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生侵略性的目光蛮横的落在钟懿身上,毫不掩饰。
钟懿缓了一会,慢慢的从地上站了起来,靠近他,声线毫无起伏:“不论怎样,都和你无关。这是你伤我的第二次,再有第三次我绝对不会对你和你妹心软,滚出去。”
陈生失语,他满腔的情绪,就如那封闭的铁窗,被牢牢堵死,一句威胁,就让他彻彻底底的丧失了反驳能力。
他怪自己无用,作为一个男人,竟无法脱离他人的掌控,突如其来的挫败令他健全的内心逐渐瓦解。
看他没动,钟懿直接敞开他的外套,从里面的衣兜里掏出那把梅花匕首抵住了他的喉咙:“我让你滚你没听到吗?”
刀锋锐利,才刚触碰便已破皮,渗出一道细长的血痕。
陈生嘴角掀动两下,凌厉着眼神大步离开了房间。
阿岚气急出声:“钟总,他都这样了你为什么还要坚持用他?可供选择的保镖多的是!若你担心他人无法全力以赴,我给你找个可终生控制的人不就可以吗?为什么一定是他?”
“这件事情我不想再说,你来找我该不会也是来问萧殊的死是不是和我有关吧?”
被她一语击中,阿岚有些不知如何开口,但她的表情让人一眼就能看穿。
只见钟懿发笑,眼神却为狠厉:“虽然这听起来是我钟懿能干出的事,但她还不至于让我费如此心思。”
她不过是给了萧殊一点心理压力,顺道再让她心虚害怕,提心吊胆,从她走出那个房间后就和钟懿没有任何瓜葛。
难道,她的坠楼和自己坠海都出自同个人之手?
钟懿后背发寒,也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忽然难以克制的轻笑起来。
阿岚见她再次陷入这种精神恍惚的局面,心里发怵,欲想走上前去安抚几分,却在钟懿不明所以的笑容面前止住了脚步。
钟懿公开露面后一直住在自己名下的一套住所里。
当年从钟家搬出来后,她就钟爱这一套房子。诺大的空间里除了一个沙发和某些必需品,什么都没有。
她把陈生安排在了保姆房里,阿岚第一个不同意!饶是她怎么劝说,都没有改变钟懿的决定,导致阿岚第一次在钟懿面前违背了她的指令。
她并没有将陈生带到钟懿的住所来。
而陈生自打昨晚离开了这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直到钟懿处理完自己的事情,想起了这个人后才主动联系陈生:“回来。”
此时的陈生正站在离警局不远的地方,萧殊惨死的情景还在他脑海里不断的回映。
他不确定要不要进一步去了解这件事情。
她坠楼时的惊恐眼神如梦魇一般缠绕着他。
他几经挣扎,如果不是想到自己还没有和妹妹见面,无法带走她,他早就进警局去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
可他现在没有办法迈出这一步。
钟懿打来电话的时候,陈生心底涌出波浪,直觉告诉他,在钟懿身边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所以他在犹豫,并且电话接通后冷言与之反问:“你什么时候带我去见我妹?明天吗?还是后天?如果这两天见不到,我不会继续给你做事!”
钟懿听出他话语的威胁之意,不屑的淡然回应:“你现在回来,明天帮我做完一件事,我就带你去。”
她回答的很干脆,这让陈生微微一怔,沉默之际,钟懿的语气难得缓和一些,但电话那头的脸色却没有和悦半分:“哦,还有一件事你必须要知道,萧殊坠楼和我没有关系。”
说完她便挂了电话。
陈生攥紧了双手,视线落在警局的牌匾上若有所思。
次日。
钟懿在住所里见到了陈生,他依旧穿着昨天那套衣服,脸色有些不大好,犀利的眼神仿若一头生人勿近的野狼。
但这头野狼此时却看起来有点狼狈。
钟懿穿上外套,走至他身边,给他手机上发了一串地址:“去这个地方,帮我把这个人安全带到我住所。”
地址后面,还有一张中年男人的照片。
照片上的男人意气风发,气度不凡,一见就能猜到不是什么普通人。
陈生多提了个心思,下意识地反问钟懿:“他是谁?”
难道又是和萧殊一样,带到这里后会无故惨死吗?
相似的剧情时隔太近,让他不得不产生警觉。
钟懿很不满意他的追问,颇为不耐烦的揪住陈生的衣领:“不该问的就不要问,让你做你做便是!”
明明上一秒看起来还是气定神闲,转脸就凶言相向,阴晴不定。
她再强调一句:“我要他毫发无伤!如果有半点差池,我保不齐会对你妹妹做些什么。”
动不动就戳人软肋,陈生算是在短时间内拿准了她的某种习惯。
钟懿丝毫不减自己的锋利,两人争锋相对起来,终究是陈生败在了暂无扭转余地的现实上。
陈生顺着导航接近钟懿所指定的那个地方时,便已经感觉到了不对劲。
地方偏的很,而他出门前钟懿就让人给了它一辆无牌照的崭新越野,导航路上,道路崎岖,两边几乎都是没有人影的山路,在这样的道路上摇摇晃晃慢慢吞吞的开了近两个小时,车子才平稳的驾驶到了一片水泥地上。
周遭如原始的山林般,没有人烟气,但不远处的那栋小楼,又出奇的与这不和谐。
精致的小洋楼看起来并不属于这里,干净整洁的外表仿佛刚刚拔地而起的新楼。
外面来来往往的有好几个人,甚至路边还停着一辆车。陈生不清楚里面的情况,并没有轻举妄动,而是将车停在远处的杂草中后,身形矫捷的靠近那栋小洋楼。
院外有好几个高壮的人把守着,陈生一见这阵仗便猜到了此行肯定不简单。
他得想办法进入房子里面找到钟懿要带出的那个人。
这个时候,在他看不见的房子里,一个面目冷漠的男人正在打量着这个房子内部,而在他身边的床上,躺着一个毫无意识的中年男人。
“爸,你说你早点把钟家交给我不好吗?非得受那姑娘的气,被放在这暗无天日的屋子里。”
男人薄唇轻启,那双恍若深渊的黑眸让人看不透他任何的心理变化,只觉得周身寒冷,给人强大的压迫感。
他双手撑在床沿,怜悯的眼神中又夹着难以形容的复杂情感,不知是哭还是笑:“你这一生,哪有受过这样的委屈?等你回我身边了,我一定好好孝顺你。”
不过这话才刚出口,男人突然脸色凌厉地猛然转头,下意识出口喊了一个名字,很快就有一个黑衣男人冲进长廊,被陈生一拳头捶在地上!
本打算悄无声息的进来,了解下屋内形势,可不料那男人如此警觉,竟这么快就发现了自己。
不得已之下,陈生只能硬闯!
他看到了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中年男人,熟悉的轮廓一下子让他认出了正是钟懿要他带走的人,虽然此时的他已经和照片上的意气风发截然不同。
与此同时,钟懿屋内,阿岚大步的推开房门,眼镜背后夹着几分慌张:“钟总,钟成比陈生提前到达了小楼。”
钟懿手指一顿,缓缓抬起眼,放下手中的文件后拿过外套便往外走。
阿岚紧跟而上,欲想阻拦:“钟总!”
“帮我安排人过来。”
她撂下这句话后便出了住所,自己一个人开车直奔小楼。
但等她到达小楼的时候,钟成已经不见了,屋里只有几个陌生的男人。
那几个人都认识钟懿,见她过来还恭恭敬敬的与之打了个招呼:“大小姐。”
钟懿左右环顾,不见钟成的身影后脸色暗沉了几分,径直问道:“钟成呢?”
“大小姐,钟少爷已经离开了,这边房子冷,不适合钟先生疗养身体,所以少爷将钟先生带回了钟家,还让我们带话说……”
男人的话还没说完,钟懿便一个转身离开这,一脚跨上车后猛踩油门,直接去往钟家。
不过遗憾的是,钟成并没有回钟家。
钟懿失了算,她没想到钟成这么快就找到自己藏匿钟建深的地方,本想着让陈生尽快转移钟建深的位置。
想到这,钟懿这才想起来陈生也不见了踪影。
但此刻,却联系不上。
她坐在钟家,上次因为坠海失踪了很长一段时间,钟家上下都很是担心,不管是谁,听说钟懿回来了,都赶着上来问候,但她清冷的态度让人不敢多言。
钟家自钟建深病危之后,就钟懿的二叔威望最大,但这二叔近两年都呆在远离须市的乡镇,当个自由艺术家,根本就没有过多的插手过钟家的事,直到钟懿坠海失踪,他才赶来这。
但今日又因公事缠身,没在家里。
钟懿在钟家等待期间,背地也没闲着,一直安排人在寻找钟成的下落,但好几个小时过去,并没有任何动静。
夜幕降临,钟懿盯着墙壁上的那张照片出神。细长的手指摩挲到照片上的小男孩脸上,尖锐的指甲瞬间划破了他的脸,一道长长的指痕贯穿整张照片。
正在此时,住所的门突然被人打开,钟懿以为是阿岚过来了,却未想到看到了满身狼狈,血肉模糊的陈生。
钟懿脸色微动,自然的垂下双手。只见陈生隐忍着痛意大步走到她面前,喘着气开口道:“人我给你带来了,在停车场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