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她有点甜

就在虞悦以为自己可以收入囊中时,倏地,低眸看手机的年轻男人忽地举牌。

“四百八十万。”

虞悦哽住。

她向来抠门,用超出四倍的价格去拍得一件玉器,在她而言是不值得的。

尽管花的不是她的钱。

她愤愤地深吸一口气,行叭,她选择放弃。

这回没人再加价。

白玉神人被陆创科技的人成功拍到。

之后一连几件拍品,她都兴致缺缺。

没一会儿,拍卖会到了休息时间。

虞悦起身边往洗手间走,边给白女士发消息。好在,白女士也没说什么,两人选定了另一件玉器。

和白女士发完消息,虞悦忍不住点进好友季奚的聊天框,说起刚才的拍卖会的事儿。

熙园会馆是纯中式建筑,走廊两侧都是浮雕栏杆。

洗手间在走廊转角处。

她出来时,低眸洗手。倏地,一旁的洗手台旁小跑过来女孩子小声对着手机发语音:“啊啊啊我死了,我刚走廊看到一个长相超级绝的男人!姐妹快来,应该还在打电话。"

"......”

虞悦眨眨眼,抽出纸巾擦手。

她抬脚转身往外走,同时,身后女孩子的声音还在继续,“没敢拍,气场太强,我发誓,我真没见过这么极品的。西装长腿,银色细框镜,标准的凤眼,我在娱乐圈都没见过这么斯文败类的。而且这是私人拍卖会诶,有邀请函的可都是大佬啊啊啊,有颜有钱,简直太绝了!”

直到虞悦出去,声音越来越小。

到走廊时,莫名地,虞悦冲着靠窗的转角看了眼。

目光扫过空荡荡的浮雕木窗时,她抬手轻拍了下自己额头,转头往拍卖厅去。

倏地,身后传来低缓好听的声音。

俄语。

语调好听又性感,还有些莫名的熟悉。

曾经被俄语折磨到放弃的虞悦忍不住好奇,顺着声音望过去,却只看到沿着木阶往下的男人背影。

虽然只是背影,却也尤为扎眼。

男人单手轻握手机,身高腿长,不急不缓地往下,时不时用俄语回复几句。

复古昏黄的暖调光下,优越的身姿被勾勒着,欣长的光影打在木阶上。

只一瞬间,男人身影消失在木阶转角。

隐隐的,虞悦看到男人侧颜,挺直的鼻骨上方,似乎架着银色细框镜。

莫名地,她想到刚才那个女孩子的话。

是很绝。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不自觉看多看了两眼,同时,手机振了下。

虞悦回神,发觉徐邵给她回了消息。

徐邵:【虞小姐,我们也放年假了。所以还衣服的事儿,你直接跟我老板说吧。】

同时,他推过来一张微信名片。

纯黑色头像。

微信名更简约。

CY。

虞悦稍愣,直接和顾学长谈?

一件衣服而已,她倒真没想这么麻烦。

虞悦沉默几秒。

虽然是校友,她和顾暨还不到要加私人联系方式的地步。

想了想,她纠结:【要不,我等会儿送到陆创大厦前台?】

徐邵:【不太行。】

虞悦:【?】

徐邵:【目前只有研发部、测试部和网络安全部在加班,忙,而且他们也不敢随便接收老板的东西。】

“......”

顾学长不是挺温柔的吗,没那么吓人吧。

她无奈:【行,那我等顾学长有空自己还吧。】

徐邵:【有劳虞小姐。】

虞悦挑眉,点进了微信名片。

她老实输入验证消息:【顾学长你好,我是ZY工作室的虞悦。】

发完,对方并未通过。

同时,木阶上有个拿着手机的女孩子冲了下来,边小跑着边对手机道:“在哪呢?那个帅哥。"

无意听到的虞悦看了眼空无一人的木阶,小声嘀咕了句可太不巧了。

刚好,下半场的拍卖即将开始,有同样穿着旗袍的女人来提醒她过去。

回到拍卖厅,虞悦低眸给季奚回复消息。

季奚:【去洗手间这么久,遇见帅哥了?】

虞悦思索片刻:【还真是。】

季奚:【?】

季奚:【要微信了?】

虞悦觉得自己总是被人误会。

已阅不回:【在你这,我就这形象?】

季奚:【是谁在国外的时候和我说,不喜欢欧美帅哥,喜欢国内周正雅致的小哥哥的?还让我带她去看我们公司新签约的几个小爱豆?】

已阅不回:【......】

已阅不回:【季小奚,你的中文越来越过分了。】

已阅不回:【这叫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季奚:【行,爱美之心。】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虞悦看中的另一件拍品在最后几个出场拍卖,两人就聊起了昨天进派出所的事儿。

季奚:【所以这位顾学长不仅让助理去接你,还让助理送你回家,顺带把衣服借给了你?】

季奚意味深长地总结:【那你这顾学长,人还挺好的。】

虞悦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无声落在桌沿,慢悠悠解释:【人家是看在校友的份上,而且,人家顾学长人是长得很帅,人也很好,但不在我的审美点上。再说了,接受采访也是因为我拜托了同校计算机学长,人家帮忙联系到的。】

季奚惋惜:【哦。】

季奚:【不过,刚才遇见那帅哥就在你那审美点上了?】

虞悦一愣。

想到刚才匆匆见到那人的身形和声音。

不偏不倚,正戳审美点的那种。

她没回复。

季奚敏锐察觉到什么。

季奚:【那刚才那位,比起小时候住在你家隔壁的小哥哥怎么样?我可记得你说过,那是你见过最好看的啊。】

一句话,虞悦松怔几秒。

同时,下一件藏品被推了出来。

正好是虞悦想要的那件玉器,出自清代玉器大家之手的繁枝玉树。

起拍价九十八万。

这次倒没什么人和虞悦竞拍,她用二百万左右拿下。

又美观又便宜,虞悦觉得很满足。

办理完手续付款后,虞悦直接填了地址,让会馆的人送到景丰园狱公馆,又给白女士发了条消息表示事情办好了。

而另一端,白玉神人也被妥帖收好,原本竞拍的年轻男士抱着墨色檀木盒上了一辆黑色车子。

将檀木盒收好后,年轻男士看了眼后座,将黑卡递了过去。

“先生,回景丰园,还是回昇汇?”

“昇汇。”

修长冷白的指节接过黑卡,随意收在一旁。

男人轻捏眉骨,将膝上电脑合上,单手取下银丝镜,阖眸思忖片刻。

须臾,他想到什么。

“景丰园。”

“回景丰园。”

陈东杰回了句好嘞,思索着,又轻笑了道:“先生离开会馆有些早,今天拍卖会上有个很漂亮的女孩子也很想要这白玉神人,本来二百多万就能拿下,结果对方一直没放弃,所以才拍到四百万。我本来还觉得不太好意思,好在,那个女孩子后来拍了另一件繁枝玉树,也是很不错的藏品。”

男人没在意。

陈东杰看男人没说话,笑笑,径自将车子驶离。须臾,透过后视镜看男人的脸色,想到连续几天的加班和视频会议,没忍住道:“要不要先去趟医院?”

“不用。”

陆韵的生日宴,依旧在景丰园。

早期的园林公馆区,倚湖抱水,雍容雅致。

陆公馆和虞公馆互为邻里。

两家主楼离得远,但外围花园仅相隔了一面轻易翻过的矮墙。

两家老爷子早期时常在花园里下棋,虞老爷子过世后,仅剩陆老爷子一人时常在花园里打理花木。

虞悦小时候经常越过矮墙,陆老爷子那时候还在,只好无奈地由着她。

陆老爷子过世时,陆家几位叔伯忙着分陆氏股权。陆韵也是那时候带着赵晌从国外回来,在居心各异的几位叔伯中替老爷子处理后事。

之后,陆韵和赵晌也就一直留在了陆家老宅。

陆韵是女强人,儿子赵晌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玩咖。

江北吃喝玩乐的地儿,没他不知道的。

虞悦也是那时候认识赵晌的。

她先回虞家拿了白玉樽后,直接去了隔壁。

刚到,就看到倚靠在门口的赵晌。

作为江北知名的玩咖富二代,赵晌吊儿郎当地过来,扫了眼她手中的檀木盒,忍不住啧了声:“早知道你是给我妈准备礼物,我就不给你拍卖会的邀请函了。”

“.....”

虞悦白他眼。

赵晌轻咳了声,“那什么,大小姐,还记得上回我去美国找你玩,咱俩打赌你输了吧?”

“......记得。”

虞悦被一群留学生拉去参加聚会,正好赵晌也去美国玩。

他自来熟,很快和留学生打成一片。

聚会上玩游戏,虞悦当时在想着论文,一个没注意就输了,还是输给了赵晌。

巧就巧在,赵大公子刚和前女友陈茵分手。

陈茵还想复合,一路追到了美国。

陈家和陆家是世交,两人恋爱期间,陈家还想和陆家联姻,定下两个人的事儿。这一分手,又不能闹得太僵,陈家一直想靠着陆家这棵大树庇荫,所以也怂恿着陈茵继续纠缠赵晌复合。

于是留学生聚会上众目睽睽下,赵晌拉虞悦当挡箭牌。

青梅竹马,终成眷属。

说得虞悦差点就信了。

虞悦当然不愿意,但愿赌服输,又坑了赵晌一台摄像机,两个人这才达成共识。

而这次生日宴,陈家人也在,也就说,陈茵也在。

想到这,虞悦瞥了眼赵晌,“渣男。”

“诶,这话就错了!”

赵晌为自己正名,“我对每一段感情都是认真的!”

虞悦瞥他眼,毫不留情地戳穿,“你上次和金发碧眼的美女分手时也是这么说的。”

赵晌又咳了声,小心翼翼道:“大小姐,就当救救兄弟。我就借借你的名头,你不当中否认拆穿就行。”

他双手合十,一脸殷切。

“......”

虞悦寸步不让,狐狸眼轻眯着道:“K80系列那款摄像机。”

“成交。”

赵晌咬牙切齿,“就算我自己搞不到,我也找人给你搞到。”

虞悦满意了。

两人一同进了会客厅,刚进去,虞悦就看到几位眼熟的江北富二代。

圈子就这么大,但几年不见,她也叫不上来人。

反倒赵晌熟稔地招呼人,吊儿郎当道:“看到没?小爷就说了,虞大小姐会来的。”

“刚回国就把人薅来了,牛批啊!”

几个人笑着凑过来寒暄。

“......”

虞悦喜欢热闹,但不喜欢不熟悉的人一起热闹。

赵晌抬脚踹开几个人,领着她到了会客厅后的主楼。

主楼人并不多,赵晌将檀木盒放在主楼的客厅里,等着管家一起入册整理。

虞悦正想问陆阿姨在哪,忽地,手机连续震动。

她低眸看了眼。

白女士的消息,提醒她不要忘了参加生日宴。

还有,好友通过的申请。

顾暨?

她眨眨眼,盯着对话框里的纯黑色头像看了会儿,想起来衣服已经干洗过了。

想了想,虞悦先发消息打招呼。

已阅不回:【顾学长你好。】

已阅不回:【我是虞悦。】

发完,没回应。

虞悦沉默几秒。

赵晌好奇地看了几件礼物,须臾,虞悦手机震了下。

来自顾暨的消息。

CY:【知道。】

“......”

也是,她加好友的时候备注过。

已阅不回:【学长如果出差很久的话,等年假结束后我把衣服送到陆创科技,可以吗?】

那端没回复,虞悦想了想。

已阅不回:【或者,不方便的话,学长可以通知下在江北的朋友,我把衣服送过去,你看哪个更合适?】

这回,倒是很快回复。

CY:【不急。】

虞悦微哽。

所以还是没说到底什么时候还。

她盯着手机看了会儿,索性没再回复了。

“诶?”

赵晌的声音忽地扯回了虞悦的思绪。

虞悦回神,赵晌捣了捣她胳膊,指着一旁放礼物的地方,“那是不是也是熙园拍卖会来的?”

虞悦疑惑看过去。

下一秒,看到了同样的墨色檀木盒。

赵晌好奇地凑过去打开,虞悦表情缓缓僵住。

她没抢到的白玉神人正静静躺在墨盒黄布中。

白玉温润,在灯光下映得越发线条精细。

“......”

虞悦忍不住压住跳起的眉尾。

赵晌惊奇,“我小舅舅居然也去了熙园的拍卖会吗?”

不光都去了拍卖会,还看上了同一件藏品呢。

虞悦轻抿唇角,梨涡隐隐。

她下意识就要接话,下一秒,倏地抬眸,“你说谁?”

“我小舅舅啊。”

赵晌自然出声,顺手拿起墨盒上的手卡。

虞悦松怔几秒,也往他手卡上看过去。

清峻凌厉的瘦金体,笔锋犀锐。

落款——

陆储。

熟悉又陌生。

虞悦指尖蜷缩了下,“你小——”

没等她说完,一旁楼梯上传来不急不缓的脚步声。

赵晌咦了声,“小舅舅?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虞悦下意识抬眸看过去,须臾,目光落在缓缓下楼的人时,彻底愣住。

男人身高腿长,宽肩窄腰。

纯黑衬衫领口微敞,纽扣松了两颗。鼻骨优越直挺,细边框银丝镜架在鼻骨上方,像极了漫画里才有的斯文败类。

银丝镜后凤眼微垂,精致又阴厉。

像是隐在暗处,随时伺机反扑猎手的狐狸。

矜贵寡淡,白到病态。

虞悦看得发愣,盯着他的眉眼好一会儿。尽管在会馆没看到脸,但这会儿,她顿时了然。

就是陆储。

无论是气质,还是身形,都是让人一眼记住的那种。

虞悦目光往下,落在他白皙修长的手指上。

手指骨节分明,青筋隐隐。

左手食指指骨中央,有颗很小的痣。

禁欲却诱惑。

倏地,震动的声音传来,墨黑质感的手机在他修长的指尖轻转。

虞悦稍顿,目光顺着指尖再次往上,落在熟悉又陌生的眉眼上。同样,似乎察觉到目光,男人凤眼低垂着看她。

须臾,眸光扫过她身旁的墨色檀木盒。

檀木盒内,白玉樽安静躺着。

他沉默几秒,后知后觉想到昨天被人提起竞拍时的漂亮小姑娘。稍抬眸,隔着银色细框镜,眸光落在虞悦身上。

的确很漂亮。

莫名地,虞悦被他盯得喉咙发涩。

同时,身后有人小跑着进来,一把勾住赵晌的肩膀,“带着女朋友躲这儿干嘛!我说——”

“小舅舅好!”

来人话没说完,忽地察觉到冷冽的目光,一哽,抬眸看向站在楼梯上的人。

来人立即立正站好。

虞悦回神,神情微变。

昨天还存在于她和季奚对话中的少年,此时和眼前人的眉眼逐渐重叠起来。

小舅舅。

陆老爷子的小儿子,陆韵的弟弟。

赵晌回陆公馆很晚,他回来时陆储人已经出国。此时见虞悦发愣,以为她也没见过,出声解释:“这是我妈的弟弟,之前在老宅住过一段时间,这几年才又回国的,你叫小舅舅就好。”

一时间,虞悦没说话。

须臾,对上疏离淡漠的目光时,虞悦狐狸眼微颤。很快,樱唇轻抿,不动声色地抿出梨涡笑。

“小舅舅。”

声音甜软,却让人听不出情绪。

赵晌嘿嘿笑着抓了把头发,还记着作戏的事儿,认真介绍。

“这是我女朋友,虞悦。”

男人纯黑色衬衫衬得人漠然又矜贵,凤眼微勾,目光落在虞悦肩上的手上时,眸子沉沉的。

“女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虞悦:哦,小舅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