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同学,好久不见。”
——《奔月日记》
现实就像一名三流言情小说家,热衷于俗套狗血的剧本。
这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夜晚,青黄交接的时节,万家灯火延绵如夜幕星河,烟火长燃,人群庸庸碌碌、来来往往,踏着来路,寻向归途。
她在夏末的晚风里瑟瑟发抖,降温来得猝不及防,凉意无孔不入,就像多年后的重逢,骤不及防,让人手足无措。
秦桑目不转睛,平静的面容之下惊涛骇浪,她甚至能清楚的听见心脏跳动的声音。
那一刻,好像时空停驻、流年错乱,他在夏夜的晚风里驻足,温和地好像一阵微风拂过,不留痕迹,却撩起了涟漪。
……
“秦老师?”
司机叫了一声,秦桑目光涣散,好像溺水之人抓住了浮木,深吸了一口气猛地回过神来,“怎么了?”
“那位先生是我找来帮忙的”司机不好意思地指了指车子,“不过我得先去发车排障,秦老师,能麻烦您帮忙打个光吗?光线太暗了可能看不清。”
秦桑垂下视线,强装平静语气里却藏着一丝轻泄颤抖的尾音。
“嗯。”
……
夜色中,近在眼前的男人长身玉立,衬衫被晚风吹得微微鼓起,却藏不住优越的身形,肩宽腰窄,短短的发梢虚掩着眉骨,眉目清朗如旧,只是褪去了那股青涩的少年气,气质更加内敛成熟,暗藏锋芒却并不尖锐。
就连岁月都好像格外偏爱他,经年累月的风霜洗礼,不曾在他身上留下半分痕迹。
秦桑踌躇着,心思千回百转,她是不是该自然点,主动打声招呼?还是该装着视而不见,就当是陌生人?
谢昀臣微颔首,目光清然,视线只短暂地在她身上停留了两秒。
“麻烦了。”
秦桑顿了下,不太自然地捂着口罩闷闷地回答:“应该的。”
她低头打开了手机自带的手电筒功能,手机照明光线不强,她离得近了些,目光不由自主落在男人身上,他弓着腰查看车身,袖口松松挽着,手臂肌肉线条格外紧实,手指灵活拨开引擎盖,眸光清冷深邃却又分外专注地检查着车身情况。
秦桑悄悄看了两眼便垂下了眼睫,手指抚了抚口罩边缘。
是没认出来吗?
……
车子重新启动,发动机轰鸣的声音,打破了僵持的宁静。
“开车行进途中有明显的异钝感吗?”
秦桑有点走神,等反应过来是在问她时,她怔了片刻才回答,“有的,我们开上高架桥的时候,右后轮有异响,后轮明显往下陷,车身也开始往右边偏移,怕出事才不得已停下来的。”
她不太懂车,故障出现的突然,车子打滑的时候险些撞上隔离带,还好有惊无险,平稳停了下来。
秦桑抿了抿唇,试探着提出疑问:“是发动机的问题吗?”
“不是”谢昀臣打开了引擎盖仔细检查,“发动机没问题,燃油喷射系统也很正常,应该是轴承断了,需要返厂维修更换轴承,联系4s店了吗?”
“没有”秦桑很诚实地摇了摇头,半晌又皱眉,“不过车子刚从4s店做完保养,也会出现这种问题吗?”
谢昀臣沉吟片刻,“轴承断裂的原因一般是设备老化或者磨损严重,送去保养之前有过右后轮异响的情况吗?”
秦桑迟疑了一下,仍是摇头,“我平常很少待在景城,使用车子的频率不高。”
她的工作性质比较特殊,时常需要跟着行程满天飞,从这座城市赶到另一座城市,有时候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车?她碰都没碰过。
“如果是这样,你可以回去找找保养清单,根据清单项目择定责任归属,不过”谢昀臣顿了顿,“我更建议你换一家4s店。”
“那你方便加个微信吗?”秦桑挠了挠口罩边缘,有点尴尬,“是这样的,我不太懂车,虽然大学考了驾照,但我不太敢开车,所以车子的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就像这次,我也不知道是4s店疏忽大意还是我的问题,我想万一以后有什么不懂的,也能有个懂行的人可以咨询一下。”
谢昀臣神色清淡,“抱歉,工作缘故我很少使用微信。”
这算是拒绝?果然,学神还是学神,依旧那么难搞。
“那就没办法啦”秦桑毫不意外,她叹气,“我加你,也是为了工作。”
半个小时前,秦桑收到周奕宏的消息。
[周奕宏:好巧,我师弟好像也在那儿]
[周奕宏:187****0920]
[周奕宏:这是我师弟手机号码,秦老师你打一下他电话,让他过来帮你看看吧,对了,我师弟姓谢,谢昀臣。]
她也没想到周奕宏口中那位很厉害的师弟就是谢昀臣,原本她还报了几分侥幸心理,想着从事航天业的人那么多,清大又是工科生的天堂,总不至于会那么巧一定就会碰上他。
谁知生活就是这么狗血,处处都是巧合。
……
眼前人身材高挑,穿着白色风衣和小羊皮靴,长发掖在耳后,脸上戴着口罩,唯独那双眼睛清澈灵动,蕴着清丽的光,盈盈含笑地看着他,倏地,她抬手,手指勾着口罩边缘将口罩摘了下来。
口罩下藏着的那张脸很有辨识度,澧江大桥对面商业大楼的LED大屏正在播放她的广告代言,只是眼前站着的人要比荧幕里的更加立体鲜活。
谢昀臣微怔,清淡的眸底微微触动。
一周前,谢昀臣从西北回到景城的那天夜里,封闭了三个月的手机刚开,消息便纷沓而至。手机屏幕光线调得很暗,在夜里泛着幽光,他垂眸,薄薄的眼皮低敛着,冷淡视线掠过微信未读消息,紧着时间,只回复了几条跟工作相关的重要消息。
恰在此时,蒋明毅的电话打了过来。
蒋明毅高中毕业后出国留学,从二世祖蒋少爷摇身一变成了金融圈最为炙手可热的小蒋总。
不过这些年,蒋明毅的性子没怎么变,依旧吊儿郎当,说话藏三分露三分,习惯性地带着几分调侃。
蒋明毅不太正经地笑,“听说你打算金盆洗手,回头是岸了?怎么?需要老同学帮忙的话,尽管开口,就凭咱们两这过命的交情,说什么,我也不能亏待了你不是?”
蒋明毅打小就混得没边,都说大院里最疯的混世魔王就是他,蒋明毅对此嗤笑一声,这话听听也就得了,谢昀臣年轻时可比他疯多了。
他咬着烟,笑得有点讽刺,“你们家这烂摊子可不好收,谢震廷这老狐狸,年轻时抛妻弃子,老了不中用了就开始做什么阖家团圆共享天伦的美梦,呵,尽想好事。”
谢家的事,外人不清楚,蒋明毅这个发小可是心知肚明,他不欲评价谢家的家丑,不过是替好友鸣不平。
他深吸了口烟吐出,“你妈也是拎不清,这么个烂人还要忙前忙后的伺候着,图什么?”
谢昀臣低哂一笑,清淡的眉眼隐在暗处,被黑暗所吞噬。
“嗐,不提这些”蒋明毅话锋一转,“听说咱们高中同学前两天在一起聚餐,咱们班那位大明星也去了?”
谢昀臣反应淡淡:“哪位?”
“你不是吧?在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待久了,真成山顶洞人了?”蒋明毅打趣了一声,复又道,“还能是哪位?秦桑啊,她是真红啊,前段时间好像还得了什么奖来着,纽约时代广场还登了她的广告。”
提起这事儿,蒋明毅就来了劲儿,“你还别说,她好像越来越漂亮了,我们班同学,就她混得最出好吧,名利双收,比咱们混得可好多了。可惜了,我在国外暂时回不来,要不然,我还真想见见这位老同学。”
谢昀臣冷淡:“以你的能力,想见不难。”
蒋明毅的私生活混乱,交往的对象最长不超过三个月,当然,他在交往期间对女伴确实很好,温柔体贴,既提供了情绪价值又提供了金钱来源,他自诩是一位相当绅士的完美情人。
只可惜他的热情维持不了多久,来得快去得快,保质期一过,立刻就分手。
“可别”蒋明毅赶忙表态,“这位我可不敢碰,她连童俊杰那种小肚鸡肠的人都敢明着得罪,我可招惹不起。”
“照我说童俊杰那小子,真够没品的,都多少年前的陈年往事了还揪着不放,不就是次次考试被你按着打,得了个‘万年老二’的称呼嘛,至于吗?耿耿于怀到现在,喝了点酒就飘得没边,在同学会上吹牛,捧高踩低,拉着你来做陪衬,显摆自己多有能耐。”
说起这事儿,蒋明毅还觉得好笑,“不过,那小子被咱们班那位大明星劈头盖脸怼了一顿,狠狠挫了他的锐气,早前没看出来,咱们班那位大明星原来还是个嫉恶如仇的性子。”
谢昀臣眸光微顿,思绪蓦然回转,夏夜廖廖,万籁俱寂,唯有那道清丽的女声清晰可闻,她字字句句,掷地有声。
“谢昀臣,他很优秀的,他从不会因为自己的优秀而轻贱别人。”
手机里,蒋明毅调侃道:“怎么样?被大明星伸张正义维护的感觉不赖吧?”
不知缘何,眉宇间的阴翳一扫而空,许久,他才回了声。
“嗯”
……
“谢同学,好久不见。”
眼前站着的人笑得很甜,眼里藏着一丝狡黠,扬了扬手机,半开玩笑半试探道:“看在同学一场的份上,你不会还要拒绝我吧?”
夏夜里那道模糊的身影重叠,轮廓渐渐被勾勒清晰,谢昀臣眸光浮动,蓦地,他轻笑了声,“怎么会?同学之间,理应互助。”
作者有话要说:表面上,谢同学:“同学之间,理应互助”
实际上,谢同学:心动+1心动+1心动+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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