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节倒霉的张亮

    公主号迎了上去,青雀号,承乾号在两翼游戈,三艘船包围六艘船也只有他们这样的巨舰才有底气,迎面来的六艘船放慢了速度,和公主号靠的很近了,但是依然没有回复公主号的问话,甲板上站着的都是布衣大汉,神色看起来非常的慌张。

    刘仁愿见云烨点了头,不带火油和火药的八牛弩就将粗大的弩箭射了出去,四根弩箭飞过百米的海面,钉在船舷上,准确的射击水准,在对面的船上引起了一阵惊慌。

    大嗓门的水手拿着铁皮喇叭大声的命令对面的船只停下接受检查,否则就会是致命的攻击,同一时间,青雀号,承乾号也做出了动作,也各自发动了试探性攻击。

    云烨非常的奇怪,这片海域不可能有高丽人或者其他国家的船只出现,尤其是战舰,登扑就有一只大唐水师,皇帝这次出征可是足足带了五百艘战舰,如果还有外国战舰出现在登州附近,甚至用不着皇帝处罚,登州水师的高履行就该自尽谢罪才是。

    看战舰的样式是标准的大唐式样,战舰也很新,一定是阎立德这家伙造的,为了造这些战舰,巴蜀的老百姓都造了反,可以说代价惨重,皇帝一定会很看重这些战船,怎么可能会被不相干的人开着到处跑?

    自己的旗号高高的挂在桅杆上,这片海域上不认识海浪簇拥的云字帅旗的恐怕不多,这些人如果是唐人,早该上前见礼才是,大海上以岭南水师为尊,这是打出来的荣誉,其他水师遇见岭南水师自当礼让三先,如此磨磨蹭蹭的所为何事?

    云烨心中疑云大起,见其中的一艘战舰似乎要从三艘巨舰的间隙里溜出去,果断下令,摧毁这艘战舰,以儆效尤。

    还没等公主号开火,对面的战舰就抢先下手了,同样的八牛弩弩箭呼啸着飞了过来,目标居然是船帆,云烨听到头顶上传来帆布撕破的声响,不由吃惊的和刘仁愿对视一眼,这绝对是大唐水师,有八牛弩的绝对是大唐水师,更不要说弩箭上带着的火油了,这东西可只有水师才有。

    站在尔望塔上的水手立刻拧开桅杆上的泥水,浑浊的泥水顺着帆布蔓延下来,正在燃冇烧的火焰逐渐熄灭,可是帆布上那些巨冇大的破洞像是一张张嘲笑的大嘴。

    不但云烨愤怒,船上的水手也很愤怒,从来只有自己烧别人的船帆,今日居然被人家烧毁了自己的船帆,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哪怕在和高丽水师大战的时候都没有这种情况发生,刘仁愿敲响了手跟前的铜管,顿时,公主号上弩箭如同飞蝗一样的飞了过去,舵手按照刘仁愿的命令,直接把战舰向那只小小的舰队开去,船头,船尾的巨冇大撞石也被松开,开始不停的摇摆,刘仁愿这是要把对方撕碎的打算。

    刚刚向公主号开火的那艘船,冇甲板上面的木质结构已经不见踪影,船舷上已经破了四个大洞,海水正在往进灌,桅杆倾倒在一边,整艘船也跟着倾斜,眼看着就要沉入大海。船上的布衣大汉纷纷跳海逃生,就是这样,公主号依然不放过那艘船,撞石只不过来回飞舞了两下,整艘船就变成了破破烂烂的木片,在大海上浮沉不定。

    剩下的五艘船在承乾号,青雀号的威逼之下,小心的蜷缩在一起,船上的帆已经按照命令落下,云烨见场面受到了控制,就放下小船,让水手去打捞那些落水的人,从他们的呼救声里,云烨发现这些人居然都是长安人。

    解除了这些人的武装,云烨就看见脸色煞白的赖传峰飞快的跳上公主号低声在云烨耳边说了一句话。

    “下令攻击的是郧国公张亮,他如今就在船上。”

    刘仁愿的腿都被吓软了,膝盖一弯,差点、坐在地上,云烨也好半天脑子转不过筋来,自己和张亮私仇归私仇,但是在战场上向战友下手,不管是国法,人情,军纪没一样能说得通,如果是别人自己还能辩解,遇到了张亮,自己就算长了一万张嘴都说不清楚,自己和张亮有解不开的私仇这一点,就足以把挟私怨攻击友军这条罪名扣得死死地。

    云烨犹豫半天,看到刘仁愿眼中凶光毕露,拿自己的手在脖子上做了一个斩首的动作,示意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彻底的把张亮还有他船上的那些人送进大海。

    行不通啊,如果说自己的手下没有百骑司的人,云烨是不肯信的,现在的事情还有转围的余地,如果把张亮干掉,相信事发之后谁都救不了自已。

    注意拿定了,云烨小声的对刘仁愿说:“你去换上水手的衣服,现在起,我是船长。”

    刘仁愿嘿嘿一笑说:“大帅弄错了,该是您换上衣衫去青雀号,公主号的船长还是我,人家丢车保帅的计策都是这么干的,哪来的丢帅保车这么一说。”

    “快滚,老冇子好不容易起了保住你们的念头,不知道用了多少勇气,你要是还不走,等张亮船上的五蠢司马过来,你就走不了了。”云烨没好气的对刘仁愿说。

    “大帅,很奇怪啊,他们船上没有五蠢司马,属下清点人数,连张亮都清点了,就是没发现五蠢司马,不但没有五蠢司马,军司马也没有,参军,副将,主簿,这些属官也没有见到一个,张亮坐在椅子上一句话都不说。”

    赖传峰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的疑惑告知了云烨,云烨和刘仁愿对视一眼,都是浓浓的诧异,大军出行,尤其是张亮这一级军官的行动,身边必须有五蠢司马这样一个特殊的人物存在,没有五蠢司马的印鉴,大军出行视同造反,只要一次动用的人数超过亲卫的人数,五蠢司马是有权利阻止的,张亮的身冇份是国公,拥有三百名亲卫,如今他控制了六艘战舰,不知道用了多少人手,反正云烨的公主号上就有三百七十人。

    事到如今,云烨打算去问问张亮,到底怎么回事,只要他的船上没有五蠢司马的存在,这就好,说成两人带着亲卫私斗都不算什么大事。

    踏上张亮的座船之后,云烨看到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的张亮,这家伙现在老的厉害,几年不见这家伙的头发全白了,身上穿的也是布衣,见到云烨过来,两只手紧紧地攥着椅子扶手嘶哑着声音问道:“皇帝派你来擒我?”

    做了多年的官员,皮里阳秋这种枝能云烨还是掌握了,叹了口气,不说话,尽管心里掀起来滔天巨浪,还是故作镇定的找了把椅子坐下来。

    张亮像是在回忆,又像是在自言自语,看着海面低低的说:“我以前还在奇怪,为何东征之时不见你的踪影,岭南水师这样的虎狼之辈为何不在出征之列,当我看到你的旗号出现在我的必经之路上之时,我才知道,皇帝把你放在后面,就是为了监视我,也是,论及水战,恐怕也只你能盯住老夫,可笑啊,堂堂皇帝还对我说什么你去了远海,一时半会的回不来,可是你一回来,就正好堵住了我,有这样三艘恐怖的战舰,云侯,陛下待你不bó啊。

    “这三艘战舰是在岭南建造成功的,一艘叫做承乾号,一艘叫做青雀号,还冇有一艘叫做公主号,这三艘巨舰代表了大唐最高的造船工艺,和武器手段,郧公,你这样的战舰还不是这些新武器的对手。”

    云烨不说自己的使命,反而说起来战舰,语气真挚,并没有把自己当阶下囚对待,不由得让张亮心生温暖。

    “哈哈哈,比不了你这样的年轻人,老夫当年的水战还是要靠着弩箭和跳帮,水上作战弓箭为先,跳帮才是决胜的关键,但是看你刚才的战法,似乎并不靠跳帮就能轻易地摧毁一艘战力超群的新舰船,看来老夫已经落伍了,云侯,老夫想看看你的新舰如何?”

    张亮一定是有了非常大的麻烦,而且皇帝陛下正在追捕他,这是云烨从张亮的话里了解到的情况,等赖传峰从哪些布衣大汉的嘴里知道细节之后,整件事情的真相就会浮出水面,云烨的心里好像装了百十只小猫,挠心抓肺的好奇。

    “郧公有兴致,下官自然相陪,能在前辈的面前显摆一下自己的井绩,是晚辈的荣幸,一会自吹自擂的时候,还请郧公海涵,请!“云烨肃手延客,张亮指着云烨大笑,当先走上了公主号,根本不像是一个囚徒,更像是一位上船参观的上官。

    对于公主号上的数据和布置,云烨可谓烂熟于心,从甲板的木料到龙骨,再到水密舱,最后到各种武器的改进,张亮亲自试验了轮舵的操控性,看了甲板上的遮蔽八牛弩的小房子,又看了船员的舱房,每一处都没放过,并且说了很多非常具有建设性的意见,云烨特意喊来了书冇记,将张亮的建议都一一记录下来,他毕竟是一员水上悍将,对舰船建议都是切中要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