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司瑶显然没想到沈斯年会如此说,她低下头羞涩地撞了几下沈斯年并对他小声道:“行了啊,再多就过分了。”
真的,尤其是那话,很让人忍不住想钻地当场离去。
沈斯年更明目张胆地往顾司瑶那儿凑近几分,还在这话说完后极其小声地说了句“好的,一切皆听娘子安排”后回归原位。
而站在他们面前的余柳氏居然同意了这种堪称离奇的要求。
当余柳氏只留背影走远时,顾司瑶还是没相信,毕竟她这种理由可未骗过阿母,并且阿母总是会发现是自己所为,之后便会被抄《女戒》几千遍而已。
有时心情好,也只是换换书继续抄罢了。
念及此,顾司瑶不由得抖了下,这引得沈斯年又三连问起来 。最后一句说完后他眸光凝重的盯着藏着的郎中片刻。
“没事,不必惊动郎中。”顾司瑶伸出手,捧住沈斯年脸,直接让其被迫转过来看她,顾司瑶坚定摇摇头,目光死死盯着还处于蒙圈状态的沈斯年:
“我真的没事,沈郎君,好了,不是说好一起赏花吗,走吧。不去看看可惜了。”
她脸上洋溢着明媚的笑,如在多日寒冷冬日时那突如其来的明媚阳光,便是这般灿烂的。就如儿时那般她朝他第一次笑时也照亮了他心底某处。酥酥麻麻的,很舒服。
“我觉那理由根本不易说服她,不过,谁知道呢。”
沈斯年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好像握她手了,真真是没礼数,竟不与她说。可是她也摸他脸了。不对不对这不一样,娘子摸郎君脸天经地义。
而沈斯年未经顾司瑶同意就去握手,真觉有违礼数。不过这在别人家,还是不好让顾司瑶用刑法,等回去吧。
不知道第一次顾司瑶使刑会是什么样的有点期待。
“沈郎君?你愣着做甚?不去了吗?”
顾司瑶那双充满困惑眼眸盯着已经失去神采的沈斯年看了许久,也在他面前晃了许久,可仍没有反应,就在准备放弃时,沈斯年如梦方醒般恢复神采。
“真真是不好意思,我刚才想着怎么跟你说今日赏花宴后想带你去外头玩玩,不过我想顾娘子怕是在府内待习惯不喜这人多热闹氛围。”
沈斯年生知顾司瑶在闺中憋久了,最喜出去玩,那只好用这档子事儿遮掩住方才那堪称不愉快的小插曲吧。
当顾司瑶一听这话,眼睛顿时亮了几分,但听到沈斯年认为自己惧怕人群肯定会不愿意去时,急急将头摇成个拔浪鼓:“才不是,我虽说待字闺中十余年,那自然是想出去的。”
毕竟她可是自六岁起便被禁足了,且六岁那年事她根本记不得。
而沈斯年却在心里默默算她根本没有十余年,但却还是不忍拆穿。
他忙点头,并答应带她去。
顾司瑶立马像只活跃的兔子般,走路都感觉很是愉悦。
看来她好喜欢外出。
两个在余柳氏指引后,穿过几条长长的走廊,才看到垂花门在面前跟两人打招呼。
顾司瑶没想到余府走廊那么多,开国候府都没那么多,再说怎么两人来此连个带路的都没有,真真奇怪。
沈斯年带着顾司瑶走进花门,才看到沿途种满了海棠树,此时已然到了开花的季节,洁白如雪的海棠花如叠风堆雪般随风落下,地上像是铺了层薄薄的银霜,看起来好看极了。
顾司瑶只被惊艳了一眼,便已成习惯。
见过一次物品,看第二遍时却再也没第一遍时的感觉。
顾司瑶如是想。她觉得这种思维很奇怪,但却没跟一旁的沈斯年说。
“着实好看,只是看久了竟觉得有些腻,不知顾娘子可有同样感觉?”
沈斯年觉气氛有些莫名尴尬故想说些什么缓解一下气氛。他侧目,看向顾司瑶侧脸,觉着满园海棠都不及阿瑶一人。
看什么花,看她就够了。
顾司瑶注意到沈斯年探究的目光,像是习惯一般并未在意,她只对沈斯年方才的话表示赞同:“正是,花虽好看,但久了就并不觉得如初见般一样好看。”
她意味深长地与沈斯年对视一眼,这并未让沈斯年起疑反而觉得她好可爱。
顾司瑶幸好没听到沈斯年心里话,要是听到了,肯定从开头就离他远远的。
忽得,从园里头传来几人的嬉笑声,这让两人都很好奇,顾司瑶还以为只有他们两人其他都入席了,原来还有。
怪不得余顾氏一听那要求一点都不惊讶。
“沈郎君,我们过去看看吧,如果太子在的话,也算晚上父亲的交代了不是吗?”
这样说不定可以提前离席,还可以提前出府,甚至可以出去多玩几个时辰,想想都很美好。
沈斯年显然很意外这回答,她原以为顾司瑶会不愿去或者暗中观察。如果有太子那极其可以提前离席,就可以带阿瑶出去玩了。只是希望那几条狗腿子不介意。
“嗯好,我们去看看吧。”
两人顺着声音一路向前,直到映入眼帘的是一座有些许年久的亭子,而亭子里,正有几人围着大约九,十岁的男孩,那男孩生得粉雕玉琢,惹人怜爱,可眉眼偏生一股怎么都化不开的阴郁,叫人不敢随意靠近。
想来这便是那位太子了吧。
而围他身边几人却未得太子一句青睐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而顾司瑶却注意到那小小人群后头,一个身着淡粉色衣裙,手足无措的在哪儿站着,目光时不时瞟向太子。
她生得明眸皓齿,却被冷落至此,想必便是那江家三娘子,还挺可爱的。
“要直接过去吗?”
沈斯年询问身旁的顾司瑶,其实他拿不定主意,他觉得这么多人恭维都不成功,那么此时再去岂不是添堵嘛。不过他还是想问问顾司瑶意见。
自己意见不怎么重要,她意见特别重要。
“不直接走过去,先让他们闻声,再见人。”顾司瑶低声对沈斯年道,随即正头,微微有些大声朝亭中喊:
“你们原来在这,余夫人喊我叫你们过去,说已经开席却迟迟不见你们踪影特派我来寻你们。”
顾司瑶挂上伪善笑容,面对那几人投来的诧异目光毫不在意,直接缓缓走进亭子,掠过人群,走到江稚鱼面前:“江家娘子,你怎在这,余夫人说,已留了你爱吃的糕点催我速速带你过去。”
她见江稚鱼惊异抬起头,看了顾司瑶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你不是来找太子哥哥的吗?为何好好寻我?”
顾司瑶像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般,眉头轻轻皱起又陡然松开,坚定摇摇头:“不是啊,谁跟江三娘子说我来寻什么太子的,我是来寻你过去,准备开席了。”
江稚鱼天真小脸上浮起淡淡红晕,想来是今日除小太子外没有人找过她,全都忙着恭维太子缘故。
她抬起冲顾司瑶甜甜一笑:“谢谢姐姐,不过姐姐叫什么名字啊?我怎么没见过姐姐。”
顾司瑶瞬间被江稚鱼可爱笑颜给冲晕,真的是太可爱了,可爱到觉得是小太子高攀。她在一声声姐姐中逐渐有种踩在棉花上飘飘然的那种感觉。
直到一旁的沈斯年轻轻唤了唤她,才将她从幻想回归现实。
“我叫沈顾氏,名字不足挂齿。”
她恭敬有礼,在外头还带沈郎君姓氏,这下那群狗腿子总不会没事干挑错事了吧。
可一旁的沈斯年却不打算记下顾司瑶新称呼。同时他不理解他家娘子为何要称自己为沈顾氏,而非顾沈氏。她可是女子,自然可以用自己姓氏无需更改,怎可如此。
念及此,他一把搂过顾司瑶腰身,在她错愕的目光中对江稚鱼道:“不,她不叫沈顾氏,她本是顾御史家小娘子,后来成为我明媒正娶妻子,你也可以叫她阿瑶姐姐。”
沈斯年表面上纠正顾司瑶,实则宣示主权。
江稚鱼听后,眼神闪过一丝意味,随即绽开笑颜:“阿瑶姐姐,你的小字好好听。”
顾司瑶这才反应过来什么,沈斯年居然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行事,顿时在想外头会怎么说自己。反正都会是些不好的言论罢了。
她本想掰开困住腰身的手,却忽觉腰身一凉,再一瞅,原是沈斯年抽回了手,而他耳朵又已熟透。
“你们怎么逗笑她的?”
一声稚嫩的男童传入两人耳中,两人同时回头,发现小太子正聚精会神地看着他们 。
“可能陪伴,不冷落。但又真心实意关心备至。”
顾司瑶将自己所知的全一股脑说出,不知道这算不算,不过看目前江稚鱼确实缺少陪伴,毕竟看她一人挺孤单的。
不知是不是小太子听懂了,他上前一步,对江稚鱼温和道:“阿鱼,若日后有何事惹你不快,大胆跟我说,这回不是故意冷落你的,是他们拥我太挤,将阿鱼挤出去的,即使我多次出来,也无济于事。”
说完后,宋今砚像是明白什么,拉起江稚鱼就跑走了,剩下几人忙上前追赶。
沈斯年见他们走了,倒也放心下来,方才他以为小太子要与他娘子说些什么,原来是这个,吓他一跳。
“你又在想些什么?”
“我在想,我们该出府看看了。”
“走吧,先去同余夫人说说,咱再去。”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