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预料到会是这种状况。
关慕怔住了，那边试探地又叫了两声，没听到回应，就挂了电话。
猜测，怒气...后知后觉地涌上来，她攥紧听筒，准备打过去质问时，那边先打了过来。
“喂，你和秦睿什么关系，你——”
“慕慕是我。”这回是男人温润的声音。
“我今晚有个饭局，刚刚中途去洗手间忘记带手机了，你打电话过来，有什么事吗？”
他语调轻缓地解释着。
关慕的火气顿时被浇灭一半，但小性子还是要耍一耍：“那刚刚接你电话的女生是谁？”
“第一次见，我也不认识，可能是听到手机响随手帮忙接了，别生气了，好不好？”
关慕被三两句哄住，低低“哦”了一声，又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大概明后天。”
他耐心地应着，那边传来有人叫他的声音，关慕也忘了一开始想和他说的事，听他嘱咐了一句“早点睡”就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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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灵颜是两天后回来的。
刚落地，被关慕一把揪到了机场旁的咖啡厅里。
“所以关沉那天没对你怎样？”她看着对面慢悠悠搅拌着奶精的关慕，问道。
关慕放下勺子，抬起头：“你是不是没盼着我点好？”
说这话时，那双漂亮的眸子弯了弯，但语气却是极为危险的。
蒋灵颜砸了咂舌：“不是，怎么可能呢，我这不是怕你被欺负吗？主要是那话也确实有点难听，任谁听到都——”
“你也知道难听，”关慕收起温柔的伪装，那天的心情尽数浮现上来，“你都不知道我当时处境多尴尬，你还一句接一句的，我简直......”
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
关慕瞪了她一眼，蒋灵颜赶紧狗腿地倒了一杯水：“冷静，喝点水，别生气。”
“不喝。”
“行行行，不喝，该死的水，离我们尊贵的仙女远一点，晦气。”蒋灵颜将那水杯推远。
见对方脸色缓和下来。
蒋灵颜舒了口气，觉得有必要为自己解释一下：“其实这事...也不能全赖我，我当时要是知道关沉在你身边，肯定打死也不提他半个字，而且——”
她欲言又止。
关慕：“而且什么？”
“而且你原来确实说过他白眼狼，没...自知之明。”
所以这全是她的问题？
关慕消下去的火气又点燃。
但细想一下，以前读书的时候，自己好像确实经常和蒋灵颜说他坏话，所以这也是明明蒋承允和关沉关系很好，但蒋灵颜却十分讨厌他的原因。
合着是被她给洗脑了。
兄妹俩一人站一派。
但这也不能怪她，谁让关沉以前那么让人讨厌。
她到现在还记得自己刚上初中那一年。
当时初中部和高中部就隔着一个田径场，开学第一天，关沉来给她送东西，十六岁的少年，穿着一身校服，气质干净又清冷，瞬间吸引了一大波女生的目光。
有胆子大的同学起哄问：“关慕，那是你哥哥吗？”
她藏着一丝欣喜，刚想点头。
少年冷漠的声音隔着人群传来：“不是。”
看热闹的人群很快散开。
但那些探查的目光，让关慕第一次不敢抬头。
一点面子都没了。
而那东西也在他前脚走后，后脚就被她丢进了垃圾桶。
从那以后，她再也不叫他哥哥了。
是关沉先讨厌她的，所以她才不要没出息地再跟着他。
想到这，关慕密长的眼睫垂下几分，声音有些低：“谁让他本来就是，我又没说错。”
“对，都是他的问题，我们只是实话实说。”蒋灵颜接腔，想了想又问，“他那天不知道说那些话的是我吧？”
“你觉得呢，他听不出你的声音？”
将灵颜：“不一定，我又没怎么和他说过话，不过他要是知道了报复我，你可千万要给我做主啊。”
“看心情。”关慕轻哼了一声。
蒋灵颜也不继续和她开玩笑：“对了，有个消息你要听吗？”
关慕问：“什么？”
“可能是个坏——”
关慕没耐心地催促：“别卖关子，快说。”
蒋灵颜组织了一会措辞：“就是我刚刚那趟航班上碰见了一个熟人，林、书迎。”
说完，气氛沉默下来。
蒋灵颜有些后悔，正思忖着该说点什么把话题带过去时。
关慕轻抿了一口咖啡，平静道：“哦，林书迎就林书迎呗，你至于说得那么烫嘴吗？”
“我这不是怕你膈应吗？毕竟秦睿当年——”
“打住啊，秦睿和她可没关系。”关慕打断她。
“嗯。”蒋灵颜怕触到她霉头，转移话题：“对了，你和你们家秦总最近怎么样？”
关慕想到前天的那通电话。
虽然不是什么大事，对方也解释了，但事后想想还是莫名的不舒服。
或许两人真该好好谈谈了。
她看着蒋灵颜关切的眼神，还是若无其事道：“好着呢，不和你聊了，秦睿的航班快到了，我先走了。”
“我还以为你今天是特地来接我的。”
关慕拿起自己的包和墨镜：“别自作多情。”
蒋灵颜忍不住控诉：“关慕，你见色忘友。”
“哦，正解。”关慕推开椅子，又想到什么，“对了，还得麻烦你个事，帮我把这件衣服还给你哥，顺便感谢一下他上次送我回家。”
关慕将脚边的袋子放到桌上。
蒋灵颜嫌弃地瞥了眼：“自己还。”
“那你丢了吧，本小姐没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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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睿的航班延误了。
关慕在接机口站了快一个小时，脸上的表情从欣喜到不悦，再到麻木，就在最后一点耐心都即将耗尽时。
一抹熟悉的人影终于闯入视野。
她隔空招了招手，对方显然看到她了。
“等很久了吗？”秦睿快步走到她面前停下，温和地笑了笑。
堆积的烦躁被这个笑驱散了大半。
“没有，没多久。”关慕跟着他往外走，“对了，你们这趟航班是有什么明星吗，之前接机口和通道都堵了不少人，我还怕你看不见我呢。”
秦睿准备揽过她肩膀的手，僵了一瞬：“不知道，可能吧。”
也是，他又不关注这方面。
就算有明星坐他身边，他都不一定认得出来。
两人穿过人群，走到停车场。
关慕今天是自己开车过来的，拉开驾驶室的门，秦睿手在门边挡了一下：“我来开吧。”
“坐了那么久飞机，你不累吗？”
“不累。”
关慕不信，那眼底的青灰都显而易见了，她站着不肯让。
秦睿抬手在她头顶轻轻拍了一下，语气无奈又宠溺：“乖，去副驾驶上坐着。”
好吧。
关慕一向对他的温情没什么抵抗力。
而他好像也特别喜欢摸她头，从在一起之后，每次她不开心或者哭鼻子了，他总是会拍拍她的头安慰。
那温柔的语气简直和现在如出一辙。
乖乖坐上副驾驶，秦睿发动车子，关慕系好安全带又松开，突然凑过来。
“怎么了？”
关慕警惕地看着他：“你身上有香水味。”
说完，又补了一句：“不是我的。”
“是吗？”秦睿抬手闻了闻袖口，神色依旧平静，“我分辨不太出，可能是在飞机上不小心被人蹭到了。”
行吧。
关慕懒懒地窝回副驾驶。
车子驶出地库。
秦睿转开话题：“慕慕，我先送你回家。”
关慕诧异：“你不回去吗？”
“嗯，公司还有一些重要的事等着我回去处理。”
关慕小声嘀咕：“不能明天再处理吗？”
“嗯，比较紧急，还有就是——”秦睿侧头扫了她一眼，见她神色还算平淡，接着说，“秦氏在凌港的新项目快启动了，接下来一段时间我大概都会待在那边。”
“哦。”
本以为她会生气，会闹着不让他去，甚至自己已经准备好说服她的说辞了。
结果现在她却安静得不可思议。
秦睿有些看不透了：“慕慕，你——”
“送我去公司吧。”关慕见他微微愣神，眨了眨眼：“我今天是偷偷翘班出来的。”
作为关家大小姐，毕业后，关慕理所当然地进了京盛集团，但由于她天性犯懒又爱自由的咸鱼属性。
这班上得是随心所欲。
不过谁让她身份摆在那，平时倒也没人敢指手画脚。
连关辛才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今时不同往日，关沉回来了，以他的作风想必早就在众人面前开演“为集团殚精竭虑”的戏码了。
况且关辛才和她爸都那么信任他。
她再不上点心，搞不好哪天整个京盛都要被他一锅端走了。
而且，她今天还有件事要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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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在京盛大楼外停下。
大概是今天不宜出门，走到电梯间，她正好撞上了许久未见的关逸。
关逸是她母亲去世后，关向怀娶的第二任妻子夏芝生的，关慕从小就是个领地意识极强的人，所以姐妹俩感情算不上亲密。
后来，关向怀又离了婚。
夏芝带着关逸离开了关家，这些年，关逸偶尔会回来，和她爸、爷爷那边应该是有联系。
但和她之间，基本零沟通。
疏远了这么久，关慕也没什么话可说。
关逸倒是不尴尬，笑着打了个招呼：“姐。”
“嗯。”关慕勉强给了个眼神，“你来这是？”
“沉哥不是回来了吗，我来看看他。”
差点忘了。
她和关沉互不对付，但关逸和他关系倒是一直很好，不知道都以为他俩才是亲兄妹，而自己才是那个圈外人。
话不投机半句多。
关慕不愿再多聊下去：“我也有点事找他，先上去了。”
“好，不过我下来前，听说沉哥待会有个会议。”
“没事。”
就让那什么破会议等着吧。
关慕匆匆进了电梯。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会议已经开始了。
按照那群老东西的尿性，没三五个小时结束不了，关慕自然不愿等，所以她差关沉的助理进去催。
许进拿大小姐没办法，但也没胆子中途进去打断，最后硬着头皮发了条消息。
或许是那边没看到，又或是暂时不想理会。
一直没有动静。
关慕等不住了，起身就往会议室走去，许进拦也拦不住，就在她即将要推门进去时，门从里面被拉了开来。
“过来。”关沉冷淡地丢下两个字。
走进办公室，关上门。
关沉没往办公桌处走，就那么站在入门处的位置，看着她：“什么事？”
深黑的眼眸有些寒凉，加上他本来就高，关慕此时穿着高跟鞋，还比他低一个头。
源于身高压迫感一下逼退了她酝酿好的气势。
非但如此，还叫她生出几分心虚来。
她迫使自己移开目光：“那个凌港的项目，我改变主意了，和你一起去。”
“不用了。”对方直截了当地回绝。
关慕愣了一下：“你什么意思？”
关沉不紧不慢开口：“之前我帮你和爷爷那边说过了，他答应换徐晏过去。”
“不是？谁让你去说的，你不是——”
“是你求我的。”他声音徐徐，没什么波澜，像是在陈述一个不争的事实。
关慕快气炸了：“我才没求你，关沉你......”
本来有一箩筐骂他的话冲上脑门，但对上他不自觉蹙起的眉头，她又有些发憷，止住了话。
悄悄捏紧拳头，组织了几遍语言。
关慕才退一步开口：“你别再掺和我的事，我，我去找爷爷。”
说完，摔上门走了。
门口刚赶到的许进看这架势，吓得要死，在外面踌躇了十来分钟，做足了心理建设，敲了敲门。
“进来。”低沉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疲倦。
他屏着呼吸推开门：“那个关总，对不起，我——”
“没事。”
许进见他没有责备的意味，蓦然松了口气，接着说：“上次您让我查的东西，都在这。”
他走上前，将一个金属u盘小心放到桌边。
关沉拿起那个u盘：“秦睿还在凌港？”
“今天回来了。”
关沉：“一个人？”
“不是，还有华锐传媒的一个女艺人，不过下了飞机两人就分开了。”虽然不知道关总最近为何突然关注起秦氏的人，但他还是老实交代。
“知道了。”
关沉眸光暗了暗，见人还站在那：“还有事？”
“楼下前台有一位林书迎小姐，说要见你。”
这会今天是开不成了。
沉默了几秒，他点头：“叫她上来吧。”
“好。”得到答复，许进犹如拿到了特赦令。
正准备火速遁走，关沉又叫住了他：“要下雨了，去送送她。”
“什么？”许进微怔，循着他的视线透过落地窗往下瞄了一眼，在看到底下站着的纤细身影时，瞬间明白过来什么。
原来关总是嘴硬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