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意确实没说谎,苏婷很喜欢喝各种各样的奶茶,这张奶茶传单给苏婷也算是物尽其用。
费哗却疑惑了,他记得明明先前那张传单没被扔掉,就在他卫哥衣兜里。
卫意拿了传单就继续往前走,费哗连忙冲着皮卡丘挥了挥手,“回见啊,兄弟。”
向晚在原地停了一霎,转过身继续发传单。
皮卡丘再度忙碌起来。
进了校门费哗才赶上卫意,紧接着就看见他卫哥把传单随手叠了叠,又一次塞进口袋。
“走吧,要午休了,老冯在上头看着。”
费哗抬头,果不其然大老远就看见老冯站在教学楼五层的栏杆边上,鹰一样的目光和他来了个对视。
费哗低头,无意识地压低声音,“老冯这样真是要吓死个人啊。啧,也不知道他吃饭了没。”
传单的事情眨眼就被抛之脑后。
向晚背着包刚走到自己住的楼栋下,就看见一个穿着灰衣服的黑色鸭舌帽匆匆从楼里出来。
她侧身让路,心想这栋楼里的住客真是五花八门。
一路上了楼,她拿出钥匙开锁,却注意到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贴了张小传单。
“专治各种疑难杂症,十六年老中医,用了都说好。拨打热线1867777888。”
黑色做主色,粗红的字体,描金的花边,在泛黄的墙面上格外突出。
丑的夺目。
向晚蹙眉,门外的墙面她刚租下房子时就已经清理过一遍了,而这张传单她今天出门的时候还没有。
她伸手去揭小传单。
然而那小传单背后像是用了什么强力胶一样,难揭得很。
向晚开了门,进去拿了把小刀,对着墙面一点一点把小传单刮下来。
确实是某种强力胶。
向晚费了好大力气才刮得干干净净,幸好买了小刀,不然她光用手撕,顶破了天也只能撕下来一部分,墙面肯定会有残留。
怎么现在发小传单的都这样?
向晚进屋关上了门。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企鹅的消息。
“晚啊,你怎么了?今天怎么还请假没回来上课啊?”
发消息的是她闺蜜滕念念。
向晚离家出走的时候,打的是出去野营玩耍的幌子,她们班级也确实有这么个七天活动,但是她根本没报名参加。
七天野营外加两天休息,今天刚好是上学的时候,滕念念肯定是看她没来学校才来问的。
“我不在家。”向晚回了消息。
滕念念是向晚最好的朋友,知道她爸妈隐瞒离婚的事情,一时间思维发散了许多。
“你怎么了?晚晚,你真离家出走了?”
“别啊晚。”
向晚看着滕念念的消息,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她脱了鞋躺到床上,用手臂挡住眼,她也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回到学校。
从她离家出走的那一刻开始,她的人生就已经脱了轨。火车驶向迷雾深处,谁也不知道是什么方向。
教室里头上披着校服的滕念念悄悄往桌兜里看,向晚还没回她消息。
她把手机塞进上衣口袋,蹑手蹑脚披上校服,捂着肚子弯着腰从一群熟睡的同学中间穿过去。
讲台上的老师微微蹙眉,朝她招了招手。
滕念念指了指肚子,张嘴做口型,“老师,我肚子疼,想上厕所。”
滕念念一直是个省心的好学生,老师眉目舒开,冲她挥了挥手,示意她去吧。
滕念念出了教室门一到老师看不见的地方就小跑着一路溜进了卫生间,关上门,才掏出手机。
她给向晚直接拨了电话。
手机震动声绵密不绝,向晚伸手捞过来,接了电话。
滕念念标志性的嘴炮连珠袭来,“晚啊,到底是怎么个情况?你现在在哪儿?千万要冷静啊别冲动。”
向晚握着手机,侧着身子蜷缩在床上。“我已经走了,现在没事,别担心。”
“晚你别犯傻,也别骗我。”滕念念简直操碎了心。
向晚只能把事情从头到尾重新讲了一遍,只隐掉了自己去警察局的事情。
滕念念终于放下了悬着的心,忍不住嘀咕两句,“你走也不跟我说一声,这么多天了连个消息也没有,你不是吓我嘛。”
向晚抿着唇,漆黑的眼睛里带上点笑,知道滕念念是关心自己,“是我错了。当时脑子里乱七八糟的,现在想着就跟梦一样。”
“那你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回来呀?”
“嗯。”向晚语调微微低沉,一只手抠着蓝色的枕头角,“我也不知道。”
她稍稍敞开心门,“我要是知道该怎么做了,也不会走了。”
知道这个话题对她们而言可能有点过于沉重,滕念念连忙跳过,“那你现在怎么办?钱够花吗?我压岁钱还攒了点,不然先给你。”
朋友的关怀总是很暖心。向晚唇角上扬,“不用啦,我还有钱,收你的钱多不好意思。”她顿了顿,“而且,我爸妈也给了。”
向晚的脾气滕念念怎么不知道,“你爸妈给了你也不会花。还有,你以为我是白给你的么?这钱是预付来给我抄作业的,等你回来,我再也不要每天写作业写到九点半了。”
滕念念成绩很不错,一直能排在年级前十名,题也不是不会做,就是一个字,懒。
作业虽然简单,可是耐不住量大啊,尤其是语文,每次写完都要写到深夜。
向晚抿着唇笑了,她也清楚地知道滕念念的脾气,这家伙,要么空着不写要么就自己写,怎么着也不会抄的,用滕氏语录说就是“抄难道不比自己写还累吗?”
刚才这样说只不过是个给她钱的由头罢了。
她一下子软了眉眼,唇角弯弯,“不用,我钱真的够花。”
滕念念知道这就是拒绝的意思了,她想了想,“那你闲了可以卖画赚点零花钱。”
她和向晚报的是同一个绘画班,彼此对彼此的画功都很了解。
滕念念把自己知道的这方面消息都告诉给向晚。
“你可以弄个微博,然后发两张原来画过的练习稿,再发几张约稿条,等你攒点粉丝,肯定有很多人找你约,到时候你一定能挣超级多零花钱的。”
向晚笑了,“那到时候请你喝奶茶啊。”
“嗯。”滕念念看了眼时间,“不说了,我得回去了,不然老师该来找我了。回头上课考试的资料我都会拷贝一份发你的。我还没逃离学习的魔爪你也别想逃,好姐妹就要有难同当啊。”
“嗯嗯,谢了。”向晚失笑。
滕念念轻轻叹了口气,“你可得回来,没你的学校都没意思了。”
向晚犹豫了一瞬,轻轻应下。“嗯。”
“这次我真的挂了。”
“嗯嗯,祝你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滚吧,你好好想想,记得一定要回来。”
“嗯。”
滕念念挂断了电话。
向晚听着手机的嘟音,眨了眨眼,这家伙真挂的时候反倒利索。
她定了个两个小时的铃,把手机放到一边,闭上眼,蜷缩着身体陷入梦里。
风轻悄悄地吹动窗帘。
外面,春日的天空高远辽阔,湛蓝如镜,倒映出忙忙碌碌的尘世间,俯瞰着人类的悲欢。
向晚仿佛沉沦入一片黑暗里,她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这不过是幻觉,但无论如何也睁不开眼睛。
四肢沉重,不听使唤。
她莫名地焦虑起来,为什么动不了?为什么睁不开眼?
她的心口有些沉重,仿佛有什么未知的事物压了上来,她徒劳的想伸手,却怎么样也用不上力气。
看不见,动不了。
她听到自己预定的铃声微微震动,感受到自己的额头上溢出了点汗,但是胸口那点不适的感觉依旧无法让人忽略。
是什么东西压在哪儿?
向晚紧绷着神经陷入了恐慌。
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没有时间的概念。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躺在床上的她才微微动了动指尖。
能动了,她慢慢睁开眼。
天光倾落,屋子里亮堂堂的,向晚坐起来,却发现四周什么都没有。
连那股不适感的记忆,都像是幻觉一样,缥缈得让人无法确定是否真切。
她摸出手机 ,关掉铃,顺便看了眼时间。
距铃响只过去了三分钟。
向晚揉了揉太阳穴,下床穿上鞋子,把保温杯里剩下的绿豆茶一口气喝完。
刚才的难道都是幻觉吗?
可她意识明明很清楚,四肢不能动弹,眼睛不能睁开的那种体验也真实得无以复加。
向晚打开手机,把自己的情况输入搜索栏。
点击搜索,一连串词条窜了出来。
“疑似睡眠瘫痪又名睡眠障碍,没有建议。”
“睡姿不正确,压到胸口,建议更改睡姿。”
“阴虚阳盛,建议进行中药调理帮助更好的入睡。”
“疑似睡眠质量不佳,建议服用人参健脾丸助力睡眠。”
向晚关掉浏览器,一脸麻木,她原来睡得好的时候丝毫没有意识到原来可以有这么多原因让一个人睡得不好。
她甩了甩泛着酸软的右手,然后打开微博,给自己注册。
滕念念说过约稿这件事情急不得,要等号上攒上粉丝才行。
向晚也不心急,先注册了个号,发了两张原来的练习稿,然后放下手机就朝着厨房去了,吃完饭再玩会儿手机,她就该去上便利店的晚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