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濮远闲散在家喝茶听曲,猛然听说全家都成了网络谈资,当即怒气上脸,立马着人去处理。
雅芳打来电话,他直接挂断了,又收到她的微信。
【温董,实在抱歉给你们家惹出这么大的风波。我最近事业不济脑子昏头了学人炒新闻。但请您相信我,后续的那些爆料黑帖绝不是我做的,您是知道我的为人的。】
他气归气,对雅芳的话也有几分相信,誓要找出是谁在背后推波助澜。
流言中心人物中最淡定的还要数孟旸青,他照常参加创作者分享会,和专家评审谈构想。
“你是机器人吗?怎么听了评论一点反应都没有啊?”
展区咖啡厅里,古祁给孟旸青念了多条自认为有趣的网友评论,可惜好友过于高冷,搞得他也没兴致了。
“说真的,你不查查吗?背后到底是谁在搞鬼?”
孟旸青放下手里的咖啡,一脸无所谓:“不用我查。”
“也对,温大小姐会查清楚的。”古祁颇有深意地笑了笑,想起那天冯霖的满身狼狈,他也算间接见识了刁蛮公主的风采。
孟旸青喝完咖啡,看了眼时间,起身就要走,“我还有事,你慢慢品。”
古祁追问:“你去哪儿啊?后面也没会要开啊。”
那边自然是没有回音的,古祁猛然想起自己给温瓷的那两张瓷乐演奏会门票似乎就是今天的。
呵,约会就约会,还不好意思说。
音乐厅门口,温瓷穿了身深蓝色的礼服,透着一种深邃神秘的优雅,人群中很是惹眼。
孟旸青到她跟前的时候,她正回复着孟夫人的微信,抬头看到他以后明显有些慌乱,直接熄了屏。
孟夫人自从昨天加上温瓷微信之后就不断给她发消息,一个劲儿地询问孟旸青的饮食起居、口味偏好,温瓷感到些许负担,但又不好不回。
她掩饰性地拨弄了下头发,语气不太自然:“还没通知进场呢,估计还要再等一会儿。”
孟旸青眸光微敛,回了个“嗯”。
那边很快来了工作人员通知检票,温瓷把票给了孟旸青,躲在他身后继续给孟夫人发消息。
温瓷:【阿姨,我要进场了,先不和你聊啦,一会儿见。】
M:【好的,好好享受音乐吧】
90分钟的纯音乐演奏,空灵舒缓的瓷乐声带着一种极致的纯净,扫光了人心的焦虑,让人不自觉地松弛起来。
治愈过后最先涌上来的是困意,旁边人打了个哈欠以后,温瓷也跟着来了一个。
她晃了晃头醒神,悄悄看了眼孟旸青。这人眼神依旧清明,没有半丝困倦,专注地欣赏着音乐。
温瓷顿觉羞愧,她一个音乐人怎么能在音乐厅睡觉呢?
坚持不过十分钟,困意又再次袭来,刚刚打哈欠的姑娘已经靠在男伴肩上睡了。温瓷果断抛下了音乐人包袱,试探性地把头靠在了孟旸青肩上。
他似乎僵了一下,很快又恢复正常。
温瓷见他没抗拒,靠在他肩上闭眼假寐,渐渐就伴着渺渺乐声进入了梦乡。
台上的乐声瞬间遥远了很多,孟旸青耳边只有肩头温软的呼吸声,就连他自己的呼吸节奏也被女人扰乱了,不自觉就跟着她的起伏走。
肩头逐渐开始酸麻,他微微动了动,却被女人双手抱住,寻了个舒适的位置,肆无忌惮地拿他当靠枕。
呵,她倒是舒服。
温瓷感觉自己也没睡上多久,就被推醒了。她脑子都懵懵的,赖在孟旸青的肩头看着台上演奏者依次出来谢幕。
现场响起阵阵掌声,温瓷还在辨认台上是刚刚哪个瓷乐人,孟旸青突然转头看了她一眼。
猛然对视上那双幽深墨眸,她彻底醒了神,立马乖乖坐好。
孟旸青才有机会动一动酸麻得快没知觉的左臂。
散场后两人并肩而行,温瓷没好意思抬头看他,只是低声问:“我们一会儿去吃粤菜好不好?”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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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粤菜馆,温瓷挑了个靠窗的位置,精心点了一长串的菜。
孟旸青蹙了蹙眉,劝道:“我们两个人吃不了这么多。”
“没事,他们的菜分量少,就要多点一些。”
服务员欲言又止,想说其实也没那么少,比如现在点的菜三个人吃都绰绰有余。
孟夫人在店外等了一会儿才进去,装作是不经意偶遇的样子,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惊喜:“旸青,你们也来这儿吃饭啊,真巧。”
温瓷也及时递出了台阶,“阿姨,要不您和我们一块吃吧。”
孟夫人看了眼孟旸青,小心翼翼地问:“旸青,妈妈可以坐这儿吗?”
孟旸青面色阴沉,早就识破了这两人的戏码,夹着菜不说话,还是温瓷拉着稍显无措的孟夫人坐下了。
桌上一片冷寂,孟夫人几次想开口,看着儿子脸上的阴霾又咽回去了,眼神里带着哀戚。
孟旸青最讨厌母亲这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就好像她只要稍稍示弱卖惨,往事就能一笔勾销。
他吃了几口菜,突然觉得索然无味,抬眼又是这种悲悲戚戚的眼神,看得实在心烦,抓起桌上的手机就起身了。
“旸青。”孟夫人面露失望,捂着嘴泫然欲泣。
温瓷一路追到了店外,拉住了他,“你妈妈她只是想和你吃顿饭而已,她都跑来工作室求我了,也挺可怜的。”
孟旸青甩开了她的手,语调又冷又重:“所以呢?我是你温大小姐养的狗?你想牵着我出来见谁我就得见?”
他冷笑着,眸底一片森寒,带着从未有过的尖刻凉薄。
压得温瓷喘不上气来,她寡白着脸,喉咙干涩发紧:“我没这么想过,我只是想帮着修补一下你们的关系。”
“谢谢但不用,只要你稍微消停一点,我的日子就会轻松很多,麻烦你以后不要再做这种自我感动的事情。”
看在温濮远的面子上,孟旸青对温瓷一向包容,平时无伤大雅的作闹他也愿意稍稍配合。
可是今天,她越了界,他也不再收敛。
低冷男声凌厉地像一把刀子,在温瓷心上寸寸刮过。每一次旁观他对孟夫人的排斥,对她来说都像是一场凌迟。
她从不敢去细想,他对当初劝他来温家的母亲都如此厌恶,那对温家人该有多厌?
温瓷失魂落魄地回了座位,服务生正要收桌,说是刚才那位女士已经买过单离开了。
她拦下了,“不用收了,我还没吃呢。”
三人份的菜量,最后只有温瓷一个人在吃,她怎么吃都吃不完。
服务生一直关注着她这桌,见她吃得太多忙过来劝:“小姐,吃不下就为难自己了。失恋了男朋友还会再有的,身体搞垮了可就难恢复了。”
温瓷停了筷子,胃里隐隐作痛,泛起一阵恶心,冲到厕所全吐了出来。
在卫生间洗了把脸,她抬头猛然看清了自己现在的鬼样子,脸色惨白,妆也花了,实在狼狈。
蒋漫接到电话,赶到商场楼梯间的时候吓了一跳。
向来光鲜亮丽的温瓷此刻就像只被人遗弃了的小花猫,独坐在阶梯上发呆,昂贵的高定裙沾了灰她也浑不在意,神色黯淡无光。
蒋漫什么也没问,递过去口罩和墨镜,“走吧,去我那儿,我陪你喝一杯。”
温瓷一路都没说话,呆呆看着窗外出神。
到了蒋漫家,她开了酒柜就开始一杯接着一杯地灌酒,几杯下肚,才开始倒苦水,原模原样地复述着孟旸青的尖刻言辞。
“他妈妈来找我,我感觉特别可怜,就想帮着修补一下他们之间的关系。他居然说我把他当狗看,我他妈会愿意和一条狗结婚吗?”
蒋漫立即同仇敌忾道:“以后我们就把他当狗男人看,也不能白白被冤枉。”
她一直觉得孟旸青这个人太闷太冷,也让人看不透,并不适合温瓷。
“他妈妈看着很想弥补他,我就是觉得他能再享受一下妈妈的爱也挺好的。小时候我妈也来找过我,我那时候脾气倔没见她。现在我真的挺后悔的,我连她的样子也记不得了,怎么会有人连自己妈妈的样子也不记得啊。”
只有喝多的时候,温瓷才会提起她的妈妈。这个名字一直是温家的禁忌,很少再有人提起。
蒋漫也只听过蒋夫人提过一嘴,据说前任温太太是个芭蕾舞演员,生下温瓷后身材变形失去了演出机会,所以很不喜欢小孩。
她在温瓷二岁的时候离开了温家,选择出国拼事业,等女儿八岁的时候又偷偷来看。温瓷那次没见,后来就再也没有母亲音讯了。
“漫漫,你知道吗?我有时候还挺愧疚的。要是他不来我们家,他可能就能过着自己想要的生活。”
温瓷心底藏着对孟旸青的一份愧疚,那人承担的是她本该承担的责任。只是她想要过更自由的生活,所以父亲把他从孟家带了回来。
孟家得了财,温家得了人,从头到尾只有孟旸青在失去。
蒋漫实在看不下去她这种自怨自艾的样子,忍不住出声打断,“他要是不来你们家,那谁给孟家还钱,银行封条都贴到家门口了,露宿街头就是他想要的生活吗?”
她一把拉起温瓷进了浴室,给她拿了新的洗漱用品,“你今天也喝够了,现在洗个澡,睡一觉,明天什么都好了。”
“那狗逼男人你就晾他几天,眼不见心不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