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吵吵闹闹的终于平静了下来。
姜景住在书房,一手揉着鬓角,眉心蹙得死死的,伺候他多年的小厮春贵轻手轻脚的端了饭菜来摆在案上,柔声劝道:“大爷,这都一整天了,你水米未尽的身子骨怎么受得住,小人特意让厨房给熬了些汤来,大爷趁热喝了吧。”
姜景长得是书生模样,偏秀气儒雅,不过他行五出身,又添了些英气,显得轮廓分明,这会儿抿着唇,长叹一声:“我哪里吃得下。”
事情发展到这般地步,姜景也说不上后悔不后悔的了,他本意是想除了府上的害虫,没想到除到最后除到了老太太身上。
就跟计划好的一般,他一步步的走了进来,再没有退出去的余地。
他查到了账册,后脚就被人推着进退不得,压根就没有选择的余地,而推着一切往前走的……
他蓦然想起了卫莺坐在椅上,哄乱中端庄稳坐的模样,十分格格不入,光芒微微洒在她身上时姜景还看见她勾起了一抹笑。
如今想来,那笑竟让她遍体生寒!
卫氏!
明灭的烛火打在他脸上,露出忽明忽灭的侧脸,整个人还处在震惊中一般,寂静中,脑子快速流转,没了白日那些吵闹入耳,各种线索一条一条的连成了一条线。突然,他一掌拍在案上,显出几分凶狠来。
他被骗了!被卫氏给骗得团团转!
什么她不知道,卫氏她什么都知道,就是故意说那些好激起他的火气然后来查这账,由他这个当儿子的亲自查到老太太身上!
都是卫氏早就计划好了的!
这个恶毒的妇人,这是要他们母子相残啊。
春贵吓了一跳,以为大爷对老爷子的处罚不满,忙道:“大爷快别多想了,老爷子也是顾念着多年情分,大爷和二爷又这么孝顺。’’
老太太只是被禁了足,这处罚已经是很轻松了,放别人家里,那是休了都不为过的,大爷若是对老爷的决定不满,吃亏的还是老太太,万一把老爷子给惹怒了不管不顾的非要休了老太太,以老太太的性子,这辈子都无颜见人了,何况,老爷子身边还有个吹枕头风的月姨娘。
小厮的担忧姜景哪里不明白的,事以至此,本来就是老太太做错了,得了被禁足的惩罚说白了那也是咎由自取,以后除了不能随意走动外,也不会少了她吃的喝的,还能安心养老,姜景也想通了,没什么不满的,只是他心里头这些想法却不能跟春贵说。
“罢,给我拿两壶酒来。’’
春贵还想劝,在姜景不容置疑的目光下,到底替他取了酒来斟满。夜凉如水,只有书房还有朦胧烛光,外头,田姨娘身披薄纱,化着精致的妆容,手上还托着一个食盘,嗓子娇娇软软的跟浅浅私语一般:“爷,是妾身。’’
春贵道:“是田姨娘。’’
他看了看姜景,姜景脸上看不出情绪,只一杯一杯的灌着酒,春贵无法,只得去开了门,一见田姨娘的装扮,他眼一直,接着快速的低着头:“田姨娘,不知你来书房做何?’’
田姨娘拂了拂耳边的发,袖子往下滑,露出她白嫩嫩的手臂,轻笑一声儿:“听说爷一人在喝闷酒,我特意让厨房给备了醒酒汤来。’’
在听说了大爷命春贵取酒后田姨娘就知道机会来了。
老太太的事她们这些姨娘是没那资格参与的,但这并不妨碍有小道消息从主院那边传了出来,哪怕有府上的主子们下了禁口令,但这种事哪有禁得住的,还是有三言两语给流传开了,田姨娘猜大爷这会儿心情不佳,正该是她这朵解语花过来的时候,只要她把人给哄好了,这段时日没见的隔阂就能一扫而空,她依旧是那个备受宠爱的大房后院的头一份,什么卫氏梁氏的,她都不会放在眼里。
还有大爷走后她接连受到的屈辱,总有天她会加倍还回去的!
“大爷这会不得闲呢,不如姨娘把汤……’’给我,春贵话还没说完,就见姜景不知何时走了过来,身姿挺拔,居高临下的看着。
“爷。’’田姨娘一喜,柔柔弱弱的福了个礼,眨着盈盈水眸的看着他,欲言又止的,眼神跟刀子一样钩人得紧,她穿得单薄,肉眼可见那姣好的身段儿,胸前更是鼓鼓囊囊的呼之欲出一般,姜景眸色转深,在田姨娘起身的时候,大掌附在她柔胰上把人带着起了身。
至于春贵,早就知情识趣的退下了。
事情传到正房这边,几个丫头还骂田姨娘是狐媚子,这等时候府上才将将平息她就忍不住了?还跑去书房勾引大爷,真真是不要脸。
“夫人你是不知道,听说那田姨娘只随便穿了两件衣裳就去了,暴露得很,偏生她还招摇过市的不安分,奴婢听着都觉得脸红。’’
所以上辈子田兰能成为伯爷姜景的心尖尖儿那也是有原因的,她们死板不懂变通,但田姨娘可是紧紧抓住了男人的眼,一身风骚十分得男人欢喜,男人吗不就是喜欢这种风情的妇人吗?
“你说大爷喝酒了?’’卫莺早知道田姨娘对付男人的手段,半点都不意外,不过是她知道一个小秘密罢了。
伯爷姜景是个酒浅的。
说白了就是不能喝。
回她的是知雨,脸上还是一脸不明所以,道:“大爷确实喝了不少酒,春贵去库房提了两回呢。’’
卫莺点点头,看来姜景是喝醉了。
不过这也不关她的事,她自然不会阻止田姨娘去争宠,相反,卫莺还十分期待着想看看田姨娘能不能跟上辈子一样一帆风顺。
更期待她爬上去后从上头坠落,体会一下她曾经的伤痛!
她要田兰看得到得不到,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过卫莺怎么也没想到,还不等她出手,三更半夜的,田姨娘狼狈的从书房里跑了出来,整个人衣裳不整的,急急忙忙的跑回了欢喜院里。
书房敞开的大门外,隐约能听到里边细碎的声音,像是在低声呻吟一般,姜景不能喝这事儿少有人知道,他也瞒得好,就是军营里都没人发现,他也不是不喝,只是喝上半壶几口的就借口有事,这个理由也一直没人怀疑。
直到这回出了老太太的事他才喝酒想醉上一醉,不料田姨娘竟然过来了,田姨娘也妥贴,进来后就一直在他耳边柔声安慰,说着还缩着身子钻他怀里拱来拱去的。
姜景又不是个吃素的主,姜伯爷素来风流多情那也是出了名儿的,何况有美人儿主动投怀送抱他还能往外推不成?
田姨娘也算得上是他费了心思才纳进门的,要不然当初也不会让卫莺给个良妾的身份给她,可惜美人刚纳进门他就被一纸召唤走了,借着酒劲儿,心头也起了心思。
软香温玉在坏,两人不一会就朝塌上倒了去,一时,书房里只听得娇声调笑不断,让人面红耳赤的,姜景抱着身子,铁青着脸。
关键时候,谁知道某个难以言喻的部位一阵剧痛,痛得让姜景都忍受不住,一把把人给推开了。
不用想他都知道以后这田姨娘会怎么想他了。
他不行!
这对姜景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他一边捂着某处,一边咬牙切齿的,酒劲儿也彻底清醒了过来,心里还泛起了阵阵恐慌。
难不成他那处真出问题了不成?不期然的,姜景想起了去蒿州的路上他做了一个梦,那梦中他正跟刚纳进门儿的小妾田姨娘翻云覆雨,结果一个长得跟他一模一样的男人跳了出来,一个劲儿的在他耳边念叨说他不能碰这些美人云云,姜景当时都要爆了,哪里听得进去,好不容易把人打发走,抱着美人正要云雨,那一处也同样痛得他翻来覆去的。
跟这会儿的一模一样。
那个人说过什么来着,这些美人儿他通通不能碰,只能碰卫氏?
姜景呆了,双手还维持着要护不护的姿势,整张脸都黑了。
什么叫他只能碰卫氏?
卫氏这妇人心狠手辣的,他哪里敢碰?!痛成了这样姜景还是不信这个邪,他觉得这只是一个巧合罢了,什么只能碰卫氏,这恐怕又是一个卫氏设下的周密的局,前头才有他一步一步的挖坑让他跳,让他亲手把老太太揪了出来,如今肯定又是在他身上下了药,让他在美人面前丢脸!
好你个卫氏,一次两次的,这是拿他当猴耍呢!
不过目前的关键是安抚好田姨娘,让她知道他好得很才是真!
次日,见了卫莺,姜景眼都红了,朝她冷哼一声:“我不会再让你得逞的!’’便尽直去了田姨娘的欢喜院。
卫莺:“……’’
卫莺莫名其妙的,看他跟看傻子一样。
“大爷这没头没尾的,好没道理,有什么火做甚冲着夫人发。’’身边秋葵不满的念叨了句,被卫莺打断了。
“不管他的。’’
说着又让安夏几个去把上回姜景在宫中得到的赏赐给搬了出来说要理一理好入库,她事情多着呢,实在没那个闲心理会姜景,有那个时间她还不如想想老爷子和月姨娘。
老爷子看样子是不打算回庄上了,老太太那头是按了下去,但老爷子这头她还没摸清楚,对老爷子了解也少,只有逢年过节时才见了两回。
更何况,老爷子手头捏着从梁家要回来的几万俩可是到现在也没送来说要归到公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