道,都是自己人,把倒在地上的钟以良交给?他们处理后,陈生扶着蹲在地上的钟懿慢慢站起身来。
方才他也听到了钟以良所说的话,他知道陆姨对钟懿来说有多重要,越是这样,他的心也就越疼。
“钟懿。”
陈生的言语变得柔和,试图想让她看一看自己,可此时的钟懿眼底没有任何焦距,好似一个失了魂的傀儡,就连陈生的话也一句不应,甩开他的手自顾自的往屋里?走着,陷入到自己的思绪中。
直到陈生再次跟上,钟懿眼前突然有了焦点,她嘴角上扬,但眼底却是狠意:“滚。”
不带半点留恋,一下子好像将两人的距离拉到了很远,远到像极了两人刚开始见面时,她冷冰冰的让陈生从自己的车里滚下去。
不给?他开口的机会,进屋砰的一下就把门给紧闭了。
随后便听到屋里?传来巨大的响声,像是什么东西接二连三的摔在了地上,噼里啪啦一顿乱砸。
陈生提高音量,拍着门板:“钟懿你开门!”
但里?面置若罔闻,那些响声也越来越远,后来,他甚至能听到响声到了楼上。
他担心不已,焦灼的在四周走动着。
他原本只是想过来暗中看一看她,毕竟自己偷偷转移了钟建深,不知道她是怎么一个态度,却未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知晓陆姨出事。
左右都没法子后他只能沿着窗台还有别墅外墙,攀爬到楼上。
虽然危险,但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幸运的是,阁楼的窗户还没有上锁,轻轻一推,便开了。
陈生的双手稍稍使力,整个身子就翻到了屋里?,刚拉开窗帘,就看到钟懿瘫倒在地,满手的血。
他吓的连连跑过去,看到她手臂上不知道从哪刮的伤痕,二话不说翻箱倒柜的找到可用的东西,将其简单的包扎。
沉默许久的钟懿终究在他要扶她起身的时候,崩溃大哭。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这个样子的钟懿,她的眼泪就像是极重的石子,一个又一个的捶打在他的心头。他有种满腔保护她的冲劲,却无处使的无?力?感。
“钟懿……”
他哑声将她抱紧,任由她的眼泪浸湿自己的胸膛。
钟懿脑子一片空白,所有的情绪都不再受自己控制,甚至她都已经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在做什么,她只是本能的感到伤心,仿佛五脏六腑都是裂开了一般。
她从记事开始,就没有父母的概念,当时只觉得福利院的小阿姨对自己很好,被钟建深领回家的那天,她还相当不舍得的哭了一天一夜,那种被迫分离,难以割舍的痛楚和难过就这样深深的烙在了她的记忆里?。
后来,钟建深对自己的严厉慢慢的转化为暴力,不仅剥离了她身边所有的关爱与情谊,甚至还将她当作情绪的发泄机,变态的心理折磨她。
暴力只是常态,更多的是精神?的摧毁,无?时无刻都在耳边告诉她,她只是一介废物,是他花钱买回来的乐子,虽然可以让她姓钟,但她带不走钟家任何的东西。
只有陆姨,会在钟建深看不到的间隙给?予她半分关爱,那点关心和慰问成了她黑暗年少时唯一的光亮,也成了她前进的精神依托。
她告诉自己,只有变强,才能摆脱这一切。
她不但要主宰自己的人生,还要打破钟建深建立的帝国,她要钟建深亲眼看着偌大一个钟家,最终还是会落到她这个一介废物的手里?。
等完成这些后,她就会让陆姨一家都过上好日子,要风得风,要雨有雨。
可这才进行到哪,陆姨怎么说没就没了?
这不亚于摧毁了她最后一道防线,让她连站起来的力?气都快没有。
钟懿痛哭着,断断续续的失声让陈生替她感到十分窒息,但没过多久,她就失去了意识。
“钟懿,钟懿你醒醒!”
陈生大惊失色。
而钟懿就连自己什么时候失去意识的也不得而知,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头上了。
阿岚日夜守在身边,看到她清醒过后激动不已,连忙上前询问:“钟总你感觉怎么样了?我去叫医生。”
“等等。”
钟懿声音沙哑,出声的刹那她差点都没反应过来这是从自己喉咙发出的声音。
“我怎么回事?”
自然,这一下子她也没想起来陆姨的事,满脑子还是钟建深被人掳走。
阿岚看了她一会,犹豫一下,才和她说道:“钟先?生已经找到了,警方那边的调查有了结果,当日掳走钟先?生的是陈生还有另外一个人,他们指认了钟以良。”
闻言,钟懿的双眉紧紧的蹙在一起,苍白的唇色令她看起来很是虚弱:“所以陈生被逮了?他自己就这么交代了?”
“钟总,这也是他咎由自取!你好心让他走,他却与钟以良合伙,背地与你作对,亏你当初还对他那么好,简直就是狼心狗肺不是什么好东西!”
提起这个阿岚的火气不打一处来,当时她就觉得陈生这人并不能长久放在身边,现在果然印证了她的猜测。
见钟懿没开口,阿岚提道:“如今这事已经传到了集团,股东会那边闹了不小的风波,这下钟以良算是狠栽跟头,她妻子家族那头也不会放过他。我们……”
“陈生在哪?”
她打断阿岚的话,径直问道。
阿岚不明所以,沉默间她见钟懿一把掀开了被子,从病床上站起身来。
与此同时,被拘留的陈生坐在椅子上,一道玻璃之外,他的对面坐着钟成。
陈生直白的与他提出要求:“几个月也不行,最多一周,我就要从这里?出去。”
本来两人商定的是中间可能会有几个月的刑拘留守,只要陈生和另一个人一口咬定是钟以良作为,钟成后台操作一番,他基本就无?翻身的可能。
不过他也有当天掳走钟建深的计划,钟成和陈生,不过是将计就计,顺便反踩他一下而已。
但现在要将这几月的刑拘缩短成一周,有点难办。
陈生看他不语,阴沉了眼色,靠近了窗口半分:“不可以?”
眼睛里?还带着几分威胁的意思。钟成忍不住嗤笑起来,修长的手指敲在桌面上:“可以。”
随即他便站起来:“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提前,但我也不介意什么。只是你主子那边就难搞了。”
另一边刚从病房冲到门口的钟懿忽然停住了双脚,这个时候她猛然想起自己晕厥的原因,想起陆姨被死亡的事。
顿时她的心骤然疼起来,右手死死的抓住了门框。
阿岚跟上去,还未开口,又听到钟懿发问:“钟以良又在哪?我现在必须马上见到他!我要陆姨的确切消息!”
阿岚也知道陆姨的事,并且在钟懿晕厥过后有去追踪调查,结果与钟以良所说的一致,但这件事情她还没想好怎么和钟懿说,因为她明白陆姨对钟懿的重要性。
见她沉默,钟懿提高了音量:“我让你去安排你没听到吗?我要立刻马上见到钟以良!”
“钟总,钟以良也被警方带走了,至于陆姨的事……是真的,请节哀。”
“节哀?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现在跟我来说节哀?就凭钟以良那几句话我就相信吗?”
她黑白分明的眼睛处处皆是锐利。
阿岚记着医生的话,她要保持情绪平稳,不能再激动。
所以上前苦口婆心的劝慰:“该做的调查和后续处置我都有安排下去,钟总,你现在身体不好,股东大会马上召开在即,你要打起精神?去收尾。”
“会议将决定钟以良是否下台,只要抓住这个机会,我们就胜利了一半!”
“胜利?”
“陆姨都不在了,我要这钟家有什么用?钟建深他死不死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钟懿怒吼着,仿佛要将心底的情绪一并发泄而出。
但她没办法这么轻易的放过钟以良!要不是他带走陆姨,陆姨也不会出事。归根结底,都是他种下的果。
有了这股信念,钟懿硬生生的将自己从崩溃的边缘给?拉回来,并且强撑起情绪,用非同常人般的意志去做最后的收尾。
她给中晟集团的各位高层连夜发了邮件,带着她用整整一晚上整理的资料,次日一早,便直奔公司会议层。
钟以良的事情此时已在集团内部散播开来,他们看到来势汹汹的钟懿,各个心生畏惧,不敢多言一语,生怕在这个节骨眼上惹的人不快,无?端给自己带来麻烦。
推开会议室大门的瞬间,钟懿已不做他想,开门见山的表述今日的主题,并且也毫不给?钟以良面子。
她将那叠文件径直甩在案桌上,冷言:“各位邮箱已经收到了这份资料,警方那边也会将案件结果回传,今日会议的目的,想必不用我再多赘述。”
——
会议进行了很久,从正午的太阳高升,到窗台下日暮之景,看着那些人一个个的走出会议室,钟懿的身体仿佛被一点点的抽空了什么东西,空空荡荡,虚无?缥缈,甚至力气也跟着被抽走了。
她一个人坐在会议室的椅子上,直到所有人都离开了,她才用双手撑着桌子慢慢起身。
钟以良尝到了恶果,但她却怎么都开心不起来。
甚至心底还怨恨至极,久久无?法释怀。
去见钟以良的路上,钟懿的脚步十分沉重,那消瘦的身子骨仿佛被风一吹就能倒似的,每一步脚印都走的极为艰难。
她面无表情的坐在椅子上,透过面前的那张玻璃,她看着两名工作人员架着被手铐禁锢的钟以良在自己对面坐了下来。
他脸上依旧带着笑,像极了曾经他叫着自己名字的模样:“小懿啊。”
第一次见钟以良的时候,钟懿以为他和自己的养父钟建深一样,是个对人冷漠,令人感到可憎的魔头,为此,年纪尚轻的钟懿对他抱着一丝警惕。
后来钟以良时不时的会像一个正常的长辈一样关心自己,而且还有好几次在钟建深对自己施暴的时候阻止了那一切的发生。
就在钟懿想要把钟以良当作自己的亲二叔时,她发现了钟以良另外的一面。
他善于伪装自己,明明就野心勃勃,但却表现的云淡风轻;明明毫无?实?力?,却佯装不以为意;他只是想不费吹灰之力?从钟建深的手上拿过中晟,却不曾想到已长大成人的钟懿和钟成一个个都不好对付。
为此,他处心积虑,找到了钟懿的软肋,并以此来要挟自己成为他的棋子去与钟成抗衡。
但他狠,狠不过这钟家姐弟。
一早被钟懿算计入瓮,最后还被钟成一招反制。
想到这些,钟以良的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了讥诮又讽刺的表情,他看着不言一语的钟懿,提醒她:“我的好侄女啊,现在就剩你一个人去对付你弟弟,你觉得你能行吗?”
“你贴身的保镖如今都在给他办事,表面找我合作要将你给?办了,暗地却让你那保镖反咬我一口,你弟弟比你还白眼狼,你没了我,中晟可不保。”
钟懿眼神藏冰,慢慢的靠近他,嘴角哼笑:“这就不需你操心了。毕竟你现在要操心的事有太多,你别忘了你还有三个孩子还在,你的情人,老婆,又该如何自处呢?”
“二叔,把陆姨的地址给?我。”
钟懿压下心底那些翻滚的情绪,尽可能的让自己看起来平静。
钟以良探究的目光游离在她的脸上,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习惯性地提出条件来:“我把你那陆姨的地址告诉你,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说。”
“培培和然然只是局外人,至少他们叫你一声表姐这么多年,你让他们和钰真回娘家安稳过日子。”
“正经的老婆孩子就是不一样,那你的情人和那个还在肚子里?的私生子呢?不管了?”
她阴阳怪气的反问,惹的钟以良愠怒交加:“她接近我本就目的不纯!该怎么做你不是早就给?她找好了路吗?”
“算了,那我就答应你,所以你现在肯把陆姨的地址告诉我了?”
钟懿很是爽快的应承而下,两人四目相对了一会,终是钟以良妥协下来,将陆姨的地址告诉了她。
但她在离开之前,脸色忽变,高高在上的挺直腰身低眼看他,嘴角冷笑:“钟以良,我一早就说过我不是什么好人,所以,你真的觉得我会答应你的条件吗?”
她双手撑到了台面上,那张脸近距离的靠近玻璃的传话口,眼神凌厉,讽刺至极:“我不但不会答应你的条件,我还会让你那对子女清清楚楚的知道你曾经做了什么事,我会让他们一生都活在痛楚和难以释怀里?,这是你种的果。”
“钟懿!钟懿你给?我回来!”钟以良脸色大变,像只发怒的狮子。
钟懿轻笑着,无?视背后的大声呼叫,果断干脆的转身走出了这里?。
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
阿岚的车早已在外等着,见她过来,阿岚告诉了她一个消息:“钟总,二小姐回国了。”
这厢对峙的同时,另一边的钟成让陈生去机场帮忙接一个人,一开始陈生是拒绝的:“我只答应和你合作一次,并不是你的下属。”
刚从里头出来的陈生坐在钟成的车上,对此,他并没有任何畏惧的情绪,毕竟从始至终他就没有怕过什么。
钟家这一窝子的黄鼠狼,倒也没必要与他太客气。
钟成一笑:“我要你去接的那个人,是钟懿最为看重的亲妹妹,我这一时半会的走不开,钟懿还在医院没有醒,你确定不帮我们这个忙去接一下吗?”
陈生微动眉眼。
他知道钟建深不止他们两个孩子,还有一个小千金一直在国外生活。
犹豫间,钟成打开了车门,反手从后面拿了一本书递给?他:“一个小时后,你带着这本书,到出站口接应就行。”
顺带还将车钥匙放到他座位上。
去机场的路上,广播里还放着最新的一条新闻消息,里?面是在八卦钟家出变故,但具体什么变故又没有直说,只是人们饭后的谈资而已。
陈生想起钟懿绝望的模样,心中钝痛,就连他自己也没想到不知什么时候他就把钟懿这个人放在了心上。
按理来说,她并不像什么好人,可一点点的接触后,陈生觉得她做所有的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人的感情,真是来的莫名其妙。要是换做之前,他老早就带着陈息远离这个地方,他宁愿躲着老赖头生活,也不想涉入这么复杂的圈子。
可此时,他想把钟懿捞起来。
虽然有些天方夜谭。
他在出站口站了没多久,一个女人便拖着行李箱不紧不慢的走到了他身边,脸上带着礼貌的浅笑,白皙的肌肤在斜下来的光线下通体发亮。
“你好。”
闻言陈生立刻收回视线,看了一眼面前的这个女人。
柔顺的直发长长的散在脑后,眉眼温柔,文文静静的。
他将钟成给?的那本书递到了女人面前,自我介绍:“你好,我是钟先?生安排来接你的。”
钟妍轻嗯一声,提脚往出口走去。
陈生见状,绅士地帮她拎过行李,然后带着她往钟家的方向赶。
不过半路上钟妍让他改了行车方向:“先?去省院吧,我先?见一见爸爸。”
陈生一愣,想了一下后还是果断的调转车头,往省院的方向去。
另一边的钟懿让阿岚安排了明日的航班,她要尽快的赶往陆姨那边,把她接回家,让她落叶归根。
毕竟在异乡落脚,肯定不是陆姨所希望的。
安排了陆姨的事后,她又让人通知了钟成还有杨钰真一家,表示钟妍回国,大家理应聚在一起吃个饭。
此时的杨钰真和那对子女哪有什么心情吃饭,在如此阴影的笼罩下,钟显培和钟显然都不敢置信自己的父亲竟然做出那样的事,无?论如何,他们都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可他们在钟家闹了那么久,哪怕是当着自己母亲的面句句质问,都没有任何反转的余地,钟以良还是被判了刑,并且他也被中晟卸任。
在此情况下,备受打击的钟显然情绪几近崩溃,有好几次都要冲出钟家。
钟懿早就料到她会有所举动,安排了人在钟家附近守着,不能让她自己一个人溜出去,不然,以她的性格指不定会做出什么傻事来。
被娇养大的小千金,内心一时是承受不了什么东西的。
虽说时间不一定能治愈一切,至少能让她逐渐冷静下来,面对这些既定的事实?。
当钟懿来到钟家的时候,钟显然就跟不认识她一般,感到陌生的盯着门口的这个女人。
钟懿张了张口,唤了她一句:“然然。”
钟显然突然尖叫出声:“你不要叫我!”紧接着情绪逐渐的不受控制,“你不是我认识的表姐,要不是你,我的家也不会成为这个样子。”
她的责怪,埋怨钟懿都能理解,并且对于这些她也不做否认。
既然她已经和自己划清了界限,钟懿也没有理由一定要让她理解并认同自己。
而是任由她的想法去,她只是作为现在的一家之主,将今天的事情告诉她:“等会你钟妍姐姐会回来,叫你妈妈和哥哥出来一起吃个饭。如果不想吃也行,我让人给?你们送过去。”
看她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的平静,钟显然愠怒至极,心碎的怒瞪她一眼便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钟懿找到了杨钰真,看她一个人在沙发上安静的坐着,遂放轻脚步走了过去。
杨钰真察觉她的到来,语气冷然,也带着寒心的绝望。
她深吸一口气,凝视着钟懿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我知道你是来要我手上钟家的股份,这些对我来说也没什么用途,但……你想从我这里?拿走,我有条件。”
又是条件,钟懿不免轻笑起来:“二婶就不怕我到时反悔和你的交易?”
“我是怕,但现在的你也没必要反悔,因为这对你来说只是很简单的事情,也不会阻碍你什么。”
“那二婶你说。”
“我要带走培培和然然,你们钟家以后再也不要来打扰我们。”
钟懿故作思考,随后答应。
“确实不难。”
临走前,杨钰真还说了一句话:“你让林君河也不要来找我,我知道他是想和你一起报复钟以良,才故意接近的我。以前的事,我也早就忘了。”
虽然她说的对,但林君河的感情,钟懿倒没有资格去评判是故意还是真心。
不过这些,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带上门,回到了钟家主宅。
钟成已经到了,并且还关心起钟懿的身体:“我听说你进医院了,没事吧?”
钟懿哼笑,摇了摇头:“无?碍,这几天还是要辛苦你我,把钟家打理好才是。上次你负责的那个项目进度怎么样了?”
这种平和的客气已经有段时间没出现了,钟懿知道钟成暗自联系了钟以良,上次自己差点在会所被弄死,他也参与进来。
想到那茬,钟懿眼神骤冷,对他也不再有客气的态度,而是冷言相向:“父亲一个人在医院好好接受顾老的治疗便好,你也少?去打扰他。”
钟成偏眼,回应:“此前发生这么大变故,如果我不看紧点,万一再出现那样的事怎么办?”
钟懿正要回应时,钟妍已经来到了钟家。
她从陈生的车上下来,还打算邀请他进去坐坐,自然是被陈生拒绝了。
钟妍也不强求,冲他微微一笑,礼貌的道谢:“既然这样那就算了,你回去路上注意安全,谢谢你今天能来接我。”
陈生不以为然,轻点了下头便将车开走了,不过他只是把车开到了远处,人并没有马上离开。
钟妍进来的时候屋子里?的气氛有些僵冷,她脸上的微笑也在踏入钟家之时慢慢的消失,能看出来她在医院狠狠的哭过一场,如今的她眼眶通红,脸色也尤为的沉重。
看到钟成和钟懿,她有些勉强的扯出一丝笑意:“哥,姐。”
钟懿打量了她一眼,招呼她过来坐。
钟妍很早的时候就被送出了国,所以和钟成还有钟懿两人都不是特别的亲近,也不知那时候是钟建深有意为之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作为钟建深唯一的亲生女,钟妍一直被他保护的很好,这也是钟懿所无?法接受的。
养女就能如此对待,亲女就处处维护吗?
但她知道钟建深所做的事情,不关钟妍的事,所以对她还是很客气。
“你一路上也累了,之前是有去过医院是吗?”
“姐,爸爸怎么会这样?上次我问的时候不是情况还稳定吗?怎么现在就一定要在医院接受治疗了?很严重吗?”
钟妍满脸的关切,并且露出几分不安感,目光来回的在钟成和钟懿的身上游离,一副迫不及待要听到事情真相的样子:“而且我回国时听说爸爸被劫持,是……二叔做的吗?”
“小妍,这已经不重要了,你不要多想,回国这段时间,就好好陪陪爸爸,休息休息。”
“可是这么重要的事我怎么无?视?爸爸情况这么不好,你们都没有一个人和我说,这次我自己回来并不是来消磨时间的,我要陪在爸爸身边,一直等他好起来为止。”
“那你学业呢?”
“学业在这个时候很重要吗?大不了我可以休停,之后在过去读也是一样的。”
“姐,你不会不想让我在这多呆吧?”
钟懿见她如此,由着她去了:“既然你自己考虑清楚了,那就这么做。凡事你自己安排即可。”
饭桌上杨钰真他们一家始终是没有出现,而他们三个因为钟妍的到来,算是可以和平吃上一顿饭,其实细细想起来,他们三人在一起吃饭的次数少之又少?,一根手指头都能数过来。
钟妍才二十岁出头,性格温顺文静,钟懿倒是觉着她一直在国外呆着也不错,至少不用卷入国内钟家的纷争,看着她,她还是有点羡慕又有点怜悯。
中途钟成提起一个话题来:“我听说明日你要外出几天,公司那边的事你都做好安排了?”
钟懿点头,钟妍听闻后很少?好奇的问她:“你明天要去哪里啊?公事出差吗?”
钟成嘴角快速的掠过一丝冷笑,钟懿本就不想提及这事,不知情的钟妍继续开口:“如果不是公事的话,你可以带我去吗?姐,其实我想私下和你聊一聊。”
钟懿回绝:“小妍,虽然明天不是因公出差,但是我个人重要的私事,不方便带人。”
“姐,你真的不方便带我吗?我就跟你过去,在路上和你聊一聊,其他的时间我都不会打扰你。”
钟成见状,插了一句话:“你明日去的地方也挺适合出游,小妍和你一起过去,你办事的时候她自个玩自个的,也不影响。”
钟妍暗自在桌下抓住了钟懿的手,暗示她:“是有些关于我的事情想聊。”
钟懿观察着钟妍的眼神,犹豫了一会后最终是点了头。
与此同时,钟显然站在主厅外面,看到里面那一副和谐的景象,心中刺痛,想到自己的家庭,在短短时间内就出了如此大的变故,某一瞬间,她真有种举目无亲,被人抛弃之感。
她一直引以为傲的父亲,背叛亲人;一直敬重的母亲,暗地也早就心有所属;而她那哥哥,除了生闷气,责怪他人,什么都没用。
她信赖的表姐,亲手拉开她美好家庭下的龌龊外壳,连让她继续做梦的机会都不给?。
她哪里能忍受那么多?
伤心欲绝的钟显然跑出了宅院,在一个没人可以看到的黑暗角落里放声的大哭。
她双手捶墙,好像只有肌肤带来的撕扯痛感才能让她的情绪缓解一些。
而这一幕,刚好被闻声过来的陈生所撞见。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支持~~~
昨天九点的那一更忘记设定发表时间了,今天一并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