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婚后

顾司瑶醒时,天已黑透,她有些茫然的看着四周陌生的环境,低眸看着自己一身喜服才发觉自己成亲了。

但又想起意识消散前一刻自个儿明明在花轿,怎这会儿又在此了?还不等她思考,南枝从外头推门而入,手里还端着鲜花团子。

她见顾司瑶醒了,赶忙快步走了过来,抓着顾司瑶手满眼担忧:“小娘子可算醒了,奴婢正好带了小娘子最爱吃的鲜花团子给小娘子尝尝。”

言毕她将那盘鲜花团子凑到顾司瑶跟前。

可此时的顾司瑶早已没有胃口品尝。

她咳嗽几声,扫了眼四周:“南枝,我昏倒后是你和其他丫鬟架我至此的吗?”

顾司瑶看着南枝,不知为何,心里不安感越来越重。总有股不好的预感席卷而来,企图吞没自己。

南枝摆弄糕点,闻言朝顾司瑶摇了摇头:“不是,是沈公子当众抱着小娘子您进的侯府直到床上才松手离去。”

南枝不说还好,一说顾司瑶脸上绯红一片,耳根红得跟要熟透了一样。

顾司瑶见南枝还要继续说下去,急忙拿起块团子塞进南枝嘴里:“吃东西都堵不上你嘴。”

顾司瑶刚想说下一句,忽地听见门外嘈杂声,她即速抓起一旁喜帕往头上盖。南枝自然也听见了,她放下团子,帮顾司瑶整理好喜帕便迅速站在一旁。

门再次被推开,沈斯年提着一壶酒,脖颈一片红,浑身散发着酒气从外头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位嬷嬷。

顾司瑶只觉本闷热的视野一下亮堂许多,她抬眸正正好与沈斯年对上,她故作娇羞地低下头,引得那几位嬷嬷起哄好久。直到沈斯年转身去瞪她们才罢休。

嬷嬷往床上边扔枣子桂圆边唱顾司瑶听不懂的帐歌,不过这歌确实长,唱得顾司瑶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沈斯年看着顾司瑶一副半睡半醒的模样,有些不耐烦地催促嬷嬷唱快些,嬷嬷那敢顶嘴。

最后合卺酒沈斯年以顾司瑶生病不胜酒力为由拒绝了。结发礼甚至以顾司瑶因病头发本就少就不办了为由给拒了。

顾司瑶心里开始犯嘀咕,自己头发也虽然是在大把掉,可长得也快并没有什么损失。他为何要如此说,看来想让他厌弃自己还有很远一步路。

一位嬷嬷不断给南枝使眼色,可奈何南枝根本看不懂,南枝把目光投向顾司瑶,顾司瑶摆摆手表示她也不懂。那嬷嬷只好上前硬把南枝给拖走。

顾司瑶这才明白那眼神含义,随着门关上,屋内便只剩下了沈斯年和顾司瑶两人。空气中弥漫着难言的尴尬。

顾司瑶觉着沈公子是逼迫,再说自己这副身子也不好圆房,便想着去偏房将就一宿。刚准备开口,一直沉默的沈斯年却抢先打破了缄默的气氛:“顾小娘子这是在怕我吗?”

“嗯?”

顾司瑶一脸的不解,看着沈斯年眸中的失落,直觉告诉她,若现在提出此人可能会当场哭。

虽然她也没见过男人哭。

“没有没有,沈大公子您多虑了,您是小女的夫君,何来怕这一说?”

顾司瑶尽量让自己笑得不那么假,实则手心早已出汗。

“既然不怕,那为何离我这般远?”

沈斯年指了指两人相隔足足好几米的距离,沮丧之意尤为盛。

顾司瑶不敢与沈斯年对视,她朝沈斯年坐近了些些,再装作若无其事地不经意看了眼窗外感叹:“天色不早了,郎君好生歇息着 小女睡相不好,就睡偏房不叨扰郎君了。”

说着恭恭敬敬对沈斯年行完礼便要走。

顾司瑶巴不得现在逃离,她觉得再待下去,她可能会被沈斯年那不知是装还是真的样子给吓得起一身鸡皮疙瘩并提前逃离。

不是说沈公子很阳刚从不向人示弱吗,这是怎么回事?

沈斯年想着装可怜博取下同情,再一步步攻略,但他好像算错了。

他阴沉着脸色,站起身,挡在了顾司瑶面前,他那双绝美桃花眼渐渐染上几分怒意,看起来骇人极了,吓得顾司瑶压根不敢动弹。

“沈,沈郎君此,此为何意啊?”

顾司瑶心里一阵慌乱,她不明白刚才还失望透顶的沈斯年怎变成现在这副样儿难道男子也善变嘛。

沈斯年冷哼出声:“顾小娘子既厌恶鄙人,那退婚就是何必赶着来嫁鄙人。”

“沈郎君,你可能是误会了,我并没有厌恶你的意思,相反,我是因为真的睡相不好想着给你点好印象才去偏房的。真的。”

顾司瑶目光坚毅,摇曳地烛火将她黑白分明的眸子衬托的格外清亮,宛如沙漠中遗失的珍宝。

他看着她的样子,心跳又漏了一拍,他怎么会不知顾司瑶心中所思,只是这院子是临时搭的,根本不存在什么偏房。

她静静地看着面前的男人,根本不知他做这事究竟是为了什么。

沈斯年沉默半晌,才缓缓吐出几个字:“怕是要让顾小娘子失望了,我这院子没有什么偏房。”

他偏过头,不敢与其对视,可耳朵却不争气的红了一片,但顾司瑶并没有在意。她扫视一圈,最终目光停留在矮榻上:“小女睡哪也行。”

说着她还指了指那矮榻。

沈斯年顺着顾司瑶目光看去,坚定地摇摇头,肃道:“不可,那太硬了,不适合你,不如你睡床,我睡哪矮榻也方便守着你。”

顾司瑶摇摇手,满脸的拒绝。

“睡硬的对你病情不好,若是加重了,爹爹该责罚我了,若顾小娘子想沈国候责罚鄙人,那请自便。”

他挪开身子,做了个请的手势。

这把顾司瑶直接看愣,她怎不知沈伯伯虽和善但也是个心狠之人,六岁那年有次去他府上正好撞见沈伯伯责罚沈二姑娘,神情跟平时面对她时完全不一样,很是麻木地挥向沈二姑娘,而沈二姑娘早已皮开肉绽。

那时她被吓得叫了一声,沈伯伯转身,神色又恢复往日那般温柔,他丢下那带血的鞭子用没有沾到血的那手捂住她眼,轻声安抚,并没有责骂她为何到此。

好像还有个与她年龄相仿的男孩也在当场,但却怎么都记不清了。

顾司瑶感到背后一整发凉,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沈斯年将身上喜服褪下,披在顾司瑶身上,眼里满是关心,嘴上却说:“都说了你睡床,这下好吧,冻感冒了吧。”

顾司瑶本想感谢一番可听着沈斯年那话语,感谢的话在唇边却活活给咽了下去。她只得不断地点头,轻轻吐出一句话来:“既如此,郎君也早些睡吧。”

她将披在身上的单衣塞给沈斯年后便独自上了床。沈斯年眼中光芒渐渐黯淡下去,他自知自己说的话她不喜,可是这十几年养成的习惯那有说改就能改的。

子时,沈斯年闻着那此起彼伏地咳嗽,终是忍不住爬起,点亮烛台,动作轻柔来到床前,挑开帷幔一瞅。

只见顾司瑶全身发汗,眉头紧锁像是做了什么噩梦,她脸色惨白呼吸急促伴随着那时有时无的咳嗽声,脆弱如薄纸仿佛只要轻轻一碰就会碎成渣。

沈斯年心疼得紧,他轻轻呼唤顾司瑶好几声见其没有回应,他半蹲在床边,给她唱儿时常听母亲唱的安眠曲。

一曲完,顾司瑶才安静些许,他刚想离开,却发现自己手不知何时被顾司瑶攥得紧紧的。

他无奈叹了口气,枕着手臂看着顾司瑶那清丽面容,直到天光大亮,才慢慢抽出那已经酸麻不已的手,快速回到榻上,生怕惊醒顾司瑶。

顾司瑶悠悠转醒,昨晚上是她第一次没做噩梦,自六岁那年冬日后天天晚上都会做噩梦,但是内容自己却记不清,感觉好像是自己不愿触碰的疤。

沈斯年本想喂顾司瑶粥,却被南枝抢去,还以“小娘子不适他人服侍”为由给拒了。

沈斯年差点儿发火,自己明明是她夫君为何不能喂。但看着顾司瑶那乖巧清丽的面容,气一下子就没了。

她喝着清粥看着沈斯年黑眼圈许久,看得他忍不住开口询问:“看我作甚,我脸上有吃的?”沈斯年没好气说道。

“沈郎君,你昨晚一宿未睡吗?”

她见沈斯年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就想着与他多说说话好缓解二人之间的关系,毕竟还要相处几十年,关系总是僵着可不行。

沈斯年舀粥的手顿住,他抬起眸,对上顾司瑶询问的目光,又想起昨晚的事儿,不由得低低笑了几声。

顾司瑶:“?”

她不明白沈斯年为何上一秒还气急败坏这一秒就开怀大笑起来了,难道是因为她长得好笑?那应该昨晚就该笑话她了。

“笑什么?”

她也不是那种刨根问底之人,只是沈斯年那眼神真的很奇怪。

沈斯年知自己失礼,重重咳嗽两声:“昨夜一只兔子撞门,我怕叨扰到你,所以出门照料了那兔子整整一宿!它才不撞门。”

沈斯年言毕,狡黠地朝顾司瑶笑笑。

兔子?兔子也能进府了吗?这是顾司瑶听完沈斯年话后起的第一个疑云。

“那此兔子现下在何处?”

顾司瑶想着先顺沈斯年话问,再慢慢把自己心中所想问出来便是。

“那只兔儿不乖,被我宰了想着等午时炖了给顾小娘子补补。”

顾司瑶听罢,猛得咳嗽几声,引得一旁南枝不停为其顺背。

沈斯年见状,忙为顾司瑶端来一杯温水:“顾小娘子不必吃得如此之急,那兔儿又不会跑,吃完睡一觉,做好我叫你便是。”

沈斯年那双眸子染上几分戏谑,薄唇微弯,又多喝几口粥。

“小女谢过沈郎君好意,那兔儿还是沈郎君吃吧,小女不喜吃此等。”

顾司瑶缓过劲儿,也想明白了沈斯年同他说的是谁。昨儿个的回忆涌上心头,脸上泛起不自然红晕。

连梦魇此等都厌弃不了,看来得另想法子。

毕竟当初只有南枝敢服侍处于梦魇时的她,其余早早跑了没踪。

“唉,顾小娘何须跟在下客气,自是为顾娘子所抓,自是轮不到在下享用啊。”

沈斯年将空碗放在一旁圆凳上,手撑着下巴,盯着已然羞红脸的顾司瑶不由得想捏捏她脸不知道手感怎么样。

半瞬,沈斯年像是忽而想到什么般,从袖中掏出微微发黄的木鸟递给顾司瑶:“对了,这个给你。”

顾司瑶半张开的唇停住,双眸充满疑惑接过那只已然发黄的木鸟,把玩在手细细看了看:“沈郎君从何得来?”

“随手捡的。”

沈斯年语气带着些许惬意,好像这并不是他熬了几夜做出来的那般。

顾司瑶听罢,并不怎信,毕竟此物一瞅便是老物件了,若被人丢弃,理应早早被烧成灰烬,怎会恰好被沈郎君捡去?

她刚想问什么,只听屋外传来约莫40余岁中年妇女的尖锐声:“那个年哥儿可起了?”

顾司瑶对着沈斯年朝外使了个眼色:“哎,沈郎君,外头好像有人寻你?你不出去瞧瞧?”

沈斯年默默放下碗,并未抬头,只是默不作声开门离去。

这搞得顾司瑶一头雾水。

过了半盏茶功夫,屋外吵闹欲发大,她只零星听到“休妻”这二字,看来此事跟她有关。

她盈盈走至门口,开门那一瞬,只见屋外三人具是一惊。而那四十岁妇女身后小姑娘最先反应过来。

顾司瑶见那姑娘微微福了福身:“沈舒见过姐姐。”

沈舒在抬头时眸中闪过一丝不屑,而这恰好被顾司瑶看见。

那姑娘生得一副好面孔,狭长的眼眸透着一股狠劲。而那眸子时不时往沈斯年那儿看。

顾司瑶刚想说什么,只觉手腕传来温凉触感,下一秒整个人往后拖去。还没反应过来,额头便撞上一结实肉墙。她揉揉撞疼了的额头,抬眼去瞅,原是沈斯年将她拉到他身后。

她心中不免泛起涟漪,但并未因这举动妥协她想让沈斯年休她一事。

“好好的兄嫂不喊却喊姐姐?难不成是姑母没有教好?还是怎着?”

顾司瑶垫脚透过沈斯年肩膀瞧见沈舒在听到沈斯年此话后,眼眶微红又躲进那妇女怀中,泫然欲泣:“我我不知这般做会惹哥哥生气,还请词安哥哥原谅妹妹这一遭吧。”

顾司瑶见那妇女似刚刚回神,又挂上谄媚的笑拍拍沈舒并对沈斯年道:“哎呀小孩不懂事,还请年哥儿莫要责怪,”妇女看了眼被沈斯年护在身后的顾司瑶,笑得愈发欢,“哎呦,这便是年哥儿新妇吧,生得可真俊,莫怕,我是年哥儿三姑母,走近些,让姑母仔细瞅瞅。”

顾司瑶总觉那姑母有问题,无事不登三宝殿。她刚欲走去,却被沈斯年抓得更紧。他微垂头,用只有对方才能听见的声音道:“你莫去,这儿交我处理便好。”

顾司瑶抬眸,对上沈斯年满是担忧的眸子,她自知沈斯年这是不想她受伤,可那两一看就不是善茬,沈斯年定是对付不了。

想罢,她朝沈斯年笑笑,挣脱束缚,在沈斯年顾虑目光中走至姑母面前转了一个儿圈:“那姑母可要瞧自细了。”

顾司瑶见姑母松开一脸仇怨盯着她的沈舒,走至顾司瑶跟前,握住她手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一遍:“哎呦可生得真俊,跟年哥儿就是般配。”

“谢谢姑母夸奖。”

顾司瑶唇角微弯,露出最灿烂笑来,可若仔细瞅,便会发现笑意未达眼底,儿眼底则积了层厚厚的冰霜。

她今日着了件简单素雅杏黄裙,清丽独特气质配上那双清澈见底的杏眼,使她整个人笑起来宛若画中仙。

顾司瑶刚想说话,却见三姑母好似想到什么,她那双浑浊带着老气的眸子转了一圈,懊恼地拍拍手:“哎哟忘记提正事了,瞧我这记性。”

言罢,她好似做错什么,无奈叹气并低下头连连摇头。

顾司瑶脸上笑意渐渐淡去,她自知三姑母是有事儿候着,而且这事还跟“休妻”有关。

她撇撇眼看向一旁站着的南枝,又用余光看到沈舒眸中一闪而过的愉悦,心中已然了然。

“南枝,愣这作甚,还不赶紧给三姑母沏杯茶来。”

顾司瑶看着听自个儿话而面露疑虑的南枝皱起眉头,使了个眼色。她见南枝一副恍然大悟默默为她点了点头。

“不用这般客气,姑母此番来啊,是听闻你身子不好,就想着让舒儿嫁进来好给你做个伴这样也方便照顾你。”

顾司瑶一听,乐了,果然是为此事来,若自己答应可能会给自己添不必要麻烦,而且看沈舒神色,很可能会将自己毒害。若如此,自己怎逃出去踏遍大好河山?所以断不能答应。

顾司瑶扫了眼站在三姑母旁暗自窃喜的沈舒,明白他们是看自个儿温顺好说话,觉得胜券在握。

她心下一紧,刚想开口却被沈斯年抢去:

“三姑母,我说了多少遍,我不会休妻,更不会纳沈舒为平妻,我的妻子只有司瑶一人!”

顾司瑶侧头看着义正言辞的沈斯年,忽觉这条路还很久远,自己还是想想怎么逃离吧。

而沈斯年注意到身侧目光,微微偏头,朝顾司瑶报以微笑。

她却默默收回目光,看着沈舒越来越差的脸色,心下有些不安。

果然,下一秒,沈舒挣脱姑母怀抱,哭哭啼啼大声对沈斯年道:“哥哥为何要如此对舒儿,难道舒儿对哥哥的一片真心,哥哥看不到吗?!舒儿可以不是平妻,哪怕是妾,舒儿也要嫁给哥哥!”

顾司瑶又见姑母上前一步拉过沈舒好像在小声说些什么,但由于距离太远,未听到一个字。

“年哥儿,姑母我好歹看着你长大,不纳就不纳,说这番话作甚?再者,你新妇还未表态,要听也听你新妇如何说。”

顾司瑶看热闹正甚,没承想竟莫名其妙自己被点了。看着几人朝自己投来的目光,有期待,有疑虑也有仇视。

她微微低下头,故作纠结,实则掐算时间后抬眼:“想必三姑母站累吧,快进屋坐会儿慢慢说。”

她挂上标致性的笑颜,边说还边推开屋门做了个儿“请”的手势。

“哎呦,不用如此这般客气。”

顾司瑶见姑母虽嘴上这么说,身体却还是诚实进了屋,并用些许贪婪目光打量着。果然很虚伪。

而沈斯年则眸子深沉地看了她一眼。

几人进屋没多久,就有个浑身是血的婢女跑进来,直直跪在顾司瑶跟前:“姑娘奴婢再也不敢了,原谅奴婢吧姑娘!”

那丫鬟欲伸出血肉模糊手去触碰顾司瑶,却被顾司瑶躲开,她眸子里藏着害怕,瑟缩了下:“你你是?”

“姑娘是我啊,奴婢是春雨啊!”

“春雨?”顾司瑶上前几步细细打量着春雨,眸子里惊惧消散,被吃惊所代替:“你你怎变如此模样?”

“姑娘,是奴婢不是,奴婢不该爬姑娘夫君床榻,还请姑娘饶了奴婢吧!”

“你何时爬了?”

顾司瑶表示不解,眉头皱成锁儿一样。

沈斯年也不知道那么重要的事居然现在才知,他厌恶地撇了眼喜床,想着今天就该换了去才是。

那奴婢还想说什么,却被门外进来南枝抢了话头:“莫要为难姑娘了,你爬床之时,姑娘还不知。”

“南枝,到底发生了何事,速速说来。”

顾司瑶堪堪扶住一旁的扶手,头晕乎乎的,像是下一秒便要栽倒下去。

“是,昨夜奴婢正欲给姑娘送些吃食却发现春雨姐姐也爬上床,奴婢刚想说教,门外却传来晚云姐姐声儿,她进来见叫不起便拖走了。”

“这晚云又是何人,这丫鬟伤又从何而来?”

一直缄默在侧的三姑母在这时开口询问。

“晚云姐姐和周嬷嬷是自小伺候姑娘长大的,若姑娘被欺辱他们第一时间动用私刑而刑法外人皆不知,而且都是内伤,就算跟阿郎说也不行,而且若是外伤那定是体质太差所导致,不过补几日便没事。”

南枝笑道,在说到“欺辱”两字时,眼神不由得瞟了一眼三姑母和沈舒。

顾司瑶亲眼看着三姑母脸“唰”得一下白了,看了眼已经晕死的春雨,忽得想到什么,拉起还处于懵逼状态的沈舒就离去。

顾司瑶假意挽留,心里却纳闷怎么那么快就走,自己还有好多招没使,莫非是去告状?

告吧告吧,反正自己有法子解决。

沈斯年见他两走后,神色复杂的看向顾司瑶,下一秒却又展露如沐春风笑容:“我还有事要忙先走了,外头阳光正好,吃完可以去散散步晒晒太阳,有助于消化。”

顾司瑶点点头,在目送沈斯年远去后,对南枝道;“去让春雨将全身朱砂洗尽,麻烦她下次继续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