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氏这个贱人,口口声声她出声在乡下,干惯了粗活,若不是她被田家的给抱错了,她会打小在乡间田埂里跑不成?
明明,她也是卫家的千金!
田氏恨卫家每一个,恨卫成、徐氏、黄氏甚至那个真正的田氏、卫莺,要说以前她对卫莺倒不是多恨,只在卫莺嫁进了宣平伯府后才发生了变化。
都是卫家的女儿,凭什么卫莺就能嫁到伯府,成为伯夫人,她就只能嫁到小门小户,每天为了那点子菜米油盐绞尽脑汁儿,没有漂亮的衣裳首饰,没有呼奴唤婢,流着同样的血脉,却过了两样生活,田氏自来生得妖娆,哪里甘心嫁个小户人家,凭着这姿色,怎的也要进大户人家里头吃香喝辣才是。
她靠着在田家听到的几点信息,又偷偷摸摸问了村里人,一路寻到了京城里。不得不说,田氏为了过上好日子也当真是拼,就撑着一口气儿。
能认识宣平伯姜景,便是田氏初入京城时的时候,那时她身无分文,险些被饿晕了,是宣平伯见她脸上虽脏兮兮的,但眉目生得不错,怜花惜玉的心一起来,便帮衬了起来,等田氏寻到了卫家,恰好遇上了那黄姨娘。
母女相认,自是痛哭了一场,黄姨娘想让田氏回卫家恢复身份,但在闲聊中得知了姜景帮了田氏的事,黄姨娘顿时计上心来。
依她的话说,田氏便是真的回了卫家,就真的能过上好日子了吗?
这满京城中,高门家的庶女可是不缺的,人家出身名门,自小便有嬷嬷们教导,生得不说貌美如花,但那通身气派可不是养一养就能养出来的,卫家虽说是京城中的官宦人家,但卫成不过一小官,才堪堪正五品而已,比他高的那可真是多了去了,田氏这种半路归家的,大字不识,女红不通,连书都没读过,更不提那琴棋书画了,真嫁,也嫁不去那高门大户,跟卫可一样,只怕也是嫁个举子小官了的。
卫可,便是真正的田家女,卫莺嫁入景家不久便在徐氏的安排下嫁给了一个新科进士,如今已被外放到做了知县。
这还是卫可早有贤惠的名声儿的前提下。
在黄姨娘眼中,她是看不上一个小小的七品官的,当日那桩婚事她自是百般不愿,但架不住夫人徐氏看好,卫可自己也有主意,谁还把她的话当回事?
如今看来,这不是亲生的果然不是亲生的,心里就跟她不亲得很,也不想想人卫可打小就在徐氏跟前儿长大,跟卫莺一块儿都是被嬷嬷们教导过的,她操了几回心?
最终母女两个都觉得,田氏就算回去也嫁不到个好人家,小官家她们母女都瞧不上,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看着大小姐卫莺的景家进。
那姑爷左右还帮过田氏,她模样又不差,卫莺又是个温婉的,她就是进去当个妾也比在那小官家吃香喝辣,要是田氏再添点手段,先拢了姜景,再把整个景家都捏在手上,那才是过得威风日子呢!
一切都按他们母女的意思在进行,田氏如愿勾搭上姜景,不止进了门当妾,还让姜景给了个贵妾的名份,还亲自迎她进门,给足了田氏面子,如若不是昨晚因着布匹的事闹了个不愉快,或是卫莺屈服了,那她田氏如今可就是宣平伯府后院第一人了。
还说是嫡母跟前教导过的女子,连以夫为天的道理都不懂!
若不然...若不然,卫莺哪有底气在她面前摆谱!
卫莺一走,姜景倒是想喊田氏起身,旁边嬷嬷们偏又虎视眈眈的盯着,她们是卫莺的眼线,姜景要是敢不顾祖宗礼法让田氏起身,这事不止要捅到卫莺跟前儿,把她又招了出来,甚至会捅到老夫人跟前儿去。
老夫人梁氏可不是好说话的,没得姜景都要跟着挨罚。
他一个伯爷要是插手女人家的事被传了出去,他还怎么做人?
姜景落荒而逃:“那、那个,你好生给夫人认认错,没准她一会就不让你学了,我书房还有事,先走一步了。”
说着,当真置之不理走了。
田氏一怔,气得呲目欲裂的,眼都红了。
果然这些男人没一个好的,都是提上裤子就不认人的王八蛋,哄她的时候心肝亲亲的喊得热络,说什么绝对不让她吃苦头受委屈,结果这才刚进门就丢下她不管了!
如画和如琴看她那模样也着急得很,无奈这院子的丫头婆子们连个眼色都不给她们,气得她们直跺脚。
一个时辰后,卫莺从里头走了出来,她眉宇间还带着几分慵懒,边走边抚了抚额边的鬓发,显然是刚小憩了一番。
衣裳又换了一套,这套显然是一身宽松的常服,虽显不出身段儿,但从那流露出来的一小截儿雪白的脖颈儿藏在衣服中,反勾得人欲罢不能,还顺着往下探寻下去。
田氏冷汗淋漓,背心都湿了,对比卫莺的清爽,略显得狼狈了点,连额前的碎发都沾湿了,但她到底没胆动手去拂开。
卫莺跟她知道的不同了,罚起她来毫不留情,伯爷又靠不住,田氏不是个没脑子的,如今只想着先退一退,待以后再谋划。
卫莺端坐在上首,问监督田氏的嬷嬷:“时辰到了吗?”
那嬷嬷点头:“回夫人,时辰刚到。”
卫莺便同田氏道:“既然时辰到了,那便起身吧。”
“谢夫人。”田氏抿着嘴儿,抬起身,不过行了这么久的礼,小腿儿早就颤颤巍巍的了,一起身,身子不受控制的往边上仰。
“姨娘!”如画两个赶忙扶着。
还不待说,卫莺已经蹙起了眉:“怎么,田姨娘是对我不满吗?”
“夫人...”如画胆子大,刚开了个头,就被立着的嬷嬷一个巴掌伺候起来,那嬷嬷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的,连一丝都不乱,他板着脸,规矩又刻板。
“放肆,在夫人面前哪有你一个丫头回话的,夫人问的是田姨娘。”
“你!”如画嘴角噙着血丝儿,恨恨的瞪着那婆子。
田氏把她拦下,皮笑肉不笑的看了婆子一眼,对卫莺福了个礼:“妾不敢。”
卫莺眼中瞧不出情绪,随意点点头般,唤人:“敬茶吧。”
立在一边的安夏立马端了茶水上来,接着田氏跪在她面前,恭恭敬敬的接了茶端着,口称请夫人喝茶。
她眉目低垂,像着被折了傲骨安分了下来一般,但卫莺只扫一眼就知道。
哪里是安分下来了,分明因着处于弱势,压不过,这才不得不暂时屈服下来。田氏生得跟他生母黄姨娘一样,都是心中怀有狼子野心的人,只是卫家人口简单,卫成更是实打实的书呆子,奉书中的话为金科玉律,书中说嫡妻尊贵,他便重嫡妻嫡子女,谁也越不过他们去,书中说红袖添香,便有了黄姨娘等。
在书呆子面前,黄姨娘任凭有天大的本事也无计可施,在徐氏面前也只得乖乖投降,她撬不动徐氏的位置,但一双眼早发现了姜景可不是卫成,在卫成身上办不到的事,在姜景身上不定能成事的!
“你当记得,如今你已进了宣平伯府,再不是那乡下的小地方,虽只是个妾,但到底是伯府的妾,便断不能做事出格辱没了宣平伯府的声誉,”他眼眸一扫,先前那刻板的嬷嬷便捧着一本厚厚的书到了田氏跟前儿,又听卫莺道。
“既然礼仪规矩全无,俱要重新学,便把这书拿回去好生看看,这是伯府的规矩,等你看完自知道如何言行举止,用不着穿金戴银的弄这般粗俗,那院子也得好生管管,特别是身边的丫头...”
卫莺的目光仿佛轻轻一撇。
如画心里一个咯噔。
“没有一点规矩,不知羞耻,若不是看你的面儿上,这种粗鄙的丫头我们伯府是断然不会收留的,田氏,你记得了吗?”
她、她...
田氏恨不得晕过去算了。
最后都不知是怎么回的欢喜院,刚一回院子,她一下抖开了身侧左右扶着她的如画如琴两个,阴着脸一巴掌朝如画甩了过去。
“丢人现眼的玩意儿,你到底做了什么,让那卫氏这般毫不留情的羞辱于我?!当着满院的丫头婆子,敞开着院门,你要我从今往后如何见人?”
人家都说不是东风压西风,便是西风压东风。她这刚起点苗头,还没成西风呢就被卫氏这股东风给打压到了尘埃里。
真是完美诠释了一遍出身未捷身先死。
如画被甩在地上,捂着脸,惊慌失措,扯着她的衣摆解释:“姨娘息怒,奴婢昨夜只是在伯爷跟前儿多提了一句话,谁料那夫人这般容不得人。”
“什么话?”
田氏眯着眼,连着喝了几口茶,脸色稍缓,如画见此,忙道:“奴婢见夫人卧病在床,又想着昨儿是姨娘的大喜日子,便多嘴了句请伯爷过来欢喜院中,这...”
姜景正好大步踏了进来,见到怒不可揭的田姨娘,又见倒在地上的如画,不由得问:“这是怎么了?”
他没忘记这如画和如琴可都是田氏从外头带来的心腹,田姨娘还曾说把她们当亲妹妹一般看待。
她甩了亲妹妹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