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不置可否。
确实是这个理儿,要是有这三万俩,拿出一千俩来添置礼送过去也是使得的,但府上只有两千俩了还花了上百俩,也是不少了,各家都会遇上有难处的时候,往前他们送给刘家的礼可是不少的,但刘家的回礼可没多少。
那时候老太太还在老爷子跟前儿念过,说那刘家小家子气,他不耐听,觉得梁氏小题大做的,不就是送点礼的事吗,姜家有钱多送些,刘家没钱少送些也没甚大不了的,他一直觉得小儿子娶了刘家女吃亏了,自然是要在梁氏跟前儿多维护几分。
如今看来,可不是把他姜家当成摇钱树了吗!
刘氏也顾不得哭了,忙接了话头子,不让卫莺往她娘家泼脏水:“大嫂,我娘家那是不知道咱家的事,不然岂有不体谅的道理,我这也是一时想差了,这才做了糊涂事,在这儿给大嫂赔个不是,还请大嫂原谅。’’
她顶着一脸乌青给卫莺福礼道歉,把姿态放得低。
这就是以退为进了,毕竟刘氏都主动道歉了,卫莺一个当大嫂的还嫩揪着不放不成?本来卫莺就没打算对她做什么,能见刘氏对她伏低做小的她心头高兴得很,本来嘛,下晌后她晾了刘氏半天,还没说上几句又有柳氏过来按着晓1她揍了一顿,总的来说,刘氏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的那个,她还跟她计较做什么?
卫莺没想着计较,柳氏却不想放过刘氏,呸了一声儿,尖着嗓子骂道:“你想差了,你娘家还体谅,你娘家嫂子骂你的时候你没嘴不回解释吗?你要解释了你能一回来就跑大嫂院子里大吼大叫?’’
其实谁也不是傻的,刘氏话中的漏洞随便一找就是,但知道她说的不是真的,谁还能真去找她那个刻薄的嫂子打一架不成,都是要脸面的,对这种亲戚,大家心里都有一杆秤,最多以后离着远些就罢了,不然总是要打交道的。
柳氏倒是直接撕破了脸皮一般不管不顾的说了出来。
刘氏脸上不好看,包括月姨娘母子都难堪得很,姜景目光移动,移到卫莺脸上,看见她那似笑非笑的神情后,顿时心里一下明了起来。
出了门,各房分别回院,姜景往大房走,走了一会儿就整个人靠在了圆柱上,身后,不一会儿传来轻柔的脚步声。
正是卫莺主仆。
见姜景在,卫莺开口问了问:“爷怎么在这里?’’
姜景转身看她,问:“你很高兴。’’
倒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我当然高兴啊,这心头一桩桩的大事都解决了,自然高兴。’’
姜景摇了摇头,凑进了几分,声音微微低了下去:“不,你不是在为解决了府上银钱高兴,你是看三弟妹被二弟妹打了一顿,如今又被罚抄了几卷佛经在高兴。’’
卫莺把话摆在面前,反正告诉他们没银子,老爷子明知道这个大媳妇富得流油也不敢喊她拿出来,落得个用儿媳妇嫁妆的名声,老太太那些不要脸,但他要,只得含糊着应了下来,但转头就把挣银钱的事交给了几个儿子。
他一把年纪了,总不能后辈子孙还要他老头子来养吧。
说来刘氏也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卫莺,姜景一开始也以为二弟妹柳氏跟三弟妹刘氏就是一回子抓扯打架,但直到见了卫氏那笑才回过味。
“二弟妹怎么那么巧,你们正说着那三万俩她就出现了?哪怕她来了,正院那么多丫头婆子还拦不住一个她?三弟妹你都拦了半个时辰呢。’’柳氏能大摇大摆进去听到她们讲话压根就不是巧合!
柳氏是柳家的嫡次女,柳父如今是正四品鸿胪寺卿,家中不说多显贵但至少是比姜家这个落魄伯府要好,柳家能把女儿嫁过来那还是早有婚约,定亲的时候姜家还稍微有些红火,柳父不过是正五品,要是换了现在,柳家还不定能把女儿嫁过来。
柳氏打小也是娇娇滴滴的长大,本身是次女,嫁过来又是嫁给嫡次子,因此柳家也不强求她多会打理家务,把人养得性子有些骄纵,来了姜家后又被老太太宠着,这性子就越发不把两个妯娌放在眼里,想说就说的,二弟姜淮为了她不时得罪人的性子还找姜景喝过两回酒的。
连姜景这个大伯哥都知道柳氏性子泼辣,不管不顾的,卫莺跟她妯娌两载能不知道。
“好一个借刀杀人!’’
姜景给她拍了拍掌,开始有些咬牙切齿起来:“跟你哄我查账查到老太太身上真真儿是一模一样!’’
他到现在都呕得慌,一个当亲儿子的,把生母送去了禁足,老太太被禁足前看着他口口声声说他不孝的话在梦中都不是出现。
让她愧疚得很。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也正是卫氏!
卫莺当然不肯承认:“不知爷在说什么,什么借刀杀人,我完全不懂。’’
姜景看着她,压根就不信。
三弟妹刘氏被二弟妹柳氏打或许出乎卫莺的算计,但二弟妹柳氏的性子注定了要跟三弟妹闹一场起来,她正好看她们两个斗,自己倒是落得清闲,反倒是没人怀疑到她身上,到刘氏已经被二弟妹柳氏打了一顿后,她这才站出来,三言两语的又是让三弟妹刘氏赔礼道歉,又是让她被禁足,半点没有撒手的意思。
最无辜的就是二弟妹柳氏了,白白被人算计着听了那番话,跟刘氏打了一架不说,又在一大家子面前频频的闹出了不依不饶的架势,惹人厌,那些卫莺不开口说的话全让她说了。
“三弟妹到底是哪里得罪你了?’’
卫莺收敛了笑,道:“三弟妹哪里能得罪我,爷只怕是记错了,时候也不早了,爷也早些回去歇息。’’
说着,带着丫头走了。
背过姜景,卫莺眼神徒然冷淡下来,抿了抿唇。
刘氏哪里得罪她了?
自然是处处得罪她了。上辈子三房花了她多少银两,她养条狗还知道给她摇尾呢,刘氏两口子却跟田姨娘蛇鼠一窝,替田姨娘出谋划策。
她不整她简直都对不住自己!
天色彻底暗了下来,“咯吱’’两声门应声推开,二爷姜淮提两壶酒走了进来,姜景正要准备休息了,见他这模样,不由问着:“二弟,你这是……’’
姜淮把酒壶上扬:“大哥,我来找你吃酒。’’
姜淮不止带了两壶酒还带了一叠子小菜,搁桌上,又取了两酒杯来,坐下来等着。姜景无法,只得又披了件衣裳起来,兄弟两对着坐下,他一个当哥哥的,定然是要劝劝:“这是怎么了大夜了吃酒,我陪你喝两杯,你喝了赶紧回去,明儿还上衙呢。’’
姜淮直接喝了一杯酒,酒喝了,他这才跟姜景吐露:“大哥,你说我这什么命,怎么娶了这么个搅家的?’’
搅不搅家姜景不知道,但柳氏被卫莺算计了他知道,顿时就有些心虚起来,说来,二弟认定弟妹搅家,可跟卫莺脱不开关系。
“这、也不能这样说是吧,弟妹只是性子直了些。’’姜景说得婉转。
再直白点的话柳氏就是蠢,不过脑子,只要抓到她的弱点,谁都能利用她。
跟柳氏比,他娶那个就是太精明了些,那心眼也不大。
“得了吧,’’姜淮不止一次的想要把这个媳妇给送回娘家退货的,柳氏跟大嫂卫氏不过是前后脚嫁进来的,如今大嫂都生下府上嫡长子了,柳氏整日了除了听下人们恭维就是到处给她得罪人,说了没多久就故态复萌,姜淮又好面儿,每回听到柳氏又做了什么都让他脸上十分挂不住。
就拿这回来说,老三凭白拿了府上三万俩银子这么好一个把柄,只要捅出来必定能得其他的好处,让老三长个记性,偏生她要去动手。
这一动手,有理都成无理。
姜伯府再是比不得上头的候府公府的,总也算是勋贵人家,又不是外头的平头百姓,哪能说动手就动手的,规矩呢?那下人婆子们没手吗?如今老爷子还在,还轮不上她想打这个想打那个的。
姜淮气啊,气这个妻子成天扯他后腿。
“不说这些了,来,大哥陪你喝酒。’’姜景端着酒杯跟他碰了碰,姜淮点头,碰了碰,姜景正要吃酒,姜淮已经把酒杯从他手头拿走。
“大哥你身上还有伤呢,算了吧,等你伤好了再喝。’’
姜景:“……’’
看来府上都知道了。
他垂下手,道:“行,我就不喝了。’’
他就看着姜淮一杯又一杯的喝了起来,桌上也摆了好几个酒壶,最后喝得红光满面,东摇西晃起来,三更天了,眼看姜淮已经醉得要爬桌上了,便命人把他送了回去。
“爷,奴才伺候你歇息吧。’’春贵要给他宽衣。
姜景摆摆手:“不用了,你也下去歇息吧,明儿一早还得去各处铺子庄子上看看呢。’’
老爷子让儿子们想法挣银子,二弟要在衙门里当值没空,老三一心跑门路,也只有他这个空有爵位的宣平伯有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