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田兰醒来后知道卫成给她定了亲又是怎么闹腾一番,这会儿平燕关内,寒冬凛冽,住在关外的老百姓们裹着皮毛,欢声鼓舞着朝廷大军又一次把关外苍狼国的铁骑给阻挡在了平燕关外。
这月以来,大周跟苍狼国的战斗大大小小的也打了不下十回,回回都是小规模的打闹,一讨不到便宜就立马撤退。
“这苍狼国狼子野心,每年寒冬就骚扰我打周边境,说甚苍狼国内水草不丰,难以果腹,简直是满嘴胡说八道!我大周多年来跟外族相继互通往来,互换利益,苍狼国还缺粮食不成?’’营帐里,副将恶狠狠一拳砸在桌上。
可恨的是,这苍狼国每年都是小规模的骚扰他大周边境,却从不曾派大军来上一场,关外天气恶劣,风沙大,特别是到了这种时候,一出了平燕关外连方向都难以分辨,根本没办法找这苍狼国的麻烦,只能眼睁睁看他们时不时来骚扰一下,实在是烦不胜烦。
有人提议不如带大军回京得了,继续让边境将领们守着便是。
“不行!要是我们一走,那苍狼国又大规模进攻怎么办?’’
“就是,那至平燕关境内的老百姓于?’’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们说说该如何是好?’’
副将们看向上首的姜景,想让他拿个主意。
姜景目光在他们身上扫过,沉声道:“行了,陛下有命,让我们驻守平燕关,那就好好驻守这里,尽到各自的本分,若是你们当真想同苍狼国的铁骑过过招,等来年开春,自领了兵马去便是。’’
没有人家打上门他们不还手的道理,如今不还手那是时机不对,等开了春,他们大军压进,那苍狼国自然知道他大周不是好惹的。
你进一分,我还一丈。
副将们这才点头应下。
等回了帐篷里,里边早就搁了盆炭火,帐篷里倒是热乎得紧,姜景一回去,解了身上的皮毛大衣,早就候着的小兵见了他,递了封信儿:“将军,这是京城伯府寄来的。’’
姜景一怔,自打来了这平燕关,他整天跟副将们商讨策略,都快忘了早前还有一封书信了。
他接了信,摆摆手,等小兵出去了,在帐篷里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那封信。
两封信摆在案上。
他随手拿了一封拆了,刚读了几行眉头便死死皱了起来,越往下,整个人越是冷凝,到最后他“啪’’的一声把信拍在了桌上。“来人!’’
有小兵掀开帐帘,抱拳候着:“将军!’’
“立马遣人……’’姜景想让人探查田姨娘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好好一个人说没就没了?他走的时候还曾见过田姨娘的,当时人还好端端的呢!但话到了嘴儿又顿了顿。
伯府每月都有家书传来,府上发生这等事,卫莺总是要跟他交代的。
“没事,你下去吧。’’
小兵拱拱手:“是。’’
桌上还剩了一封信,姜景这会儿倒是没甚心思打开了,毕竟这人都不在了,她的身份有什么好查的?手指刚碰到信,到底还是拆了一看。
这一看,姜景的神色比先前得知田姨娘连人带车坠下崖还惊讶几分。
“怎么会这样!’’他一下站了起来,眉宇间尽是不敢置信,再三看了信,确认确实没有看错那信上的内容,一颗心笔直的往下沉。春贵是他的人,断然不会受别人的收买,是以,这信上说的尽是事实!
可就是这样,姜景才难以接受。
如果真如这信上所言,田姨娘是卫家女,那岂不是她是卫莺的庶妹!
他竟然纳了卫莺的庶妹做妾!甚至还为了这个妾,曾经跟卫莺数度的争执,换言之,他不止把这姐妹俩都收入了府中,甚至曾为了田姨娘这个卫家庶女压了卫莺这个嫡女?
想到曾经做的事,如今再看这封信,姜景简直想一巴掌扇自己。
田姨娘要不是出了事,只怕以后在姜景这里也是讨不到好的,他一直以为这田姨娘是个好的,温柔善良,善解人意,甚至品性坚韧,千里寻亲,最后却不想给人添麻烦,这样的性情实在难能可贵,是以,哪怕他不能亲近田姨娘,但心中对这么个美人儿到底是有几分不同的,也愿意给她脸面,赏下好些贵重物事儿。
但现在,姜景简直恨得咬牙切齿的。
甚么温柔,甚么善解人意,他竟然被这么一个妇人给摆布了!
田姨娘早就知道她是卫家女,也早就知道他伯府的大夫人是卫家女,不止她,连卫家那个黄姨娘也是知道的,这母女二人相认了,不把人带到卫家去,却偏偏把人往他这里塞,编了一大堆谎话,若不是他派人查了,只怕还要继续被蒙在鼓里。
现在想想,这妇人也确实可怕,明知道卫莺是她嫡姐,但每每装得跟不认识一样,在他这儿都不知道装了多少回委屈,要不是他得了这么个“病’’,等以后知道了这等事,便是再后悔也是来不及了。
头一回,姜景庆幸自个儿得了这“病’’。
他给伯府回了两封信,一封是给春贵回,让他把这些痕迹都给抹了,尤其是不能让卫莺知道了此事,二是给梁五回的,便是梁五自个儿也没想到,她些这封信的目的不过是想在姜景心里种下一个种子,怀疑卫莺是个恶毒的正妻,谁料姜景洋洋洒洒回了她一大篇,告诉她此事自有夫人处置,让她莫要生事,安分待在府上云云,让梁五收到信后又是好一顿气恼。
这会姜景写完了信,让人把这两封信给送了出去。
……
宣平伯府姜家。
魏三春是头一回入伯府,这会儿被下人引着在廊下穿行,又听得四处都是丫头仆从们在干活的声音,拘谨得连头也不敢抬。她早听马婶儿说过伯府是大户人家,魏三春心里本就忐忑,又见这伯府游廊亭立,花香四溢,还有貌美的丫头们身穿绸缎步履轻移,礼仪周全,一下就被镇住了。
怪不得人说那大户人家都是穿金戴银,呼奴唤婢的,果真是如此。
到了大房,带路的下人唤了声儿等在院门的秋葵:“秋葵姐姐。’’
秋葵朝人点了点头,这才带着魏三春往里走。
“秦夫人不必拘谨,夫人最是和善的了。’’还提点了句。
魏三春脸上带着点慌乱,连忙摆摆手:“不敢当不敢当,秋葵姑娘唤我三春便是。’’魏三春是见过卫莺跟前儿知雨和秋葵的,心里倒是略微松了口气儿,但这夫人跟前儿的丫头气度可跟魏三春以前看过的小姐似的,让人生不出放肆来。
秋葵性子利,“怎么不敢当,你是秦家的媳妇,自是当得起这声儿秦夫人的,再则,咱们伯爷跟秦老爷以兄弟相称,奴婢要是唤你三春,可不是乱了辈分儿?’’
魏三春哪里说得过她,只得张了张嘴儿,不说话了。
“你这丫头,噼里啪啦一堆话,甚都叫你说齐了。’’安夏伸手迎了迎,“秦夫人请。’’
“多、多谢。’’魏三春小声儿说道。
进了正房,卫莺正含笑看她们进门,魏三春时刻记着她马婶儿的交代,到了跟前儿正想行礼,卫莺已经三两步走过去把人给拉了起来,闻言笑语拉着人坐下了,“不必多礼,咱们之间也无需那些虚的。’’
魏三春觉得这伯府的丫头们已经是个顶个的貌美了,但等见了卫莺,她已经找不出词儿来了,只觉得那些丫头们美则美,但等到了夫人跟前儿,又都黯然失色了。
上回见时,身边好歹还有马婆子,这回没了马婆子在身边,魏三春只觉得在卫莺之下连手脚都不知道敢往哪里摆了。
“说来近日府上出了好些事儿,也没顾得上请你入府来说说话,你这嫁去也有不少日子了,在秦家过得可还好?’’卫莺问。原本秦家那边在回了门就说要过府来道谢的,只是卫莺这头一直不得空,从徐家兄弟上京到卫家人上京,她牵线搭桥到田兰闹出假死的事儿,一桩桩的,卫莺忙得没个停歇。
魏三春一个劲儿的点头:“夫人忙我们都知道的,在秦家过得好着呢。’’
魏三春这是实话,进了秦家,对她来说就跟进了福窝了,原先在魏家吃不饱穿不暖的,如今顿顿都是细面白饭的,隔三差五还能吃上肉,这是魏三春以前想都没想过的。
再则,她婆母和善,不是那等喜欢给新媳妇立规矩的,小姑子更是天真可爱,至于相公,除了手脚不便外,其他都好,半点不跟村里那些男人一般,动不动就吼上两句,还喜欢吹大话,还是她夫君稳重实在。
想着,魏三春羞红了脸。
见状,卫莺还有甚不懂的。
“日子都是过出来的,只要你们两个人都有那个心,以后定是越来越好的。’’
“夫人说的是。’’
絮絮叨叨了会儿,魏三春也不拘谨了,还能跟卫莺说上两句那些家长里短的。“我们对门的婆子,原先还给夫君谈了一家,最后还跟那家闹了一场,结果夫人你们一走,我婆母说,那婆子立马提了家里的两只大公鸡来赔礼道歉。’’
“那两公鸡可肥了,现在还跟家里养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