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送给郁射设五万贯的货物,好不甘心。大帅,咱们这是在向阿史那摸末交保护费吗?”牛见虎拿刀扎着生鱼片吃。
李超对生鱼片敬谢不敏。
看似新鲜的生鱼片,谁知道里面有没有寄生虫啊。
说来李超也非常佩服唐朝人,吃鱼居然最喜欢吃生鱼片,称为鱼脍。黄河里的大鲤鱼,就是做鱼脍的极好材料。
所谓脍炙人口,就是古人最喜欢的两种烹饪方式了。
其实古代这种生鱼脍的吃法,一样容易得寄生虫病和肠道传染病。东汉时,广陵太守陈登就爱吃生鱼脍,然后就得了重病。
华佗给他医治康复后,陈登继续作死的吃生鱼脍,终究因为贪吃生鱼脍而死。
虽说也不是吃了就会得寄生虫病,但毕竟是有风险的,就跟被狗咬了,不打针,也不一定就会死,但得上狂犬病的机率还是很大的。
因此李超才不会是那些老饕鬄,为了美食什么都能接受。
哪怕黄河鲤鱼做成的生鱼脍确实鲜嫩,李超也不会吃。对于这类生吃食物,他一向是不会去轻易尝试的,什么生羊脑、猴脑,什么生鱼片,什么生贝壳等等。
生的东西,李超只吃水果。
“你们只看到我们拿了五万贯的货来送给郁射设,可你们难道忘记了这五万贯货的钱是怎么来的?羊毛最终还是出在羊身上,宁远城开放互市以来,就说这前半个月,我们赚关税赚交易税赚住税,光是这个税我们收了多少?”李超问。
“给郁射设的关税是两成,那总数应当就是二十五万贯的。”李感计算能力向来比较好。
“哼,你只说对了一半,事实上给郁射设的两成关税,其实是我们收突厥人关税的两成。我们收汉商的关税,可没给突厥人一分。”
谁让突厥人自己当初不说清楚点呢,这谈判当然也是有技巧也有陷阱的。
牛见虎擦了把额头的汗,厉害了我的三哥,这还给突厥人下套呢,这么一算,突厥人实际上也就拿到了一成左右。
李超喝了口茶,然后很悠闲的道,“开市这头半个月,算是最火爆的,仅仅这半个月,仅是二十税一的关税,我们就足足收了七十多万贯的。另外交易税还在这个数字之上。我跟你们说吧,半个月,我们赚了一百五十万,这还只是收税。”
“一百五十万?”牛见虎狠狠的咬了下去,油炸小半天被咬成两半。他咽了口口水,这个数字太惊人。他虽说跟着李超卖卖酒入伙肥厂还去投资西南丝茶之路,可他现在身家不过几万贯而已。
而李三哥开个宁远市,半个月光是税就收了一百五十万啊。这是税收啊,不是汉商们赚的钱,不是朝廷来交易赚的钱。
大唐在宁远边市半个月税入一百五十万,给突厥郁射设分了五万。
这么一算,突厥人才分了三十分之一。
牛见虎果然觉得心情好了许多。
“没有突厥人的开放贸易,没有如今的双方太平,你说宁远能这么热闹吗?有这么大的贸易量吗?我们能赚到这么多的税收吗?甚至你们在宁远的商铺商队,也赚了不少吧?”
“我好商行,一天才赚几十贯钱而已,都赚不到一百贯。”牛见虎原来还暗自心喜,为自己的商铺利润很得意。
可现在一看,一天几十贯,一个月不过几百贯,一年不过几千贯而已。
人家三哥半个月就替朝廷赚了一百五十万。
哪怕以后不会有这么大的量,这也够吓人了。
“所以说啊,羊毛最终还是出在羊身上的。你们也别心疼,有什么好心疼的?就说这五万贯的商货,我们实际成本并没有么多的,这里面成本不过万把贯而已,转手我们卖郁射设五万,这不是跟赚傻子钱一样?”
风吹过黄河岸,带来一点寒意。
李超把身上的毯子披紧了点,黄河边的夜晚还是有点凉的,不远处的黄河上,船上灯火点点。
岸边,士兵们很安静的在休息。
并没有喧哗打闹。
而那些商人们,也都在抓紧时间休息。不过人白天在船上又晕又吐,这会在岸上才算好过一些。虽然在外行走十分的辛苦,但为了生活而奔波,却没有几个人抱怨。
行商虽苦,可只要这辛苦有回报,大家就很满足了。
“这么说来,这个边市真的很好啊。大家都有钱赚了,商品也互通有无了,以后还打什么仗,抢什么啊?大帅,既然是如此,咱们为什么还要准备跟突厥人打仗呢?”
程处默问。
“因为和平总是短暂的。”
李超捏着下巴回道,他当然也希望和平。宁为盛世犬,不为乱世人。
但和平不是一厢情愿就能得到的,和平得依靠强大的实力。尤其是在这个时代,如果你有能力的时候,不主动出击,为中原,为汉家争取更大的生存空间,那么待你不如从前的时候,别人就会打上门来了。
因此,不能为眼前的这片繁华景象迷惑住了,这都是虚幻的。
眼下突厥跟大唐的表现和平,那不过是因为他们自己内部有些不稳,颉利上台不久,大权也还不稳,漠北的铁勒诸部也不服,西域的西突厥似乎又有卷土东来的意思,甚至就是契丹、奚这些部落也都暗暗不服突厥。
在这种情况下,大唐表现强硬,让突厥人感受到这块骨头不好啃,这才暂时的维持了这个和平的景象。
若是突厥人把内部稳固了,肯定最终还是要南来的。
“处默啊,国与国之间,没有湿情脉脉,更没有什么感情可言,一切都以利益为重,讲究的是丛林法则,弱肉强食。就说如今这个东突厥,当年突利可汗被达头和都蓝打的逃奔隋朝,不得不依附中原,靠大隋的庇护才生活下来。可这才几代?突利被赐封启民,娶大隋的公主,但自他死后,他的三个儿子先后称汗,可有一个跟中原讲过客气的?始毕当年雁门围杨广,处罗也南下过河东,颉利刚一上台,不就几次率军南下?”
“这么说来,咱们还是早晚得跟突厥人一战。”程处默点头。
“不会太晚的,陛下是个雄心万丈的君主。咱们现在还在给突厥人上贡呢,陛下岂能甘心。上次本来就要打的,但时机不太好。等不了太久,最多三年,还得开打。”李超道。
尉迟宝琳问,“三年?三年我们能准备好吗?”
“宝琳,国与国之间,也一样得借势。我们与突厥人早晚要一战,但突厥又不仅是一个,还有一个西突厥人呢。况且,突厥虽然称为北方草原霸主,可他们也不是铁板一块的啊。不说突利小可汗、郁射设、拓设、欲谷设等都不太服颉利,就是漠北的铁勒诸部,又有几个服的?薛延陀、契必部,那都是实力极强的,个个都能召集十万战士。整个漠北诸部,能够随时召集三四十万战士。”
“再加上契丹、奚、霫、室韦等,这些也一样不是好管的。一旦突厥乱起来,这些人肯定要跟着叛乱的。我们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想办法把东突厥的敌人,联合起来,成为我们的盟友。”
“你们要记住一点,团结大多数,一起打一个,这永远都是上上之选。”
上次李超叫停了那场箭在弦上的战争,就是因为觉得有机机乘。
没必要自己拼尽全力去打一场没把握的仗,寻找盟友一起是最好的办法。
敌人的敌人,就能成为自己的盟友。
兵法上也说,远交近攻。
镇北城的对面,一河相隔,只有几十里的距离,那是原来的丰州城。
武德四年,李建成建议从丰州撤出,废弃丰州各城,迁走百姓至灵州。当时驻军撤走时,只是毁坏了城门,扒掉了一小段的城墙,然后就离开了。
后来颉利让郁射设统本部一万帐进入丰州。
郁射设阿史那摸末,就把丰州城作为了自己的牙帐所在地,并让人修复了丰州城。
如今丰州足有三万余帐户,都是在郁射设的名下,归他统辖。
突厥人虽然游牧部族,但阿史那摸末却也如颉利一样,把自己的牙帐固定在丰州城。他还把丰州弄成了一座河南地突厥人的交易集市。
在镇北城开设了边市后,丰州城倒是越发的热闹了。
郁射设沾了宁远、镇北两座边城相近的好处,这段时间着实也赚了不少钱,反正就算是突厥胡人,从宁远镇北交易过来后,路过丰州,也是得交纳一笔关税的,税还不少。
兼之,他自己也组织商队到宁远、镇远交易,然后拿到丰州售卖,并卖到草原各部去,赚的更多。
郁射设赚的很多,这连颉利都知道了。
颉利听说郁射设赚了很多,他还听说郁射设私自与唐朝的李超达成了交易,分享唐人的边市关税。而郁射设拿到了这么多好处,却没有向他这个大汗上缴半分。
颉利很不满意。
派了使者前来。
“你必须将收益的七成上交给大可汗!”
丰州城内,郁射设的银狼牙帐中,赶来的颉利使者趾高气昂的宣布了颉利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