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画如琴敢吗?
自然是不敢的。
别说她们没这个胆子,就是田姨娘本人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跟卫莺对上,她倒不是真怕了,而是身份摆在这儿,卫莺要真对她做什么再是天经地义不过,就是伯爷都没法子,在卫莺手头吃了几回亏,田姨娘也学聪明了,不会再明火执仗的来了。
心头更恨了!
同样是卫家女,她被抱错吃了多少苦不说,到了这宣平伯府,她们一人是高高在上的伯夫人,是正室,一人跌落泥里,是贱妾!她费心讨好了伯爷才能得他松口要赏赐,卫莺只凭着身份就通通拿走了,还把她连碰都没碰过,只看过几眼的东珠镶在了鞋面儿?
这样珍贵的东西她居然拿去镶了鞋面儿!田姨娘简直要被气死了,按田姨娘原先设想的,她拿到东珠后会好生藏着,放箱子底好生存着,当个传家宝也是好的,以后给后辈们留着,让他们知道她田姨娘虽然是一个妾,但手头的好东西可是不少的,再则,如今是个妾,以后是什么还不定呢。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她视若珍宝的东西在卫莺眼里不过跟外头铺子里几文钱一个的破珠子差不多,简直就是狠狠一巴掌打在她脸上,衬得她没见识一般!
卫莺,你好样的!
田姨娘狠狠一巴掌拍在案上,如画和如琴生怕她气坏了身子,忙争先恐后的安稳她,什么东珠也不甚多稀罕啊,选其他的云云。
“那大夫人不就是仗着生下了府上的嫡长子这才嚣张跋扈的吗,等姨娘你生下了伯爷的子嗣,还怕她做甚。’’
两人纷纷给田姨娘出着主意,让田姨娘也霎时回了神。是啊,只要她生下了子嗣彻底在姜家站稳了脚跟,还怕没有珍宝用不成?只怕伯爷会跟流水一般赏下来,到时候她还眼皮子浅的只盯着两个东珠不成,那还不是大把的了。
“你们说得对,当务之急是要赶紧怀个孩子。’’田姨娘摸了摸肚子,又想起爷最近受了内伤,这事也怕是要往后延了。
想到这儿,顿时又唉声叹气起来。
这头,姜景进了老爷子的院子,老爷子的院子叫明德院,离老太太的主院不过隔了一道墙,以往老爷子住庄上,这明德院鸦雀无声的,只有偶尔洒扫的丫头婆子们进进出出的,如今老爷子回来了,明德院一下热闹起来。
姜景进去的时候,院子里老爷子、月姨娘和老三两口子都在,和和美美的,瞧着跟一家人似的,不对,确实是一家人,只是跟他们一板一眼不同,老三两口子才像是老爷子正儿八经的嫡子媳妇一般,把老爷子逗得十分高兴。
直到月姨娘见了姜景,脸上的笑顿时收了收,起了身:“是伯爷来了啊,快些过来坐。’’
一副当家女主人的模样。
老爷子不赞成的看着她:“什么伯爷不伯爷的,生分,你叫他老大就行。’’月姨娘陪伴老爷子多年,他自然是见不得她卑躬屈膝的样子,再则月姨娘便是个妾,那也是他们小辈的庶母,半个长辈,在小辈儿面前用不着小心翼翼的。
姜景:“……’’他还什么都没说呢。
等田姨娘浅浅应下了后,老爷子才问他:“老大,你怎么过来了?’’
姜景本来打算虚伪两句,倒嘴的话还是如实说了起来:“是这样的父亲,儿子是来问问从梁家拿回来那三万俩的事儿。’’
卫莺让他来的。
从田姨娘那欢喜院出来后没多时就碰到了卫莺,当时他一见卫莺那表情就想走,卫氏这个女人花言巧语的,一张嘴实在厉害,他可是怕了她又要坑他,正要走,卫莺却不依了,说他一个男人不去挣银子,公中就剩那两千来俩了,她不找他找谁?
又把他狠狠贬低了一遍,姜景气不过就来了。
卫莺没说之前,他还不知道这三万俩竟然还没交到公中来的,在姜景以前的认知中,生母梁老太太大方贤惠,老爷子公正严明,都是顶顶好的。
如今老爷子年纪大了,难免记性差了些,没及时给送过去,卫氏那头要操心府上的一应开销难免急了点,他这又当儿子又当人相公的也只能在中间跑跑腿儿了。
是以他问得坦然得很,谁料老爷子听他说起那三万俩的事眼里顿时闪过了心虚,不自在的笑了笑:“那银子,那银子我收着呢,过两日就送过去。’’
姜景摆摆手:“不妨,正好我带过去就是。’’免得他三天两头的被卫氏追着要银子,他面上也过不去。
有了这银子,他在卫莺那里丢的面子里子的也都能补回来了。
老爷子哪里能说这银子被拿给了老三,只得含糊其辞,说甚么一时记不清放哪儿了,要找找,一会儿又说过几日保管送过去。
这银钱都被老三姜坤拿了去,他上哪儿送,这说送不过是想拖,多拖些时日也就不了了之了。但到底这事儿是老爷子做得理亏,他本来确实是要一早把银子给卫莺那边送去充入公中的,但月姨娘一直在他耳边哭,哭这些年见不到儿子不说,如今府上两个嫡子好歹都有了公家身份,给朝廷办事,但三爷姜坤什么都没有,又哭以前府上三位爷娶妻的事儿,老太太梁氏亏了老三云云,老爷子心知老太太确实亏了老三,又被哭得心软,只得把银子给了三爷姜坤。
姜景点点头,想着老爷子年纪确实大了,昨儿的事都记不清了,忙道:“我让人去找找吧,免得丢了。’’对如今的姜家来说,三万俩已经是很大一笔银子了,那是恨不得一分银子掰成两瓣花的,要是被老爷子给丢了,这一家老小都要挨饿了。
深知银钱重要性的姜景顿时坐不住了,起身就要亲自动手的模样,被老爷子给喝住了:“像什么话,你这是不相信老头子我了?还有你堂堂一个伯爷,一个大男人,这府上的花销与你何干?我从小教你们要顶天立地,可没教过你们插手妇人的事!’’
“可是父亲……’’
姜景以前也觉得如此,认为男主外女主内,插手妇人家的事那是要被笑话的,也是这几月他才知道,插手妇人家的事丢人不丢人另说,但不插手,在外人面前被人说成养不起一家老小,养不起妻子儿女才更丢人吧?
都养不起妻儿了,还顶天立地甚呢?
他是这样想也是这样说,可把老爷子给气得吹胡子瞪眼的,“行了行了,那银子你三弟已经拿去打点了。’’
老爷子一说出来,姜坤也有几分不好意思了,朝他笑笑:“大哥你知道的,我最近在找门路,已经有些门道了,就是要花钱打点疏通一下。’’
姜景板着脸:“三万俩都花了?’’
一分不剩?
姜景简直能想象到回去后卫氏难看的脸色,没准又要刺他几句。
姜坤点点头,说他一大早才把银子给送了过去。
事以至此,姜景只得强忍着心头的烦躁,没好气儿的说了句:“整整三万俩银子一分不剩,三弟这是走了什么大门路,难不成以后还能当个大官不成?’’
勋贵弟子花银子走门路是上头默认了的,只要过了衙门的探查就能去上任,不过都是六七的小官,姜家二爷姜淮就是花了银子打点去的衙门里当值,不过那回花了不过四五千俩银子,可没跟三弟一样,一花就是几万俩银子。
明知道家里紧张还拿了从梁家拿回来的银子去打点,一声儿都不跟他这个当大哥的说,这是不把他放在眼里啊。
姜坤确实是花了大力气去打点,不过这事到底没定也就没说,刘氏不高兴了,阴阳怪气的掐着嗓子:“瞧大哥这话说的,我们爷可不跟大哥二哥一样有正经差事,我们三房不为自己打算别人还能想着我们不成?’’
姜景自然是听出来了她话里的意有所指,本来不想跟她一妇人家计较,毕竟男子跟女子争辩十分没有风度,谁料月姨娘还在旁边煽风点火的。
“是啊老大,你三弟还是吃闲饭的呢,你就别跟他计较了,等以后老三有了正经差事,你们兄弟也能互相帮衬了。’’
她倒是一点没不好意思,说让喊老大就喊老大,还口口声声以退为进的,好似姜景再说下去就是他不依不挠了。
内宅妇人家的手段,一句接一句的,姜景哪里是她们的对手,只冷哼一声:“月姨娘和三弟妹怕是忘了前两年二弟去衙门的时候,府上也是为三弟花了银子的。’’
老太太掌家的时候不肯给庶子求门路,还是姜景看不过去,花了千俩银子去打点,衙门那头都打点好了,谁知道姜坤自个儿不乐意去了,这事也就耽搁了下来,起初姜景想着反正是一家人,又没分家,多养一个人还是养得起的,也就按下不提了。
姜坤自己不去,现在还赖府上没为他奔走了不成?
“一个从七品官!’’刘氏尖着嗓子,莫说他们爷嫌这官儿小,就是刘氏都嫌弃得很。“二哥好歹也是个正六品。’’
可她也不想想,人二爷姜淮再如何那也是嫡子,姜坤是庶子,他还想跟人嫡子平起平坐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