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 陈幺晚上做噩梦了。
她醒过来的时候浑身都是汗,头发都湿漉漉的贴在身上,把旁边的李承泽都给吵醒。他伸手把她搂到了怀里, 因为刚醒声音有点沙哑:“怎么了?”
陈幺浑身汗湿,她小声回答:“做了个噩梦。”
“嗯。”李承泽应了一声,手还环在她腰上, 拍了拍她的背, “睡吧。”
“去洗个澡, 汗黏在身上难受。”
说完她居然还有了调戏他的心思,整个人黏糊糊地朝他身上爬,胆大包天地说:“老板, 你的洁癖呢?”
李承泽面无表情地说:“你身上哪里我没亲过。”
洁癖什么的, 在陈幺身上不存在的, 他还是很讨厌跟别人有肢体上的接触, 陈幺本来就是唯一的例外,她就恃宠而骄吧, 早晚有一天收拾她。
她笑了笑, 趁着他没发脾气爬起来去卧室了, 看起来一点事儿也没有, 那个噩梦似乎并没有对她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困扰。李承泽被她这么一闹腾也睡不着,就支起身坐在床头,陈幺有的时候很奇怪, 她睡觉的时候喜欢开着电视, 其实根本没在看, 但就是不想关。一开始李承泽还说她,那会儿可能陈幺心底还忌惮他,不敢这么干,现在她胆子大了,嘴上还能说点甜蜜的话,干出来的事儿一件比一件大胆,心野得很。
这是陈幺为数不多的噩梦。她其实看得很开,知道失去的永远不会回来,就把自己的日子过好,想要什么就去争取,才不管是非对错,可不知道为什么,自打跟林生打交道之后,陈幺发现自己做噩梦的次数直线上升,她已经连续两天没怎么睡好了。
陈幺真不是个好姑娘,她知道自己长得好看,跑出来混社会的时候又未成年,很多正经活都不收她,不正经的她也不想干,但靠着脑子灵活,坑蒙拐骗偷啥都干,小日子过得倒也滋润。
要不是陈默,陈幺现在说不定是什么样子。她洗完澡出来上了床,把被子弄得悉悉索索的,跟条小肉虫般又拱进了李承泽怀里。他的怀抱很温暖也有安全感,要是普通女孩子肯定被抱着就什么都不想了,陈幺却还在盘算。
她想什么李承泽肯定不知道,事实上他对陈幺好奇的要命,可查查不出来,问她也不回答,陈幺把自己的过去隐瞒的太深。
李承泽又拍了拍她的背,“睡觉了。”
陈幺便凑上来在他脸上蹭了一蹭,再次闭上眼睛。
她是没有多少时间去悲春伤秋的,《八岁成人礼》被直接送去国际电影节参赛,陈幺还指望着能拿个影后稳固一下自己的地位,把自己跟“流量”两个词彻底区分开来。除此之外新戏也要好好选择跟筹划,她的时间很宝贵,一分一秒都不能浪费。而工作外的时间陈幺还用来捉摸林生的心思,她跟林生面对面的时候丝毫不怵,本身漏洞就挺大的。
她又不是个真的傻白甜,怕不是林生又要人去调查她,陈幺不大确定他是不是能查到费城自己的事,她担心一旦查到,她认识陈默的事儿就掩盖不住,那到时候林生用膝盖想一下都会知道她是别有所图,真把林生惹毛,陈幺麻烦就大了。
李承泽是有钱有势,好像也挺喜欢她的,可陈幺不觉得他会为了她跟林生杠上,说到底商人重利轻别离,李承泽也是一样。
唯一靠得住的只有自己。
她把什么问题都想到了,自觉做好了完全的准备,林生查不到最好,要是查到了她也得想办法编一套鬼话出来,不过穆臣那边还是要嘱咐几句,他嘴巴紧,他妈跟他妹不一定,不过陈默被她们害死,就算查到她们身上,那两个人应该也不会主动朝身上揽,更不会主动提陈默。
就看谁胆子大耐性好呗。
陈幺做足了完全的准备,一个人在家的时候还对着镜子演戏,她想过最坏的状况,无非是被林生查到她跟陈默的关系,她想好了一套说辞,准备做一朵都是别人害我我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盛世白莲花,陈幺这辈子别的不会,就嘴皮子溜,她能出谋划策干坏事最后却把责任全推别人身上去。
只要林生对她有一丝丝的兴趣,就不会弄死她。陈幺的小命现在悬着,自打跟林生来往,陈幺就夹着尾巴做人了,每天老老实实当个被包养的女明星,满心都是钱跟名气,为的就是降低监视自己的人的戒心。
说林生没派人监视她陈幺不信,她在家也很注意,就怕哪里自己不知道的时候被装了摄像头,反正这类事林生手下肯定没少干。
第二天李总去上班,陈幺早上起来又开始昏昏欲睡,坐在客厅沙发上本来是在打游戏,结果打着打着就瞌睡起来,然后被尖锐的门铃声吵醒。
是谁来她家还要摁门铃?穆臣才不敢这么干,他知道陈幺要是没睡好脾气会很糟糕,俗称起床气。
陈幺大步过去从猫眼往外看……只看到一顶压的很低的鸭舌帽跟一件黑色紧绷在身上的工字背心。她立刻警觉起来,手摸到了门边鞋柜上的防狼喷雾,陈幺对自己的安全非常在意,不管在什么地方都一定会准备好衬手的家伙。
她想装作没在家。
“陈幺,开门。”
居然直截了当叫她名字,该不会是痴汉脑残粉吧?陈幺心想不是这人傻就是这人觉得她傻,她为什么要给一个陌生人开门?看魁梧的体型,怕不是一巴掌下来陈幺废了一半。之前电梯里能踹中那是攻其不备,真的正面刚起来陈幺根本没有胜算。
“我知道你在,开门。”
“你谁啊,我干嘛给你开门,我劝你做个人赶紧滚,我已经报警了。”
男人沉默了几秒钟,伸出手,陈幺注意到他的手很大很粗,上头布满了茧子,他拿下了鸭舌帽,抬起了头。之前让陈幺觉得很丑的络腮胡刮的干干净净,虽然面颊上有一道从左贯彻到右的疤痕,可陈幺还是一眼认出了这个人是谁。
她就知道!
这个阴魂不散的混蛋!
“滚。”
厌恶的情绪毫不掩饰,一个滚字诉说的淋漓尽致。
陈舟面无表情地站着:“你不开门,我现在就打电话给林生告密。”
下一秒陈幺就气急败坏的把门拉开,他顺势挤了进去反手带上,扯着陈幺轻车熟路地朝里面走——这里的公寓格局都一样,陈舟直接拽着陈幺甩到了沙发上,一句好话没有:“你想死是不是?”
“关你屁事。”陈幺被捏的手腕都疼,她双手环胸背靠着沙发,“你是我什么人来管我?”
“你以为我想管?”陈舟比以前还刻薄,“要不是他惦记你,我管你当婊|子还是做|鸡。”
这话说得可太恶毒了,又凶狠又脏,陈幺气得跳起来踹他:“你想打架是不是?”
两人从以前就这样,见面就掐,谁看了谁都不爽。陈舟不爱说话,陈幺却嘴甜,陈默就护着她,两人只要吵架,那挨罚的肯定是陈舟,越是这样陈舟越讨厌陈幺,反正陈幺也不喜欢他,两人相看两相厌,一天能掐十几回。
本来以为这辈子都不用见的人突然出现,陈幺表达出自己的不欢迎:“我的事不用你管,谁叫你多嘴跟穆臣说过去的事儿的?别以为我会承你这个情。”
陈舟不耐烦地说:“我懒得管你,但你不能跟林生走得太近,你不听我的我就揍你。”
陈幺气笑了,“可把你能的,你有本事揍,来来来朝这打,不打不是男人。”
她嚣张至极地把小脸朝他那凑,靠的太近了被陈舟毫不怜香惜玉的一把推开。他长得并不凶悍,胡子剃掉后尤其,过去就秀气,惟独那一道横亘面颊的疤让他看起来很凶很难接近,这道疤太少见了,怪不得他要留胡子。“别惹我。”
凶狠的警告对陈幺而言根本没用,她不跟陈舟兜圈子,直接开门见山:“我做我的你做你的,互不干涉,林生我肯定不会收手,你要是怕我把你扯进来,你就自己想办法,反正跟我没关系。但你得小心,我要是在林生面前露了馅,我肯定死也要把你拖下水。”
陈舟被她这无耻无赖无良心的说话惊了,他冷冰冰地盯着陈幺:“你知道他干什么营生的?”
“你猜我知不知道?”
两人对视了足足有一分钟,期间谁也不肯先眨眼,谁也不肯先示弱,最后陈舟率先败下阵来,“他又开始查你,你自己放聪明点儿,能收手尽早收手,别掺和进来,这事儿跟你没关系。”
“怎么跟我没关系,我做什么还需要你来教?”陈幺的视线落在陈舟胳膊上的纹身,“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大家一样堕落,大哥就别笑二哥了,挺恶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