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商岸说已经帮自己请好了假,可是作息规律的戚彩还是很早就起床了。
她下了楼,身上还穿着昨天那件白裙子,没有精致的妆容和亮眼的衣服,却吸引了别墅几乎所有人的目光。
商岸还没有下楼,佣人们都各自忙着,她们眼底藏着疑惑和震惊,却没人敢明目张胆的打量。
只是她们都没想到,她们这位阴冷狠戾的别墅主人,带回来的少女竟然长得这么漂亮。
戚彩不认识别人,看到门口的林营时,礼貌地喊了声,“林叔。”
“戚彩小姐这么早就醒了?”
林营笑着点头,说话时带着几分恭敬。
戚彩有片刻的恍惚。
林营和戚彩的爸爸年龄相差不大,在清水镇的时候,她每次去找商岸,他都会和她开玩笑,笑着打趣她说,“小戚彩又来找我们商岸啦!”
可是时隔两年再看他,林营是肉眼可见的苍老了,他的头发白了不少,眼角的皱纹都是沧桑感,连和她说话时都是客客气气的。
两年没见,他们成了陌生人,似乎只有她还在惦念着过往的好。
戚彩浅笑着,说:“学校还有事,我得回去了。”
林营有些吃惊。
昨天他通知学校给戚彩请假时,他们说戚彩的课程表上,一上午都是没有课的。
不过让他更吃惊的是,这样一晚的相处,戚彩和商岸的关系似乎并没有得到缓和。
“这……”林营有些为难。
商岸却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戚彩的身后。
他还坐在轮椅上,苍白的脸上一如既往的冷凝,只是这次他看起来没有什么精神,那种失魂落魄的样子像是被什么妖精勾了魂。
可就两人这种“相敬如冰”的相处模式,只能说昨晚发生的事情,是很不愉快的。
戚彩知道林营在看谁。
她似乎更冷静了,不动的衣角都带着一股冷漠,不肯回头再看一眼,再说一句。
而楼上的商岸一直盯着她的背影看,视线都舍不得移开。
林营上楼去问商岸的意思了。
戚彩一个人慢慢地往外面走。
她既然说了要走,就不会留。
她性格虽好却不是圣人,她以前喜欢商岸的事人尽皆知,现在两个人分开了,连朋友都算不上。
况且她现在心里很茫然,有些东西堆在心里压的她喘不过气来,她迫切地想要知道商岸离开的原因,可她也知道,这个答案永远都不会从商岸嘴里说出来了。
……
戚彩走了,是林营开车送她离开的,路上两人都沉默着。
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车子停在S大门口不远处,林营在等着戚彩下车,他回过头时,耳朵上的蓝牙耳机一直在闪。
“戚彩小……”
“林叔”,戚彩打断了他的话,“能告诉我,两年前为什么要离开吗?”
她看着林营,眼眸里是强撑的倔强,她还是不放弃的想要知道真相。
他们离开太突然,一句话没留,甚至没有留下一点有念想的东西,走得悄无声息。
林营有些于心不忍,可他也知道,就算他们的离开有难言之隐,可这答案也不该他来说。
“戚彩小姐……”林营无奈地叹了口气。
答案明显,戚彩眼神落寞下来。
商岸不想告诉她,她是问不出答案的,“我知道了。”
戚彩利落的下车,很客气地说了声谢谢。
少女的背影决绝,瘦弱的小肩膀被风吹得发抖,身上的白色裙子左右晃动,极力掩饰着她心底的脆弱。
车门“砰”地关上那一刻,林营耳机的蓝光灭了,他没犹豫推门追了出去,“戚彩小姐请等一下!”
他步子大的出奇,很快就追上了,林营自己都不知道,四十多岁的他竟然还能跑这么快,这次他没再板着脸了。
戚彩:“有什么事吗,林叔?”
这次换她眼底没了光彩,目光也异常平静。
林营语重心长,说:“小戚彩,不是我不愿意告诉你真相,只是感情这种事,只有商岸自己想通了才会告诉你。”
戚彩看着他,瞪圆的星眸里带着震惊。
林营既然能这样说,那么就证明商岸的离开,或许真的有“隐情”。
风吹动着戚彩散在身后的长发,她那双潋滟的水眸似乎又燃起了希望,“他离开的时候,是自愿的吗?”
林营一愣,没法接这话,“小戚彩,我只能告诉你,商岸他已经很努力地在靠近你了。”
他看着戚彩,看她脸上露出的迷茫,不再多说。
-
林营走了,可戚彩却没有回学校。
她叫了辆车,打车去了“深巷。”
司机听到这个地点时,看向戚彩的眼神就突然变了,可她却好像没有察觉,一直都安安静静的。
“深巷”离S大很远,远离城市中心的位置,这里就显得没那么繁华了。
可听说过“深巷”的人都知道,这个地方鱼龙混杂,烧杀抢掠的事儿没少发生,深巷像个望不到头的深渊,窄小的巷子里,白天都是紧关着门。
这个地方戚彩只来过一次,却住了好些日子。
她熟练地找到了地方,扣着门环敲门。
木门是复古风的设计,牌匾却是现代化的彩灯,上面写着大大的两个“纹身”,不过现在是白天,灯都不会打开。
来开门的人睡眼惺忪,看到戚彩的时候明显一愣,“戚彩!你怎么来了?”
开门的阮绮表情变得很凝重,看了门外没人,迅速把戚彩拽进了屋儿。
看着戚彩那失魂落魄的样子,阮绮抱着胳膊看她,“你现在长本事啊,竟然敢大白天跑过来!”
要知道“深巷”这段日子可不太平,前两天底下擂场还打死了一个人,这两天每天都有巡逻的警察过来。
“绮绮姐,我有事找你。”戚彩小声解释。
她知道阮绮担心她,可是她没有别的办法。
阮绮叹了口气,拉着她上了阁楼,“这是见着你那情郎了吧,他也在北城?”
“你怎么知道?”
阮绮掩唇笑出了声。
她靠在纱窗那里,一身暗红色旗袍勾勒出完美的曲线,浑身都散发着成熟.女性的性感和妩媚。
“商家在北城本来就没多少人不知道的,来这里的人有哪个是干净的,商家那点事儿我早就听说了。”
阮绮来这里快两年了,一开始是什么都不知道,可是待得久了,自己再打听打听,北城里的那些事儿她都知道一二。
戚彩眼睛眨也不眨地。
“想知道?”阮绮捏着她的小脸,一脸的坏笑。
戚彩重重地点头。
……
商家在北城的地位,算是人人都忌惮的。
商老爷子早年从军,商家祖上更是产业丰厚,只是到商老爷子这一代,只一儿一女,商家的那个私生子商斯然后来到了十几岁才找回来的。
不过商斯然在商家从来说不上话,商家的产业以及恒盛集团都是商岸的父亲在接手经营,整个商家一直在不停地壮大之中。
孙子辈的商岸也是商业奇才,很早就在公司处理事务,商家的发展不知道让多少人眼红。
三年前,展露太多锋芒的商父受到了暗害,一场车祸商父商母当场死亡,只有后座的商岸躲过一劫,双腿却落下残疾。
那些幕后黑手目的达成,虽然商岸没死,可是父母双亡带给他的打击太大,他压根没有斗志再接手恒盛。
“车祸后的一年,商家这位小少爷就失踪了。后面的事,你应该也就知道了……”
戚彩愣了,心里还在消化阮绮说得话,可是眼泪却先一步的流了下来。
后来商岸去了清水镇,公墓里葬着的就是他的父母。
戚彩想起见到他的第一次,他就一个人孤零零地停在墓碑前,琥珀色的眼睛里都是破碎的光彩。
他以前站的那么高,几乎是所有人眼中完美的存在吧,那场车祸带给他的打击可想而知!
阮绮看着缩在桌角哭泣的少女,一时间眼底有些复杂。
她也是挑着捡着说的。
商岸这种经历过生死的人,性格本就敏感多疑,双腿残疾让他产生自卑,碰到戚彩是他的人生的救赎,可这也是他必须要跨越的鸿沟。
商岸那年做过的那些疯狂阴暗的事阮绮不敢说。
她知道,可能戚彩太好了,商岸的心里却永远跨越不了自卑。
“戚彩,听姐姐的话,商岸他不适合你,别再执着了好嘛?”
戚彩满脸的泪痕,她不停地摇头,眼睛哭得通红,可怜兮兮的,“绮绮姐,可我真的好喜欢他啊。”
喜欢到想把自己所拥有的东西都给他,想一直守护着他。
阮绮看着她,有些犹豫了。
眼前的伤心欲绝的戚彩和两年前的她重叠,那时的戚彩短发娇俏,拉着她的胳膊,小脸羞红的说:“绮绮姐,我真的好喜欢他啊!”
“是嘛?告诉姐姐你有多喜欢他啊?”
戚彩的眼睛亮亮的带着星光,“喜欢到想把他藏起来,想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送给他!”
那时阮绮还取笑小姑娘这不切实际的心思,可现在看来,戚彩是真的太喜欢商岸了。
唉!这她两年前就该知道了的。
戚彩是家里的独生女,父母都是老实憨厚的人,完全没有重男轻女的想法,一个闺女更是疼的很。
可就是这样一个家里娇着宠着的姑娘,却一点都不娇纵任性,戚彩乖巧听话,不知道让多少人家羡慕。
戚彩事事顺心,家庭和睦,温馨家庭疼爱出来的姑娘什么美好的事情都见过,可是就因为这样,她才会喜欢上商岸。
戚彩像是极致的白,而商岸则是浓墨的黑。
喜欢上对方,或许只需要一眼吧。
阮绮不知道该怎么劝她了。
说起来让戚彩大胆追求商岸的事儿,她也有份,现在闹成这样,她也有责任。
劝怕是劝不动了,阮绮咬了咬牙,说:“既然你还放不下他,就再大胆点儿追他一回好了!”
反正这种事情,不磕的头破血流,戚彩是不会回头的。
闻言,戚彩抬头看她,“可以吗?”
阮绮一脸无奈。
戚彩转眼就笑了,她抹干脸上的泪水,说:“我现在就去找他!”
说完话的功夫,人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