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1(势利眼)

Chapter11

巫连显然受到了“女主有难,男主/男配必定舍身相救”的霸总文学毒害,竟然忘记了大门没钥匙,必然不会自己开的常识,他还在外面研究着怎么进门呢,里面的江野芽已经首先一个后撤下蹲再站起的利落操作,躲过了来自原身母亲苗盼巧的一记掌掴。

港真,江野芽还真没料到,一夜没睡奋力“补习”后,回家迎接她的不是沉默无视她的家人和冰冷但好歹舒适的床铺,而是愤怒的父母,状似在劝其实看好戏的江枚,和等待时机火上浇油的王阿姨。

和祁杏南在外征战小吃街太愉快,江野芽都快忘记原身野芽身后,那充满狗血情节又糟心无比的原身家庭了。

面对江家父母怒发冲冠的质问,和不由分说的巴掌,江野芽理了理头绪。

她有些困惑,“原来夜不归宿,还要和你们说?”

这天然的模样,好似她从未听说过江家的规矩。

不知者无罪,更何况规矩这种东西,不说,叫人怎么遵守?

苗盼巧想了下,从那家人手中把江野芽接回来后,江野芽一次也没有晚回家过,毕竟她不是很适应城市里的生活,和家人亲近不起来,也没有什么朋友。

所以,她是不知道?

苗盼巧和江郝景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接着怪罪,还是打马虎眼。

就在这时,江野芽继续漫不经心地说道:“家里连口饭都不给我留,也不给钱我吃饭,我寻思着村里养头猪等过年杀了吃肉,平时也会添点剩菜剩饭地喂呢,你们倒好,统统不给,厨房冰箱都上锁,这还要求我夜不归宿记得报备?报备什么,晚上不要做我的空气了?”

这一问,更是问得苗盼巧和江郝景哑口无言。

很快苗盼巧问道:“我们只是扣了你的零花钱,你不在家吃饭,我们以为你在生闷气,什么不给饭?”

苗盼巧提高音量问道:“王嫂,怎么回事?”

王阿姨支支吾吾,“我以为太太您是不给饭的意思……”

苗盼巧倒抽一口气,“你怎么不问问我?你这是想饿死孩子吗?!”

王阿姨被说得面红耳赤,江郝景是个打圆场的,他说道:“误会而已,盼巧你别生气了,对身体不好。”

各打五十大板,很快江郝景又转头对江野芽说道:“野芽,你也是的,你认个错不就完了的事,非要犟,也不知道是像谁的性格。即便是你生气,也不能夜不归宿啊,虽然你成年了,但在我们心中还是个孩子,和男同学一起玩这么晚,实在不成体统,对你名声也不好。快,给你妈道个歉,这事就算过去了。”

要是和稀泥,江野芽顺着台阶下去了,不仅先前的风波平息,恐怕还能靠着父母短暂的愧疚心里,捞点原身最盼望的宠爱。

可现在的江野芽,面对栽赃打骂,不会难过,更不会生气。

她从头发丝到脚趾尖,都透出一股平静,这股平静像不起波澜的古井一样,黑洞洞的冒着凉气,叫人不敢探头直视。

即使身为江野芽的父亲,江郝景不禁也挪开了视线。

他陡然地,有些惧怕,但他不肯承认,只把这归结于对这失而复得的亲生女儿的愧疚。

“男同学,你们在我身上装监控了?问都没问过我,你们是怎么就一口咬定我作风败坏,和男同学‘玩’了一晚。”

玩字,江野芽故意瓮声瓮气地念。

在场的都是成年人,大家不自觉地浮想联翩起来。

面对提问,江野芽注意点到江枚的眼神不自觉地闪躲起来,她心里有数了起来。

必然是某人添油加醋,状似、可能、听说,姐姐和男同学聚会去了,当然,天使一般善良的某人一定会惶恐表示,自己只是听说,不是故意告姐姐状的。

当然,背后是不是江枚在搞鬼,江野芽不得而知。

因为江家父母,在一对真假女儿面前,即便有矛盾,他们也会选择优先相信江枚。

而华国的父母对子女,最怕谈到两性关系。

果然,方才还有些愧疚的江郝景,又陡然沉下脸来。

“野芽,江家只会教出淑女,你说话用词注意点。不管是学习也好,去玩也罢,都该向家里有个交代,家里不是旅馆,不是你想回就回,想走就走的位置。既然不是和男人鬼混,那你说说,你干嘛去了?”

“哦,我就是和男人鬼混。”江野芽满不在乎地回怼。

江郝景和苗盼巧:“什么?!”

江枚也:“???”

她真是越来越看不懂江野芽的操作了啊!

江野芽对江枚扯嘴一笑,“这人你也认识。”

江野芽正欲掏出手机,叫刚走没多久的巫连回来刷个脸,顺便刺激一下江枚,她还在考虑电话里拿什么威胁巫连,巫连才会赏脸的时候,江野芽不经意地往外一看——

巫连正在大门口试图拉门。

江野芽:“……”

她在极其紧张的气氛中,走到门口,开门,领着巫连进来。

巫连也有点尴尬。

……搞得好像他是个小偷似的,他巫连什么时候这么丢脸过?

巫连正欲来句帅气台词找回找回场子,哪知道江野芽说道:“喏,我放学后拉走我‘鬼混’了一晚上的,男人。”

然后她笑眯眯地看向江枚。

“江枚你眼神有点羡慕,还有点花痴啊,你是不是也想和我们一起‘鬼混’?”

“清纯”的人设,让江枚不得不红了脸,她想否认,可她真的嫉妒江野芽能在巫连身边。

“什么鬼混。”巫连说道,“伯父伯母,江野芽也想尝试主持云中大学厨艺比赛的事,想必你们也听说了。我姐姐巫芸正好主持过美食节目,她到我家找我姐取取经而已。她和我姐投缘,聊得晚了,我姐就留她住下了,忘记给贵府上电话通知,是我们疏忽了。”

巫连虽然在学校怼天怼地,但这不代表他不会正经说话。

相反,他长得贵气气质佳,正儿八经解释的样子,自带一股正派气场,很容易令人信服。

不仅如此,巫连两个字,这个名字背后代表的巫家,本身就是信用背书。

江家父母哪里能不认识巫连?

这是他们平时参加酒会,可能都难以攀谈的对象。

江郝景和苗盼巧短暂的呆滞后,一改怒容。

他们赶紧上去请巫连坐下,要王阿姨泡茶的同时,嘴里不断说着:“都是误会,都是误会。野芽这孩子和我们闹脾气呢,自家人沟通上出现了点问题。”

一时间,紧张气氛一扫而空,江家父母这热络的模样,活像是马上要唱“相亲相爱一家人”一样。

巫连不冷不热地应付着。

他心里冷嗤。

这父母,活脱脱的势利眼。

他看了一眼一直保持冷静的江野芽。

刚才江野芽回怼的话,隔着一扇门,巫连隐约听到了。

偏心,没饭吃,妹妹使绊子,保姆都欺负她……

而江野芽竟然不伤心,不难过?

不,人心是肉长的,即便她从小不在亲生父母身边长大,可人类渴望感情的冲动是一样的。

巫连无法想象,江野芽是经历了多少失望、多少不公,才能像现在这样,保持一张岿然不动百毒不侵的淡定脸。

巫连本想快点走人,可他却难得多应付了几句。

临走前,巫连说道:“这个赛事主要是我在负责,主持人人选的事,学生会会长占雪现有一套公平的考评模式,到时候能力强的上岗,当然,江野芽和江枚的机会是公平的。”

“不过江野芽和江枚,都是叔叔阿姨的血亲,不管哪个有机会上任,你们都会很高兴的吧?”

言下之意,家长别掺和了,给江野芽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吧。

江郝景和苗盼巧一愣,旋即笑道:“那是当然的。”

等巫连离开后,江野芽扔下一句“困了”,就回房休息去了。

江郝景和苗盼巧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交换,信息颇多。

他们也上楼了。

江枚知道这眼神的意思。

这代表着,夫妻两有私密话要讲了。

一股酸涩感涌上心头,同时还伴随着强烈的不安,江枚状似乖巧地回了自己的房间,片刻,她便蹑手蹑脚跑到江家夫妇的房门口偷听。

苗盼巧说道:“这次真的误会野芽了。”

“也算因祸得福,我看巫连对野芽有心,万一他两能成……”

“我记得枚枚好像喜欢巫连。姐妹两争起来可不太好。”

江郝景却说:“强扭的瓜不甜,这个让年轻人自己发展。不过枚枚怎么说野芽和班上男同学去酒吧了,会不会枚枚故意……?”

苗盼巧立刻打断了他:“不会的,枚枚也说了她听说的,她性格单纯,应该也是被班上同学骗了。”

剩下的,江枚没有心思听了。

她不断咬着手指甲,危机感顿生。

这样下去不行,不行!爸爸妈妈,巫连,主持人……还有她公主般的生活,都要被江野芽抢走了!

江枚想着想着,计策涌上心头。

她望着江野芽的房门,勾唇一笑,眼里却闪着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