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了姜家,冬雨直冲冲往里闯。
她要去告诉夫人这是事儿!让她尽快把那狐狸精给赶走!
刚进门,跟正出门儿的秋葵撞在了一块儿,两个人都哎哟起来。
秋葵是个泼辣的性子,等好不容易站稳了还不忘了拉扒冬雨一把,又在她额头上点了两下:“你呀,怎么还怎么冒冒失失的,这可是夫人的院子,不说夫人了,就是小主子也是到处走动的,要是被你这一撞磕着碰着了怎么办!’’
冬雨乖乖的低着头认错:“我错了秋葵姐姐。’’
连秋葵姐姐都不毛毛躁躁了,她也要当一个合格的大丫头才是。
“对了秋葵姐姐,安夏姐姐呢?’’
“里边呢。’’秋葵忍不住打趣她:“你安夏姐姐为人古板,你平日里是最不喜欢往她跟前儿凑的了,怎么,是你做了什么错事儿要你安夏姐姐替你求情吗?’’
“才没有。’’惦记着她在北街看到的事,冬雨也不跟她多说,抬腿朝里走,不一会就见了正抱着从换洗房抱了堆叠好的衣裳正在查验的安夏,她立时跑过去,压着声儿小声说道:“安夏姐姐,大事不好了。’’
冬雨因为人小,正院里的活计一惯安排得少,她人倒是机灵得很,经常在各房到处晃荡,倒是探听到不少事情来,不过卫莺也没专门让她去盯这个盯那个,免得以后学了那些三姑六婆那一套来,整天就知道东家长西家短的了,她花了银子专门请那些丫头婆子们盯梢了的,总不能白花这钱吧。
“咋了,你又发现了什么?’’安夏笑了句。
冬雨见她一副没当回事的模样,跺跺脚:“安夏姐姐,是大爷,大爷他养狐狸精了!’’
“砰!’’安夏手头的衣裳一下从手上落下,衣裳上的玉珠碰到了塌边儿,只听清脆一声响动,安夏心里一跳,转身跟她说道:“你可别胡说呢,大爷不是在营里吗,去哪儿养狐狸精。’’
“我说的是真的!’’
“我亲眼见到的。’’冬雨把她在北街看到的事儿一五一十的说了,“我亲眼看到大爷进那院子的,你说那不是养了外室狐狸精是什么?’’
安夏也不吭声儿了。
姜景打从蒿州回来后这行为就十分怪异,别说安夏在心里嘀咕,就是这姜家的下人中间也有些闲言碎语的,安夏跟卫莺提点说养外室之类的不过是怕万一,毕竟这城里那起把人养在外头的也不是没有,那种多是那起身份有问题的,进不了门,就只能养在外头了,她们心头对这种身份的女人自然是瞧不上眼,但谁让这些人就是有些手段能勾着爷们呢。
她看了看冬雨:“你确定没弄错?’’
冬雨道:“大爷我还能认不出来?’’
可是那里边还不定是什么样子呢,安夏心头有了决断,拉着她道:“这样,明儿我们先悄悄过去看一看。’’
“啊,不告诉夫人吗?’’
安夏沉默了下:“夫人知道了还不定怎么伤心呢,这种事怎好往她心头捅刀子的,还不如我们去看个究竟,若是真的再告诉夫人也不迟。’’虽然这样说,但安夏心里已经信了大半了。
男人有几个不是偷腥的?
是以,晚上伺候卫莺的时候,安夏更是用了十二分的心。
她虽然不说话,但跟在卫莺身边也有七八年了,卫莺自是能感受到,问她:“今儿这是怎么了,瞧着可比平日里还静了些,我早说过,我身边用不着那般妥帖细致的,也没那么多要求,你不用万事小心的。’’
上辈子被撵到庄子上后她不也样样都得自己来,别说什么让丫头给伺候洗漱,洗脸洗头洗脚的,还有什么搀扶着啊之类的,她不也从一开始什么都不会到样样精通了去,再则这些事本也是她们的事儿,她也无意去抢,只什么让搀着之类的就免了,她还年轻呢,又不是七老八十走不动路了要人扶着走,像三弟妹刘氏那种,平日里最喜欢前呼后拥,恨不得所有人都搀着扶着的反倒惹人发笑。
“夫人心肠好,我们当奴婢的可不能没了本分。’’安夏忍不住叹气。这么善良的夫人,怎么偏偏就遇人不淑呢?
卫莺见她不说,倒也不逼着,半阖着眼撑着头闭目养养神。
被知雨和王婆子洗干净了的葫芦被抱来过来,穿着一身儿跟卫莺身上中衣差不多款式的小号中衣,胖乎乎的脸蛋上粉嫩嫩的,一见卫莺,伸着胖乎乎的手就要朝她去。
有小娃在的地方是别想清净了的,卫莺把人接了过来,葫芦扑在她怀里,母子俩穿着一大一小的衣裳靠在一块儿别提多温馨了。
安夏想,夫人虽然遇人不淑,好在还有小公子在呢。
一早,安夏就带着冬雨出门了。
一路到了北街,冬雨带着人在巷子里走了会儿才指了一户院子道:“就是那家。’’
刚说完,只见那家门“咯吱’’一声儿从里边打开了,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了出来,身后还有个婆子送他们,正是卫原腾跟姜景,离得远,安夏两个也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只看那婆子的模样对他们很是恭敬,莫非这是大爷给那狐狸精特意请来伺候的婆子?
呵,当外室的还挺金贵啊。
两丫头气得不行,平日里除了府上有大事发生,否则大爷连一步都不踏入,可现在摆在眼前儿真真的,他在这院子歇了一整晚!这么一个破院子住得,伯府莫非是洪水猛兽不成?
好不容易等姜景两个走了,不多一会儿只见那婆子也返回去,然后提着个篮子急匆匆出了门儿。
“新搬来这户人家还真真儿是家底厚实,那秦婆子又去买肉了。’’
周边的邻居在一块儿唠嗑,两妇人扫着地,一边说起新来的这秦家。
“可不是,你是没见刚来那天,还有马车呢,一直到门前儿才停下的,这秦家几口看着那穿戴就是乡下来的,秦婆子那儿子还是个手脚不便的,你说他们哪儿来的银子?’’
“这哪儿知道,反正这整天不是大鱼就是大肉的,可香了,馋得我孙子在家嚎了好几回了,你说这都是邻里,也不知道给四周的认认门儿。’’
正说着,旁边有人问了:“她家这几口人啊?’’
两妇人扭身一看,见安夏两个在一边立着,又见他们模样气度,穿戴都是大方,“你你谁啊?’’
“没在这巷里见过呢。’’
安夏不紧不慢的:“我跟妹妹住前边儿街上,正巧过来给我家大姨送些东西,这不正巧听你们说了几句,就顺嘴问了问。’’她随便就扯了个谎,面儿上半点不显。
妇人们见她们打扮确实像那殷实人家,面儿上笑意都多了几分,抬着下巴朝秦家努了努,“说的是新搬来的那秦家呢,住了一家三口,先前出门那个看到没,那婆子叫秦婆子,还有两个一个是她儿子,一个是她闺女。’’
安夏先前还猜测是请来的婆子呢,一打听才知道原来不是,这个秦婆子的儿子腿脚不便,想必那狐狸精就是这秦婆子的闺女了。
都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可真真儿是没错,养一个外室还带一家的!
她问:“那你们知道她家闺女叫甚?’’
两妇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个迟疑了一会儿才说:“好像是叫甚翩翩?’’她倒是听秦婆子小丫小丫的唤过两回,只一听就不是甚正经名儿。
该打听的也打听清楚了,两妇人唠了这么一会儿嗑,家里还有一堆事呢,也顾不得跟她们说长道短起来,纷纷忙活去了。
冬雨鼓着脸:“安夏姐姐你瞧,我可没说错吧,这里可真是住了一个狐狸精,这狐狸精道行可真高,居然一家子都齐全了,大爷也是,再喜欢还能不顾脸面不成,把咱们夫人置于何地?’’
安夏正难受呢,不高兴的道:“行了,你先闭嘴!’’
她倒要好生看看那狐狸精到底长什么模样!
两个人就悄悄在秦家周围守着,足足守了快半个时辰那秦家门才再次有了动静儿。
一个头上扎了花儿的小脑袋冒了出来,接着小身子也冒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个花毽子,在门口就踢了起来。
刚刚那两妇人可没说这秦家还有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啊。
两人上前,问这小姑娘:“小姑娘,这家可是秦家?’’
“是啊,你们谁啊。’’小丫头也挺谨慎的,蹬蹬蹬离了她们几步远,直接扒在门上,仿佛只要她们有动作,立马就要进屋关门。
“你别怕。’’安夏朝她笑了笑,“我们就跟你打听一个人。’’
冬雨急道:“你认识秦翩翩吗?’’
小丫头点点头。
“我叫秦翩翩。’’
她原来不叫秦翩翩的,叫秦小丫,是秦婆子最小的闺女,在老家时也没个大名儿,都是小丫小丫的叫,村里的姑娘吗,就没几个有大名儿的,还是到了京城后,卫叔叔说小丫不好听,给她取了翩翩这个名儿,秦小丫喜欢得不行,再也不让人叫她小丫了,不过秦婆子喊惯了,大多时候喊顺了嘴还是小丫小丫的喊。
“你是秦翩翩!’’
她们两个把秦翩翩一阵打量,仿佛不敢置信。
秦翩翩就不高兴了,嘟着嘴儿:“我就是秦翩翩,哼!’’她闪身进了门,“砰’’的一下关了门儿。
这些人真讨厌,她叫秦翩翩怎么了,卫叔叔说了,这名儿配她正好呢。
门外。
“这就是你说的外室?’’安夏涨红了脸,她们到处打听,好不容易见了,原来竟然只是一个小屁孩!
冬雨也是满脸羞愧。
“我见大爷进了这院子,还以为、还以为……’’谁放着好好的府不回跑这么个院子来的,尤其还住了一整晚,这不是明摆了让人怀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