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一十四章 军户屯田

码头上,保护的士兵到来后,翦老将军认为,他的出场铺垫完成了,没有往日大摇大摆的教官姿态,只有迈着正步的一群老爷子,宛如一个整体,正向着刚刚靠岸的战船走来。

为首的人,正是翦老将军,走到兵部总承面前,正儿八经的行一个军礼,右手成拳,虎口对着心脏,猛锤三下。

气跃国的军礼,方涥没有想过去改,他们锤习惯了,就去锤吧。

当下,兵部总承刚下船,就得到兵营里一群人行军礼,这样的情况,是被视为军营最高的敬重。

可是,当看清楚为首之人的面庞,兵部总承的眼睛,猛然睁大,“你个老东西!”

下一秒的画面,就变了,刚才还真庄重的军礼,现在全没了,只有两只大猩猩,在码头上摔抱。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俩有仇!身边的那些老爷子,每个人的脸上都笑的像一朵花。

半晌,喘着粗气的翦老将军,松开了摔抱的手臂,“你个慕老贼,这么多年不见,身子骨可以啊!比我这里养的还好!”

被翦老将军称为慕老贼的兵部总承,全名慕全德,这是一个老爷子给方涥做的介绍。

穆全德原本也是要退休的,和翦老将军他们是同期的将领,可他们一群人集体退伍,皇帝不认可,必须要留下一批老将军,在军中教导出一批有能力的将领,算是培养接班人吧。

于是,没有得罪人,被所有人认为真是人如其名的穆全德,就被留了下来,而且在皇帝的器重下,第二年就晋升为兵部总承。

说穆全德没有得罪人,方涥回忆刚才在北岸,穆全德的脾气貌似很大的,一言不合,就把他提了起来,和传言的不符啊。

其实,方涥误会了,穆全德和其他官员一样,对于治河兵营,脱离了朝堂的掌控,他的心里也不爽,见到了正主,无火也有三分怒,所以略微的话不投机,就动手了。

随后的时间,兵部的人,由翦老将军他们陪伴,只要翦老将军认可的人,方涥也认可,在兵营里,想看什么就看什么。

至于那十五个画师,他们要去的地方,被方涥安排为城墙的四个角,还有城墙四个边的中心点,看到什么就画什么,多出来的七个画师,两个画战船,五个画兵营里的建筑内外。

一一安排了之后,方涥又把注意力看向了北岸,那工部的王山松,他打算好好的修理一番,用他特有的方式,修理个一贫如洗!

兵营里,翦老将军带着穆全德,走走看看,满嘴喷口水,介绍这个、介绍那个,像是一个智能机器人,孜孜不倦的炫耀着治河兵营,同时对比气跃国的兵营,各种优势,吹嘘的没有边际。

“行了行了!你别嘚瑟了,这兵营是大,但现在只有一万多人,太浪费了点!最近外面的传言,对治河不利,那东岸的老兵,还有新兵的家眷,迁居过来,你可知,若是消息传开,气跃国的军队,全部都要暴乱!”穆全德找了路边干净的地方,就坐了下来。

对于外面的人来说,治河兵营的地面,就是他们府里的地面,干净的程度,比他们下人时时刻刻打扫的还要整洁。

翦老将军明白穆全德说的意思,但这里不是坐的地方,拉着他就到了食堂。

大大的一个饭堂,里面阴凉不说,还有风!

不错,是有风,因为气跃国的热,尤其是午时,士兵用餐时的温度,那热的,很难吃下饭,所以方涥就给食堂,按装了风扇,人多的时候,还会把没有公布的中央空调打开,给这里降温,让士兵在凉爽的环境了能多吃点饭。

穆全德坐下,双眼看着食堂的样子,感觉他今日走到了另一个世界,当一阵风,从他面庞吹过的时候,那种感觉,好像到了北部的边界,只有那里,才能感受到空气的流动,那轻抚过面颊的感觉,令他终身难忘。

可现在,这里怎么会有风,刚刚坐下的屁股,忍着酸胀,又站了起来,顺着风吹来的方向,仰头看去,一台呼啸旋转的玩意,在他们头顶快速转动着。

“这是”

“别惊讶了,这不算什么,我们房间里,都有这玩意,呃比这个小,哈哈,你要是有时间,能长来这里,我向军长,给你讨个房间,让你感受一下,我们治河兵营的待遇!外面看到的那些,都是表象,没有实际居住过,不知道这里的真材实料究竟是什么!”翦老将军豪言壮语,说的那叫一个大气,典型一个土匪头子。

穆全德是被兵营给迷住了,若是能来居住,他定然会来,可他现在的总承,还无法退下来,不知道皇帝什么时候才能放他解甲归田。

翦老将军炫耀完,看着穆全德一言不发,感觉自己的炫耀,貌似没有得到理想的效果,于是收了炫耀,脸上的笑容渐渐平定下来,叹息一声,“哎!我们的军长啊,对士兵,对老兵,没话说!他对士兵的理解,高过我们,而且敢想敢做!士兵保卫国家,上阵杀敌,值守边界无人之地,又是流血,又是忍受苦不堪言的边界环境,回来后,士兵的家人,或者是退伍的士兵,都不知道如何过活,该吃不饱的,照旧吃不饱,曾经被欺负、被盘剥的,照旧被欺压,这对士兵不公平!”

“可东岸”谈到正事上,穆全德也放下了好奇心,缓缓坐了下来,摆正了姿态,打算和翦老将军好好谈谈。

只是他的话没有说完,一旁走来个伙夫,端上了茶水。

穆全德本来口干舌燥的嘴巴,看着冒热气的茶水,一点想喝水的冲动都没了,这么热的鬼天气,还要喝热水,那是内外煎熬的节奏。

但,下一刻,翦老将军很客气的,给他倒了一杯,而后自顾自的端着茶水,小口抿着,丝毫没有在意那茶水的热度。

不解的穆全德,看着翦老将军不顾热气,一口口茶水下肚,引的他也无比口渴,看着桌面上,那代表炎热的热气,咬咬牙,舍命陪君子,端起来,也一口口喝着。

“东岸,老夫也曾经劝慰过军长,但军长不在乎,用他的话来说,不破不立!想打破这里的规矩,和这里的现状,必须要有人先带头做起来!气跃国的疆土面积是大,但相比北面的国家,我们算是小的!如果有一天,气跃国的土地不够大家耕种的,那么就向外扩张,扩张到,大家的土地够养活我们气跃国子民为止。”

翦老将军说话,还是保持之前介绍兵营的姿态,一开口,就会说很多。

而喝了两口茶的穆全德,冒烟的嗓子,得到了滋润,喳巴喳巴嘴,打算好好的和翦老将军掰扯一下。

“呵呵,向外扩张?我们气跃国的土地多了,都是荒地,谁去开垦?!谁敢开垦?!三十年前,我们去领命围剿的山贼,那是山贼吗?明明就是一群,被欺压过不下去,跑到山里自己开垦土地,自给自足的贫民百姓!在那些卑鄙的官员嘴里,说那些人是山贼?!呵呵,这气跃国,还能存在,已经是神明眷顾了,还想出去打别人?”

翦老将军一群老爷子,包括面前的兵部总承穆全德,他们曾经是一起当兵的,就是三十年前,那次围剿山贼,让他们清楚认识了彼此,原来他们的身体里,都有一颗炽热的心,知道什么叫善良。

也就是那一次,他们结拜为兄弟,然后统一了想法,放过那些根本不是山贼的山贼,没有伤害一人,反而换了一身烂衣袍,偷偷摸摸溜回县城里,把那些卑鄙的官员,一锅端了,还特意留下字据,称呼为山神使者,诛杀邪恶官员。

那次之后,他们就老老实实的在兵营里待着,朝堂派人来查,并没有查到什么,但兵营的士兵,也被怀疑过,于是,那次之后,整个兵营的人,都被打散,分配到其他地方。

至于那个山林里的百姓,后来如何,翦老将军他们也知道,保得住一时,保不住一世,无论那些人后来如何,他们只能说,自己无愧于心。

三十年过去了,他们对百姓的疾苦,渐渐的有了关注的重点,那就是老兵,退伍的老兵,或者因为伤残而退伍的士兵,都是他们这些为将领者,需要关注的人。

家里有钱了,就去资助那些老兵,这样的行为,他们无怨无悔,可他们的财力很有限,根本无力扶持所有的老兵。

想到这里,翦老将军深呼吸一口气,“三十年前,我们做的事情,只是保住那些贫民百姓一时,现在我们兵营的军长,他所做的事情,就算是被人诋毁,被皇帝猜忌,被勒令终止,纵然如此,老兵也过了一段好日子,和我们当初的做法,也是一样!更何况,我们军长呵呵,最好别把他惹急了,他急了,气跃国会大变样。”

“你的意思是难怪,难怪老夫之前,用尽全力,没能撼动他,呵呵,他是来自第二境门?”穆全德压低了声音,说出自己的猜测。

之前,他没把方涥丢出去,已经在心里各种猜测,只是因为旁边人多眼杂,没有合适的人,去分享心中的想法。

现在,对着翦老将军说说,他觉得,翦老将军应该会认可他。

可惜,翦老将军并没认可,只是摇摇头,片刻后,看向食堂外,“我们的军长,本领大着呢,这兵营哎!不说这些,就说说外面人如果有反应,我们军长也说过应对的办法,军户屯田,只属于兵部,不用再理会地方官吏,这个办法,他已经报给皇帝了!”

“军户屯田?”穆全德追问道。

翦老将军又喝了一口茶水,抿抿嘴,“得,告诉你也无妨,反正你进入兵营,都是老夫作保的!对你说说,也没有什么!军长的意思,气跃国的荒地,大部分都是可以耕种的,如果其他的兵营,也想得到治河兵营的待遇,很简单,把那些荒地,一块一块的划给各部兵营,然后按照兵户,执行兵户的粮税,两成!由各自的兵营征收,然后拿出半数,交给你们兵部调配,是存储,是贩卖,都可以,另一半交给国库,算是让皇帝感觉军户屯田并非是一点收成都没有。总之,这样做了之后,兵营的士兵会有个保障,而且兵户的田地,只属于兵部,再也不会被那些奸佞的官吏盘剥。由此,三五年之后,大片的荒地会变成农田,米粮的价格也会落下来,贫民百姓只要不懒惰,赚点钱都能买得起米粮,不说吃饱,总不至于饿死!”

“若是真能如此,气跃国将要大兴也!只是我从京城而来,皇帝并没有提出此等说词。”穆全德回忆他从皇宫领旨出来,一点点类似的风声都没有听到。

之所以如此,是皇帝的脑仁里,帝王心术在作祟,他是担心,大批的贫民都转为兵户,地方官员治下的人口急速流失,那些官员会勾结豪门大户,一起反对军户屯田,甚至会出现乱局。

从皇帝角度出发,多想点是好事,但皇帝久居于皇宫,对外界百姓的疾苦,知之甚少,根本无法看清楚,现在的气跃国,到底是什么样囧样。

直白的说,眼界限制了皇帝的思维,他身边,没有一个贫民,没有一个是吃不饱饭的百姓,所以没有贫民的群体,自然没有来自贫民的信息。

如果这次不是方涥弄军户,皇帝根本不知道他的子民,成以上的人,都是处在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

但现在,方涥报了上去,对话皇帝来说,不能尽信一面之词,他还要听听其他渠道而来的消息,于是,大刀破斧一回,让身边的密卫,假扮成贫民,从京城出发,游历所有县城,打探百姓真实生活。

古人出门,纵然是骑马,那遥远的路程,也是要一段时间,所以,方涥上报了应对之策,皇帝不能快速的做出判断,其他的官员,自然是听不到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