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七章 春雨的身份

源水国京城,商贸互市要由水路运输变为陆地运输,必须要得到陆全贽父子的认可,于此同时,还要签订铁路和公路建设之后的运营条款,如此大费周章,也体现出方涥对源水国的看重。

九个国家,地域面积是南卓国第一大,可一圈环形山分着内外,导致南卓国的发展被局限在环形山之内,加上与别国不怎么来往,粮食极为匮乏,人口并没面积第二的源水国多,综合而言,源水国的发展潜力非常大,与其通商,绝对会让岭安国得到丰厚的回报。

京城里,一片欣欣向荣的场面,没有了暴君,百姓们的脸好像重新回归了自己的控制权,曾经不敢随意抒发自己的情感,此时,虽然天还很寒冷,但明媚的阳光驱散了所有的负面情绪,所有人走在街道上,总是在脸上挂着些许微笑。

午时刚过,方涥从临时建造的皇宫里走出来,商量铁路的事情,并没有得到准确的回复,这样的结果,方涥之前也预测到了,源水国内还有许多不完善的事项,比如,陆全贽的皇权还没巩固,有些曾经是同级别的州郡官员不服,有些则是光面堂皇的要求修改法令等言语执意刁难,更有一个差点要独立为王。

这些事情把陆全贽烦的一个头两个大,此时说起铁路或者公路,根本不适时宜,哪怕没了外部的商贸往来,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源水国不建设铁路,短期内是可行的,一旦铁路到达了星沙国与源水国边界,自然会有商人把货物从火车上搬下来,用古代特有的方式,就是那些马车又或者人力车,贩卖到别处。

在源水国京城,方涥并没什么地方可以去,只有曾经去过的宫口胡同莯潾堂药铺,算是无聊来看看。

刚到这里,小二便热情的上前来招待,“这位公子,敢问是买药还是问诊?呃又或者是来听曲儿的?”

“啊?你们药铺还能听曲儿?”方涥吃惊的看着小二哥。

“嘿嘿,是小的误会了,原来公子不知。”

“你们这里是药铺,又如何听曲?”方涥好奇的问道。

“是这样的,一个月前,我们家掌柜来了个亲戚,曾经是有名戏子,每日午后都会在我们这里三层顶唱一个时辰,时间久了,周围的人听到后很有兴趣,便都会在这个时候来我们这里,公子若去一两银子便可到三层顶,近距离听上一个时辰。”

“呵呵,还有这样的事情,带路!”方涥其实认识路,曾经来过这里,只是那次来,这些药铺的人只看到他戴着斗笠,并没见过他的真面目。

别人不认识他,他也不好自己突兀的走上去,于是在小二哥的引路下,到了三层顶,仍旧是一半院子一半屋子,院子还是被长廊围成了回字形,中间种植的药材之外,还多了百来盆冬季才盛开的花朵。

小二哥指着那些花朵介绍了一番,“这些都是来听曲儿的贵客带来的,说是美丽的声音必须要有美丽的之物来搭配。”

回字形的长廊里,两边都加装了长条木板,像是长凳,方涥在寻了位置坐下,小二哥便拿了银子离开了。

所有来听曲儿的人,算是比较有身份的人,来到这里并没有随意走动,端坐着身子,都盯着正屋的大门。

方涥也学着其他人,看着正屋,谁知,刚盯了没一会儿,正屋里跑出来一个小丫头片子,身高才一米五左右,看着年纪也就十三四岁,瓜子脸大眼睛,冲着他微笑着跑了过来。

“公子,我家小姐请您进去一叙!”清甜的声音,让人费解的意思,弄的方涥有点尴尬。

此时到场听曲儿的人,少说也有百来个人,被这么多人注视着,而且还是羡慕嫉妒恨的目光,确实有点不爽。

方涥不想过于难看,站起身,面前的小丫头立马调头就走,根本不给方涥问话的机会。

正屋里,方涥跨过门槛进来,一个背对着他的女人,站立在正屋西侧。

方涥见状刚想开口询问,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逃大侠,可算是等到你了!”

“啊?!怎么会是你?”一听声音,结合背影,方涥立刻猜到了是春雨,当初在上梁城桂春香客栈里,方涥就感觉此女子绝非红尘普通人。

“嘿嘿,燕儿,去告诉外面听曲儿的,说本小姐嗓子不舒服,还请他们改日再来,上来花去的银子双倍奉还。”

原本方涥以为外面的人会谩骂,甚至会打砸,结果没两分钟,所有人安安静静的全部走了,方涥还是第一次见到古人这么有素质。

正在发呆的方涥,眼神始终看着门外。“逃大侠,春雨在此本就是专程等你的,唱曲儿只是不想自己的嗓子荒废罢了。”

“说来惭愧,当日一别,匆匆忙忙,未与春雨道别,令姑娘苦等”

“唉~逃大侠是做大事的人,又何须自责,本姑娘是有求于你,苦等也算是本姑娘的诚意。”

听到有事相求,方涥的惭愧也抛到一边,“还请春雨姑娘直说,若是能帮,在下义不容辞。”

“能!一定能帮!”

春雨用最快的速度,说了一段故事,故事很没特色,算是古代大家族最常见的,族斗嘛。

话说有一户姓楚的大家族,十几个孩子,只有两个男孩子,如此不用多说,未来家族的继承者绝对是出自两个男孩子其中之一。

巧合的是兄弟二人为同母,但都是庶出,随着一年一年的长大,族斗开始上演并且逐渐升级,后来兄弟两人以齐心协力、其利断金之势,瓦解了无数次来自大妈和其他小妈的残害和迫害,在家主意外死亡后,成功夺得家业继承。

兄弟俩夺得了家业继承,一人主外一人主内,那个时候大妈和其他人都退出了楚家,全部搬到外面居住,算是彻底脱离了楚家。

至此,族斗也远离了楚家,看似和谐大圆满的结局,令兄弟俩得意洋洋,貌似没有勾心斗角之后,什么事情都是那么的好说好做。

可没出一年,原本很和谐的分工,屡屡遇到麻烦,麻烦多了便有了摩擦,渐渐的变成了不共戴天的敌人。

一山不容二虎,这确实是种病,楚家两兄弟又斗了三年,最后年龄大的哥哥,实在不忍楚家因为他俩争斗而没落,便主动退出了家族,逃到一个小县城里过着普通百姓的生活,虽然清苦了点,但好在心里舒坦,不用每日担心别人的算计。

清苦的日子仅仅过五年,离奇的事情发生了,退出族斗的大哥竟然收到了弟弟临死前的血书,血书的内容全是忏悔之意。

原来,楚家的大妈和小妈是有预谋的退出楚家,以退为进,离开楚家后,并没放弃楚家家产的争夺。嫁到楚家几十年,对楚家的一切都了如指掌,寻得机会制造点麻烦,那是信手捏来。然后再利用自己已经是局外人的身份挑唆他的弟弟,让兄弟俩产生间隙隔阂,直至最后楚家频临没落。

虽然大哥退走,离开了楚家,但多年的族斗,早就让楚家外强中干,加之大妈等人在外使坏,楚家的衰亡被加剧了许多倍。

当弟弟的全掌楚家时,才知道楚家实际已经负债累累,原本两兄弟若是齐心合力,还能挽救楚家于水火,可他一人,又要忙外,又要应对曾经挑唆之人的陷害,种种困局下,当弟弟的并没支撑多久。

五年后,楚家的家产,变了个姓氏,又回到了大妈手中,楚府豪门,变成了戈骜氏的府邸。

春雨说完故事,仅仅用了半个小时,但其中的细节也有很多,由此,方涥猜到了这故事一定和春雨有关,若是道听途说,不可能说出那么多细节。

“不知春雨姑娘与所说的故事,可否有何关联?”方涥让春雨稍微休息了一会儿,喝一口茶水,才开口问道。

“有!当然有!她本姓楚,并非是春!”一个男人的声音从屋外响起,方涥早就感知到外面有人,但来人始终没有进来,原本以为是药铺的伙计,来催促方涥离开的,结果,那人走进来后,方涥竟然还认识,春阳!陆全贽的司礼官。

“春雨,春阳,你们是”方涥从来没想到,生活在两地的两个姓春的人,竟然还有关联。

“哈哈!国师,下官有礼了!”春阳一点都做作,进门便双手抱拳躬身一礼,礼数很周全。

方涥侧身向右移开一步,错开春阳的一礼,“呃我并非源水国国师,春阳大人无需如此。”

“国师,误会了,下官此礼并非为官职之礼,而是处于国师愿意出手相助的感谢。”

“呃”方涥明白眼前的情况,但又不知道该如何说,只能装傻,呆呆的站立在一边。

春阳看到方涥并没拒绝,便坦诚直言道:“春阳也并非姓春,同样也姓楚,刚才雨儿所说的故事,便是我们楚家的过往家事,在下,也正是故事里的兄弟二人中的兄长。”

“呵呵,想不到如此扣人心弦的故事,竟然发生在春阳大人,欧不,是楚阳大人身上,实在让人感到意外。”继续装傻,方涥很擅长。

楚阳没有露出刚才的笑容,脸色有点阴沉,“国师莫要取笑我父女俩,自从接到亲弟的血书,楚某便改姓远走他乡,想着荆堤州州郡大人在灵雨国有点人脉,是想借助一番,可到了源水国,才知道并非想象的那么简单,一切的缘由皆是陆全贽用红顶石拉拢,为的就是有一日顺利反暴君。而与灵雨国的关系,哎,陆全贽根本说不上话,哪怕如今当了皇帝,但源水国的内忧已经非常焦灼,亲弟已死近十年之期,楚某急切想为其报仇,才出此下策恳请国师相助!”

最后一句话说完,楚阳重重的跪到了地面上,虽然地面是木板,但那一声闷响,也听出了他的诚意。

方涥快走一步,上前扶起楚阳,“哎!又是灵雨国,楚大人请起,此事不是我不帮忙,只是不知二位可否知晓,灵雨国即将内乱?”

“知晓!灵雨国素来不善武,以文采治国理政论天下,可江湖有名的汇天宗宗门竟然在灵雨国,如此听来滑稽,可事实就是如此,也正因为汇天宗所在,才导致了灵雨国没有小宗门,但凡无心读书之人,要么务农要么就加入汇天宗习武。这么多年来,读书人与皇族、与农夫、与商贾、与汇天宗都有摩擦,他们自认是圣贤传人,便自视清高,目中无人也就罢了,还处处讥讽别人,把人家说急了,便会对他们动手,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丝毫没有武力,挨打了之后就报官,仗着自己是读书人,报官之后便让衙差抓那些百姓治罪,久而久之,已经没有人敢招惹读书人,渐渐的心里膨胀到与皇族、与汇天宗作对,而且还处处寻找皇族的麻烦,公然在京城大肆宣扬无皇族统治之谬论,起初皇族杀了一批聚众闹事的读书人,事态消停了几日,但从各个县城赶来更多的读书人对抗皇族,那次杀鸡儆猴显然适得其反,正在京城闹的不可开交之时,汇天宗一个分部代表途径京城,也不嫌事大,便在京城里一人对抗百万读书人,至此,读书人的目标转移到汇天宗的头上,文、武之间的博弈,随时都会爆发,皇族之前虽有意向要和汇天宗联手,但看到百万读书人竟然那么齐心,若是都杀了,那灵雨国的损失可就大发了,所以不能帮助汇天宗,也不会协助读书人,皇族,呵呵,算是在一旁袖手旁观了。”

楚雨的消息一向很灵通,说了许多连他爹都不一定知道的事情,方涥听的也是瞠目结舌,灵雨国位于五国之中,没外人来犯,也不至于那么玩命的折腾。

读书人呢,和江湖人差不多,有好有坏是天之常理,不过,有时候语言到位了,再结合一下场景的渲染,读书人更容易被蛊惑心志、被蒙蔽在事实真相之外,为什么?因为他们有自信,自信自己能断是非,所以他们认为自己的决定和自己坚持的就是正确,而且别人还无力劝阻,这就是被洗脑后的读书人之可怕。

得知了灵雨国的详情,可方涥不想去灵雨国,真心不想和那些读书人打交道,就像墨氏言从那样的货色,喜欢装十三,可又没装十三的本钱,便开口说道:“既然二位都知道,那又何必此时回去报仇呢?兴许,一场文武之战过后,戈骜氏可能被屠杀殆尽,或者被读书人坑死,都有可能。”

“国师说对了一半,楚某请国师出手,正是要让戈骜氏全家被屠杀,正值文武之战在即,我们可以全身而退,无后顾之忧也!”楚阳的脸上有点得意,想到这么好的计划,估计八成都是他女儿出的主意。

方涥看着面前两个执意要自己帮忙的人,又想了想读书人正和汇天宗对着干,想去帮忙,但不是帮他们父女俩,而是帮汇天宗搓一搓读书人的锐气。

可若是答应了面前的楚阳楚雨,他就要陷害汇天宗动武杀人,如此一来,和自己本意是背道而驰。

来回踱步思量,方涥最后给了一个保证:“两位,实不相瞒,在下与汇天宗有点渊源,不可能坑害汇天宗,但两位的仇,我可以想其他办法,不知两位如何?”

楚阳楚雨父女俩,都打算坑汇天宗了,那还会在乎报仇的手段,听到方涥答应了帮忙报仇,那是很爽快的回了一句,“任凭国师出手,至于如何去做,国师可指挥我父女,定当遵从吩咐,万死不辞!”

见父女俩要跪下,方涥立刻开口道:“呃怎么说着说着好好的又要跪了,起来,先起来!”

此时算是说服了方涥,楚雨也变得了小姑娘的嘴脸,“雨儿先收拾东西!”

“等等!我答应你们帮忙,但没说你们俩同去!楚阳大人,你可是源水国皇帝身边的忠臣,此时内忧焦灼,你要留下来帮忙,早点肃清内忧,我还有大事要找皇帝谈的!呃雨儿姑娘是女儿家,灵雨国大乱,想必处处都不太平,你也留在源水国安全点,事情在下一人便可办好,你们无论谁去了,都是负担,我还要分身照顾你们,如果是那样,我可不愿意帮忙了!”

方涥的意思也不是自己去,他要回去找老头,让老头回汇天宗旅游,顺便为他引路,他要帮汇天宗好好对付一下那些读书人。如果带着楚阳楚雨父女俩,那仅仅是为了报仇,多没乐趣。

“这我父女的仇,让国师一人出手,有点说不过去!”楚阳有点犯难,确实说不过去。

方涥却一点不当回事,“十年都过去,你还在乎这点时间,着急也不能乱来,你们好生在源水国生活,有消息,我会回来告诉你们的,至于你们说的楚家家产,能帮你拿回来多少算多少!”

“国师误会了,家产楚某并不在乎,只要戈骜氏为亲弟偿命!”

“这好办,留她一命,你回去自己动手杀!”

“爹~我们就听国师的吧!逃大侠在江湖上也大有名声的,不会食言的。”楚雨这高帽子,给方涥戴上,貌似要捧方涥,其实,大家都知道,方涥逃大侠的名头,根本无人问津,都是逃了,还能留下大名让人惦记?

不过,这些恭维的话语,令方涥有点不舒服,挠挠头皮,“咱们就这么说定了!”话说完,也不等父女俩有什么反应,拔腿就撩,只是撩的比较斯文,没跑,快走的步伐像瞬移一样,眨一下眼,便看不到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