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在傻也知道不能花十俩银子去买布,毕竟哪一房没好些个得宠的丫头管事婆子的?公中的银钱还不是她的银钱,一想起要自个儿掏这么多银钱出来柳氏就心绞痛!
但不花银子这前不前后不后的,柳氏是进退两难。
这可咋办哟,说来都怪云翠这死丫头,整天在她跟前儿胡乱出些主意,让她在大嫂卫莺跟前儿丢了这么大个脸!
她巴巴的望着卫莺,指着她拿个主意来。
卫莺倒也没吊着她多久,只道:“行了,这回的事儿我给你抹平了,但下回你可得争点气,别擅自做主,否则这府上多的是人愿意接这个手,也不缺你一个,就是三房那边还虎视眈眈的盯着呢。’’
刘氏撒泼起来那也是不要脸皮的,柳氏跟她打交道的回数也不少了也清楚她这个人,当下更是顾不得,只一个劲儿的点头:“大嫂你放心吧,以后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了。’’
话是说得好听得很。
柳氏也不敢在大房多待了去,带着丫头匆匆跑了,她回了二房没多久,就听说这事儿给解决了,云翠那丫头还在一边儿叭叭的跟她说:“说是大夫人又吩咐库房那边采买了二俩银子一匹的翠云和桃粉,说还是按旧例给做衣裳,至于那拢翠烟只有各房的一等大丫头和管事婆子们能分,余下 的都放库里存着了。’’
二夫人负责这采买之事,她还准备哄好了夫人让夫人多赏她两匹拢翠烟的,两匹没有,有一匹也是好的啊,这会儿是算盘落了空,云翠话里话外的难免就带了几分不高兴起来。
“夫人,大夫人这插这一手,不是让夫人先前的打算全落空了吗,先前人人都知道这回发下来的是拢翠烟,现在又变成了翠云和粉桃,那些见风使舵的还不在暗地里说夫人的小话呢,要我说夫人就该硬气些,左右这花的是府上的银子,咱们多花钱把这一茬子堵了不就是了?’’
柳氏先前被哄着也是这样想的,想着反正是花的府上的银钱给她做面子,又不用她自个儿掏钱,怎么做那还不是看她的意思,但这会儿回过了味儿,柳氏觉得不对劲儿了啊。
府上的银子不也是她的银子吗?
花府上的银子不也是让她们这一房以后要少分银子吗?等以后老爷子老太太走了,他们能分的不就少了,再则,他们二房还没子嗣呢,她还不得多给她儿子挣些家业?
云翠这丫头撺着她到底安的什么心!
想到这儿,柳氏顿时一阵气:“你个不要脸的小贱蹄子,往我往日那般信任你,你说,你这到底安的什么心!’’
云翠吓了一跳,腿一软跪了下去,嘴里一个劲儿的喊冤:“夫人明鉴啊,奴婢一心为了夫人着想,绝无半点二心的。’’
“你没有二心!’’她傻不成!
要不是她信了云翠这丫头的话,她能干出来花钱给下人的事儿?
她柳氏是这么大方的人?
“夫人,奴婢伺候您多年一直勤勤恳恳的,绝对没有半点二心,奴婢的为人夫人也是清楚的。’’说着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拉着柳氏的衣摆说起了她们往日的情分,果然让柳氏动容几分,最后只得恨恨的瞪了瞪她。
“下回你要再挑拨我,让我丢了脸,小心我收拾你!’’
“是是是,奴婢再也不敢了,多谢夫人大人有大量不跟奴婢计较。’’云翠忙保证。
心道,虽说她是想挑拨,想从中得点好处,但夫人要是没那个心思,她还能怎么挑拨的?不过是她是主子她是下人罢了。
事情给办妥了,卫莺这边,秋葵伺候她还不满的抱怨了几句:“咱们夫人可真真是心肠好,那二夫人办事不利,还要累得咱们夫人给她在后边儿擦屁股扫尾的。’’
安夏清了清嗓子瞪她:“什么屁股不屁股的,这些浑话以后可别说了。’’
虽是说了秋葵两句,但对秋葵说给柳氏扫尾的事儿几个丫头心里都觉得不得劲儿,觉得她们夫人吃亏了,明明是分了管家权出去,结果二夫人自个儿办不好差事,最后还是让夫人来接手,反正最后都是她们夫人办的,既然如此,还不如把这份管家权给收回来的。
秋葵伸着头往窗外看了看,只见外头夫人正在花圃边儿逗着小主子玩呢,那地下上都是绿油油的青草,又有花匠们整天打理,干干静静的,最适合小主子这般现在刚学着走路的时候。
“安夏姐姐,你整日在夫人身边儿伺候着,怎么也不知道劝劝夫人的。’’
安夏也看了眼,又摇摇头:“劝?咱们夫人现在的脾性你又不是不知道,哪里能听得进去的。’’
几个丫头年纪都不大,还不知道卫莺为何要把这衣裳采买的事儿分给二夫人去,尤其还是吃力不讨好,转了一圈儿最后还是自个儿来收拾,这不是给了当白给的吗。
“哎,可真是愁人。’’秋葵蹙着眉跺脚。
安夏道:“行了行了,夫人这样做定是有理由的,咱们听夫人安排就是,别偷懒了,快些把这里擦干净了。’’
卫莺的房间除了她们几个大丫头只有几个二等丫头能进来,但收拾归拢卫莺的东西还是几个大丫头轮流来,也避免了人多手杂的有甚难免说不清楚。
*
天儿慢慢转了凉,大街小巷的人们也换下了薄纱,穿了秋衣。
卫府里边,卫原腾正缠着他娘卫夫人,说让他娘给寻摸几个大方能干、人物品行好的大姑娘,要给他救命恩人秦柱儿找个媳妇,“柱儿如今在当铺找了份活计,他人勤快,打算盘还麻利,那掌柜很是满意,就是秦婶子也不是那起难缠的婆子,人只要嫁过去打理上上下下就行了,不吃甚亏的。’’
卫夫人早知道儿子这个救命恩人的,也对秦柱儿一家很是感激,卫原腾早些日子倒是给她提过一句半嘴的,卫夫人也确确实实给放在了心上的,只是这事说起来容易,办起来难啊。
秦柱儿能吃苦又是个勤快的,现在又有一份活计能养家,但家底儿到底薄弱,以卫夫人这种身份,往日交往走动的俱是那官家夫人千金们,她还能搭桥牵线,让人官家千金下嫁给秦柱儿不成?
这不是结亲,这是结仇了。
又不能从卫家挑个丫头嫁过去吧,要说真是他们身边儿得脸的丫头配秦柱儿也不算是辱没了他,好歹这些丫头也大都知礼懂规矩,本来又做惯了伺候人的活儿,手脚麻利自是不必提,怕就怕人秦家觉得他们在下面儿。
最后,卫夫人也难做了。她为难道:“老三啊,不是为娘不帮这个忙,该说的我也给你说了,为娘处在这个位置,实在是难办啊。’’别说秦柱儿了,就是眼前这个的亲事都让她头疼得很呢。
卫原腾也没想到连他娘都没折,傻眼了:“那、那咋办啊?我可是说过要给柱儿找个媳妇呢。’’
这不就是知道柱儿找媳妇麻烦他才请他娘帮忙呢。
卫夫人想了想,好一会儿才道:“要不请姜家的大夫人卫氏帮帮忙,她做买卖的人脉广,娘家又是寒门出来的,认识的人定是不少。’’他们卫府虽然也做买卖,但那是二房在管,卫夫人压根就不碰这些。
她想着,秦柱儿这条件不好说亲,只能往商户或那寒门里寻摸去,她认不得人,倒是卫莺正合适。
“卫夫人?’’卫原腾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他娘说的姜家大夫人卫氏就是姜嫂子,想了想应了下来:“行,我去求求嫂子帮忙寻摸寻摸。’’
他当然不会自己求上门,卫原腾贼精贼精的,直接把他娘的话一字不落的给姜景说了,让他回去说,“你跟嫂子是两口子,你说的嫂子肯定听。’’
姜景眉心儿蹙得死紧:“婶儿真这么说?’’
“那可不。’’卫原腾就说了:“这事儿就交给你了,大哥你可得上点心,柱儿能不能娶亲可就靠你了。’’
姜景只觉得有一根毫毛压在了肩上。
重如泰山。
他跟妻子卫氏的关系僵,平日少有碰面,更别说求到她跟前儿了,一求,不就表示他矮了她一头吗,姜景好歹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折腰这种事实在难堪。
但别人不知道,且柱儿的事他也拒绝不了。
“我知道了。’’
得了准信儿,卫原腾屁颠颠儿走了,倒是姜景磨蹭了好几日,到底是回了府。
他在卫莺跟前儿坐了个把时辰,一副欲言又止的,看得卫莺来气得很,开始赶人了,“大爷要是没事儿就请回吧,就不留你用饭了。’’
简直耽搁她事!
姜景脸色更难看了几分,嘴唇都抿成了一条线,好一会儿才硬邦邦的吐出几个字:“求你件事儿。’’
卫莺顿时挑了挑眉:“你说什么?’’
“我说,求你件事儿!’’姜景所幸也破罐子破摔了。
这可真真儿是天下红雨了,堂堂一个伯爷,竟然求到了她一介妇人头上。
卫莺只觉得好笑:“我刚刚没听清楚,你说那话头两字儿是甚么来的?’’
姜景胸脯起伏,瞪圆了眼看过去。
卫莺定定回视。
半晌,姜景低了头。
“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