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渊交给了李超一个差事,去渭桥迎接凯旋的李世民,犒赏三军,赏赐有功将士。
渭北,凯旋将士们在营地里兴奋的喝酒吃肉,每人都得到了两斤御酒赏赐,二十个人分一头羊,另外还赏赐了许多猪、牛、鱼、鸡鸭等等,朝廷很大方,每个凯旋的将士,还得了绢钱赏赐。
中军大营。
李世民接过圣旨,然后拿出兵符,交到了李超的手里。
兵符交出的一刻,李世民的手停顿了一下。交出兵符,这支军队就不再归他统领了。现在,名义上,这支军队暂时由李超节制。然后这支兵马就要陆续的返回原地,或回家,或重新回防地戍卫。
李超和李世民两人目光相对,李超看到了李世民眼中的怒火。
他抱以无奈的眼神。
李世民已经知道了皇帝逮捕了张亮、杜淹,又让太子重新回到了东宫。就在昨天早上的朝会上,久违的太子终于重新出现了。
虽然看起来有些销瘦,有些憔悴,但太子却是穿着太子的冠袍重新出现在朝会上,他的身份也不是罪人,而依然是大唐的储君。
皇帝的宝座玉阶丹墀之下,太子又坐到了那个位置。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这事,确实让无数人都目瞪口呆,更别说长安城里那些看热闹的人了。许多人都有些恍惚,难道之前的事情只是他们做了一个梦?
不是说太子被关押,要被废,怎么转眼又重回朝堂了。
李世民知道这消息的时候,手里还握着两万兵马,可那又如何?
长安城还有五万兵马呢,只要李渊一道诏令,李世民手下的这支兵马就会倒戈相向。李世民只得带着兵按预期来到渭北,在这里停下。
只是他没料到,来的是李超。
“我没料到陛下让你前来。”李世民人很颓丧。
李超在李世民面前坐下,递给他酒袋,“我也没有料到。”
向来不怎么爱喝酒的李世民,直接仰头就喝了好几大口。“这酒怎么一点都不烈?”
“知道殿下心情可能不好,哪敢给你烧刀子或者二锅头,这是啤酒,淡爽口味,有点点苦,但喝不醉。”
“我现在只想要最烈的烧刀子,一醉方休。”
“可是醉容易,却不能解决问题。”
李世民也不顾这啤酒淡不淡了,打了个饱隔,接着仰头猛喝。
“这是第五次了!”
李世民眼睛通红地说道。
“言而无信!”
“其实殿下不必如此,最起码眼下的局势,并没有比之前更坏吧?”李超劝说道。
“这难道还不坏?”李世民反问。
李超很平静的坐在那里,也不拦着李世民,反正啤酒真不怕李世民喝醉喝死。
在李超看来,现在的局面,确实没有比之前更坏。只是曾给了李世民极大的希望,然后这希望又无情的破灭了,这巨大的反差,才让李世民如此的失态。
距离太子之位,最近的一次,咫尺之遥啊,可惜,最终还是被李渊给无情的推开了。
“到底哪出了问题?”李世民抱着脑袋,蹲在地上,极为失态。
其实李世民也不过二十出头,放后世不过是刚从大学出来的年轻人,可能还在大公司里面做着实习生,当着打杂小弟呢。但是他却从十六岁开始带兵打仗,南征北战。
不过再厉害的人也有脆弱的一面,堂堂天策上将也有情绪崩溃失态的时候。
“是齐王,还有封德彝!”
“封德彝?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李世民一直把封德彝视为自己人,甚至认为封德彝比陈叔达和萧瑀更可靠,但现在李超却说他没能得到太子之位跟封德彝有关。
这怎么可能,封德彝是自己天策府的司马啊,他为何要暗算自己。
“封德彝其实暗里跟太子关系更好!”
一句话,让李世民差点吐血,一直以来他都很擅长结交文武,拉拢人马,甚至收买。可没料到,自己也被算计了一回。
一个封德彝,让自己前功尽弃。
“你确定?”
“是的,齐王知道殿下不少把柄,主要是私蓄武装的事情。陛下因此相信此次太子并非要作乱,而只是准备防备秦王府而已。陛下召宰相一一相询意见,结果裴寂称太子无谋反之意。陈叔达、萧瑀和杨恭仁、宇文士及则都认为太子不适合再做大唐储君。”
“可是问到封德彝的时候,他却说殿下心狠手辣,还说殿下才是真有谋反之意的人,甚至劝陛下将你贬离长安,封到岭南去,甚至劝说陛下若为稳固起见,不要放你出京,直接赐死。”
李世民一拳砸在地上,砸出一个深深的坑。
他眼睛喷火,恨不得立即起身去杀了封德彝。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也不清楚,也许太子给他许诺过更多好处!”
封德彝的突然倒戈,确实是杀了李世民一个措手不及。而且明显本来是李世民一边的封德彝却力谏反对秦王为储,这让李渊的想法有很大改变。
“宫中的尹、张二妃也一直在劝说陛下,给陛下吹枕头风。”
“我当初应当再坚持一下的,若是当时坚持一下,陛下宣诏废除了太子,立为我太子后我再出兵平乱,就不会有这些事情了。”李世民追悔莫及。
这种事情,后悔也没用,又没有后悔药可吃。
而且李超也觉得,有些事情并不是巧合的。李渊当时明显就对于换储还是有些犹豫的,要不然为何坚持要等李世民回京后再立他为太子呢?
李超觉得,李世民让李渊感觉到了威胁。
最是无情帝王家,不仅兄弟会争储,这父子也一样会有残酷的谋逆篡位的,这种事情还不在少数。
太子确实很少会去谋反,但一般的皇子谋反的可能却大的多。
李渊刚一统天下,才当了五年皇帝,岂愿意被儿子篡位?
“我们现在怎么办?”李世民犹如溺水者抓住了一根稻草一样,他握住李超的手,充满着期望的问他。
李超想了想道,“现在最重要的是要知道陛下的想法。我最担心的是,经此一事后,陛下对我们有了防范,若是陛下要把殿下分封到岭南或者蜀中去,那我们可就麻烦大了。”
本来这次事件之前,直接谋划玄武门之变,李超觉得事情成功性会很大。但经历了杨文干事件之后,再想谋划玄武门之变,无疑难度将大大增加。
这不是一个好消息,可此时他也无法指责李世民不听劝。
“三郎,你之前不是有个玄武门计划吗,咱们就用这个计划。趁着叔宝敬德他们都还在京,咱们早点发动。”
李超望着李世民,这孩子有点醉了,还有点急了。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任何计划,都得看时机的。
就算玄武门这个计划还有可行性,但也不是现在。
眼下这个时候,李渊正紧紧的盯着李世民呢,他要敢弄出点什么事情来,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殿下,那个现在不是时候,我们刚错过了最佳时机,得重新等待时机了。”
顶风做案,那是找死啊,李超还没有活够呢。
“那你再想想,还有没有其它合适的计划。”
李超头疼,你当谋反宫变是去东西市逛街买东西呢。
本来就已经是困难难度的玄武门计划,现在被李世民他们这么一弄,成地狱模式了。
“我认为,先不要有任何动作,回京之后,殿下暂时韬光养晦,最起码,也得先过了这阵风头再说。”
“好,我听你的。三郎,要是我上次听你的劝就好了。哎!”
“殿下也不必如此,这次也确实很有机会,功败垂成也是无法料到的。”李超安慰李世民。
“那好,这里交给你了,我先回京去了。”李世民起身,又是声长叹。
李世民骑马,带着数十骑侍卫返回了京城。
上次离京之时,他意气风发,豪情万丈。可如今再回京,却颓丧万分。
入城,连家都不及进,李世民就前往皇宫。
太极殿。
李渊把三个嫡子都叫到一起,李建成李世民李元吉。父子四人坐在一起,气氛极为尴尬。
“你们兄弟三个一起喝杯酒,上次的事情就算过去了。以后,莫要再弄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你们各安本份。”
李世民心在滴血,可却还得打起笑脸。
他率先举起酒杯,“大哥,我误会你了,向你赔礼道歉!这杯酒,我先干为敬。”
李建成嘴角抽了抽,也端起了酒杯,“都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些许误会,过去就好了,我也干了。”
李元吉也举杯。
“二郎啊,这次大过年的也让你领兵出征,辛苦你了。现在凯旋,就多在家里休息,朝中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尚书省交给裴寂他们,雍州交给杨温,天策府,就先交给封德彝和宇文士及两个吧,你就在家好好休息就是了。”
李世民红着脸点头。
“这次你们兄弟的误会,也全是底下那些人在乱来。对于他们,朕不能轻饶。东宫的王珪、韦挺,秦王府的张亮、杜淹,统统都流放到凉州为参军,还有魏征,贬为凉州司马。让他们到边关去,到文远的麾下效力,将功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