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这卦可真?”
沈斯年语气里带着些许怀疑,他不想相信,可那种隐隐不安,像是有什么不好发生。
“没,大哥你可能别的可以不信,这算卦啊,我在庄子上算是有名的,十个有九个说算得准。”
温玉初仰头,自信满满,还不忘用手肘轻轻撞了几下正呆呆望着她的沈泽清。
沈泽清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点头称是。
沈斯年看着这两一唱一和,想着自己还是去一趟吧,若顾司瑶有危险,自己好帮扶。
就在这时,一名小厮急匆匆跑来,带着微喘与轻微紧张:“主子,不好了,顾娘子被不知何人刺了一刀,现下正在血泊中生死不明。”
“什么!”
沈斯年难以置信,他快步上前,质问小厮:“你说的可真?”
“奴才不敢撒谎也不敢有误啊,只是那些丫鬟就南枝敢碰顾娘子,其他都被家主下了死命令全身不得含半滴血迹!”
而沈斯年只听到小厮说前半段便火急火燎地跑了出去。
他一直在心里默念,祈祷顾司瑶千万别死,他还有好多事与好多话未对他说,阿清会不会被吓跑了?也是那么小一只。
当沈斯年真的看到倒在血泊中的顾司瑶时,精神濒临崩溃,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般滑落。
顾司瑶两旁围着小厮和丫鬟,只有南枝跪在顾司瑶身边哭着摇她,喊她。南枝哭声凄惨,却无人帮扶她的姑娘回屋,周围全是冷眼旁观。
而站在南枝身侧,则是其他小厮叫来的张小娘子。
他疯癫地想往她方向跑去,却又被无形的东西绊到在地,沈斯年像是无痛觉般站起,又走,又被绊。可最后他还是来到了她身边。
就像是失败多次却仍愿意尝试逃离的一只沾上蜘蛛网的花蝴蝶。
沈斯年小心翼翼地抱起浑身是血的顾司瑶像是抱一件寻找了很久的珍宝。
他柔和的目光看着怀里像是睡着了的顾司瑶,他唇角微微上钩,虽说像笑,可泪水总不由自主的“啪嗒”掉在顾司瑶身上。
可顾司瑶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她像只易碎的瓷器,只需轻轻一碰,就要碎了般。
他轻轻地将顾司瑶放回床上,而自己退回门口,让郎中在检查时自己不会那么激动。
而恰一关好了门,转身便见沈泽清他两就站在他身后。
沈斯年没反应过来,自是被吓了一跳。
他拍拍自己胸脯,不停安慰自己。
“你们站这儿做甚?”
沈泽清还是首次见自家大哥被吓着的模样,儿时可都是他吓自己。这会倒反过来,有趣有趣。
“我来自是问问嫂嫂如何了?可醒了?”
沈斯年听罢,眼眸光亮暗了点儿,他垂低下头,沉声又带着微微哭腔:“没有,如果那时那么多丫鬟能合力帮忙将顾小娘子抱回房间,那么应许会提早醒来。”
可那些丫鬟小厮在这时却一个都不肯换,好像生怕染了晦气,又像是这屋内有什么吓人的东西一般。
沈泽清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而他身侧的温玉初已然坐不住,她碰碰沈泽清并在他耳旁低声道:“你瞧吧,我都于你说了,嫂嫂还有十多日才醒来,你还问。”
说着反手狠狠扭了一把沈泽清上臂,疼得沈泽清直接痛呼出声。
“怎么了?”
沈斯年见上秒还是甜甜蜜蜜羡煞旁人的两人,现在却成了他眼中最想羡慕的人。
如果不出意外,他和顾司瑶也会如此吧。
想到此处,他眼眶又红直接哭了起来。
这让沈泽清有些惶恐,毕竟自己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家大哥还有脆弱的一面,这下笑话的心思,赶忙上前一步安慰自家好大哥:“好了,好了我的好大哥,莫要气,是弟弟我啊不应那般说,原谅弟弟这一次好不好?你要不要不打我也成。”
可沈斯年却谁的话都听不进去,直到屋门被人打开,张小娘子从里头出来。
沈泽清眼睁睁看着还在自己面前哭的大哥,此时一个箭步冲到张小娘子跟前,一点儿缓冲都没有。
他被彻底地被呆住了。
而温玉初则一脸淡定地拍了拍沈泽清的肩膀,眸子里尽显无奈:“习惯就好。”
沈泽清自然没明白温玉初此话何意。
“张小娘子,我我家娘子情况怎么样,严不严重?可会醒?”
他眼眸满是无措与悲伤,而语气里又加了几分焦急与询问。
却见南枝端着盆盆血水出去,盆盆白水进。
“沈公子,我知你急,可伤口现在情况危机我急需人手,你们不知可否?”
“可以可以,我们当然原意。”
沈斯年当即答应。
“喂,大哥,我什么时候说……”
他话还未说完,便被沈斯年用手捂住嘴:“若是你再敢说,信不信我宰了你。”
而温玉初像是早已预料好一般,走进里屋,抱臂而胸并叹息:“都说了,习惯就好了。”
屋内众人虽各自忙着,可都在提心同一件事儿,那便是顾司瑶什么时候醒,经过约莫几个时辰后,顾司瑶情况才稍稍稳定了些。
张小娘子又嘱咐了些注意事项,便跟着南枝走了。
“呼,终于可以休息了,可累死我了。”
沈泽清一屁股坐在紫檀椅上并用拳头锤锤这个肩膀又锤另一边的。
温玉初也才做好她刚坐下,一旁的沈泽清自己肩就不锤,改锤温玉初的肩。
而沈斯年一直待床边,双手握着顾司瑶一只手,拿起凑到脸颊旁蹭蹭,微红的眼眶又不争气般落了几行清泪,他却毫不在意,只希望他的阿瑶快快醒来。
“你说为何那时那么巧,偏偏在这时,命令全府上仆从丫鬟全身不得见血?那么命令之人为何会如此熟?”
沈泽清见自家哥哥如此颓废,便想着换个话题,或许能让哥哥好受些。
沈斯年僵硬着脑袋转了过来:“你说什么?”
沈泽清虽见他双目无声,可语气,却是恍然大悟,好似他猜到是谁做了一般。
“难不成,哥,你知道是谁做的了?”
沈泽清眼睛一亮,兴高采烈地期待自家哥哥接下来的话。毕竟大哥自小便是最聪明的那一个。
可一旁的温玉初在掐过手指后脸色越来越不对,最后竟直接扯过沈泽清手臂:“这件事,夫君还是莫插手的好,小心引火上身。”
她语气过于认真,一直在想她是否撒谎的沈泽清在看到她眸子也过于正经时,也说明自己家娘子不是开玩笑,可他是自己亲哥啊。
沈泽清有些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他迎上温玉初那过于犀利的眼神,坚定又磕磕绊绊:“那,那,他是,是我亲哥,亲哥那有不救的理。”
“也没说不能救,就是别插手的救。”
温玉初也没想过那些问题,只是觉得也可能是自己算的不准,毕竟是夫君哥哥。,但,卦却是如此些,只能小心谨慎了。
“别插手的救?”
沈泽清疑道,“可是救了已经算插手了,怎么就没插手? ”
“哎呀,就是让别人救,自己在旁边看嘛,这也算不插手救。”
温玉初自觉有自个儿很有道理地拍拍手,并摊开。
顾司瑶好像来到一处完全黑暗,四面毫无出口的地方,无论她怎么喊,回应她的只有回声。
可顾司瑶那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她还得出去告诉他们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事事关沈斯年,不知他信不信。
她不知疲倦地往前走着,期间一直不说话保存体力,直到一道刺眼白光掠过,她醒了。
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多人,相反,迎接她的只有生冷的屋子,她觉莫出不对劲来,但还是下了床,走出屋子时,竟发现院内张灯结彩,像是要扮什么喜事儿般。
她走至廊下,却见迎面走来的丫鬟们好似没见到她般各各擦肩而过。
而唯一认得她的只有南枝。
只不过,是老了好久的南枝,还长了细细的鱼尾纹。顾司瑶好像明白了什么。
“姑娘您真醒了,太好了,奴婢等姑娘很久了。”
南枝很是激动,她欲拉出顾司瑶手,却被顾司瑶躲开,只听顾司瑶道:“南枝,你先且将我昏睡期间所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全说一遍。”
“是,姑娘其实已经昏睡了十年之久了,而在期间,沈斯年娶了被三公子休掉的三娘子,今日便成婚了。”
“三娘子?三公子为何好端端的休妻?”
顾司瑶坐在椅上,抚摸着岁月沉淀下来的印记,忽而有些感伤,忽而从心尖冒出。
“因三公子有家暴异常,三娘子受不了才提的。后来不知三姑娘使何种情况,竟让主子被他迷成那样,竟连姑娘生辰都早早忘了去。怕是心底再无姑娘。”
顾司瑶身体微疆,她根本没想到会发现此等事儿,也没想过沈斯年竟会因一女子移情别恋,原来爱情是如此廉价。
“那么他们是是什么时候好上的?”
顾司瑶语气粗听着没有什么问题,可是细听下,还有些许委屈,和悲哀。
“就在姑娘昏睡过去的第二年。御史大人和夫人,是在姑娘昏睡后的第五年去世的,去世时还手拉手。”
她崩溃了,父母去世,自己待在这儿还有什么用,倒不如好好的向他们道个别吧。
可却忽然,自己像是被谁推了一把如坠深渊,而南枝的脸竟活生生变成三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