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庆前一天的早晨,姜唯和徐弈北来到机场。
她只打算去两天,明晚就回来。
明天B市降温,她行李箱里带着厚外套,而此时,她身上穿着夏装,清凉舒适。
一南一北两座城市,不一样的气候,不一样的格局,不一样的人事物。
那个曾经让她想定居的城市,已经四年没去过了,日新月异的世界,她忽然有些忐忑。
垂在身侧不知何时捏起拳头的手,忽然被一只温暖的手掌包裹。
姜唯转头看徐弈北的脸,人来人往的机场,他面容冷峻,而看她的目光却透着一丝别人看不出的温柔。
“你的手很凉。”他的手掌握紧。
手上的暖意扩散,姜唯微微一笑,说:“你的手很暖。”
徐弈北笑了一下,姜唯又说:“我一直觉得很奇怪,你外表明明冷冰冰的,为什么手总是那么暖。”
徐弈北:“只有你知道我的手是暖的。”
因为,他只牵她的手。
姜唯清楚这点,忽然觉得心里甜滋滋的。“我的手凉一点也没关系,你多牵着我就好了。”
徐弈北的眼神愈发温柔,“好。”
办理值机的助理回来,姜唯见了,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徐弈北却紧紧握住,不让她逃脱。
姜唯只是不好意思在别人面前太过亲昵,他的助理还单身,影响多不好。
不过,他不放手,她也就顺着他了。
助理果然瞧了他们的相握的手一眼,内心泛出一股酸苦。
以为会单身一辈子的徐总现在都热衷于秀恩爱了,他这个能干帅气的助理何时才能迎来春天。
两个多小时之后,飞机降落在B市。
四季分明的B市,秋风瑟瑟,落叶纷纷。
姜唯已经穿上外套,徐弈北仍是关心地问:“冷吗?”
姜唯摇头,刚才走出机场一会儿就上了车,基本都在有暖气的地方。
“我们先回住处,然后带你吃午餐。”
“好。”
徐弈北这几年住在市中心的高层公寓,两百多平方米,现代简约风格,黑白灰冷色调。
跟他以前住的房子一样的风格。
房间有两间,徐弈北将行李拿进屋之后,便问:“你想住哪里?”
他站在她跟前,伸手可及,微微低头看着她,眼中却带着别样情绪。
像是在期待她的答案是他所希望的。
宽敞的室内空间,姜唯却有种逃无可逃的感觉。
她和徐弈北的关系近来平稳地发展,在点滴中升温,有时候情愫氤氲,却又很有默契地克制住了。
之前两人之间有姜叙辰,有强大的理由保持那最后的距离。而此时,只有他们俩。
其实来之前姜唯就想到了各种情况,包括现在面对的,她心里早已有了想法。
她咬了咬唇,说:“主卧。”
徐弈北盯着她的嘴唇,心头一热,喉结滚动,然后抬起手,捏住她的下巴,拇指稍一用力,她轻咬的下唇便松开了。
“那我呢?”他声音很低,凝视着她的眼眸愈发幽深。
姜唯下巴被他捏着,微微抬着头,回视他的眼睛,说:“你想住哪里就住哪里,这是你的房子。”
“你知道我想住哪里。”
他的声音变得有些哑,呼吸也变得有些重。
他在隐忍。
两人靠得那么近,他捏着她不肯松手,对视的目光,在就加速发酵那深藏已久的情愫。
姜唯心尖忽的一颤,一股强烈的欲念窜到脑子里。或许屋里太安静,又或许自己期盼太久,她没再克制自己的想法,双手攀着他强壮的手臂,踮起脚尖。
徐弈北在她刚有动作的时候,就俯下身来,吻上她那诱人红唇。
***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停了下来,气息微急,姜唯脸颊绯红,娇羞妩媚。徐弈北虽然看起来还算镇定,但微红的耳根和灼热的目光颠覆了他平时的形象。
姜唯看了他一眼就低头不看,危险。
握着她肩膀的徐弈北,双手移到她背后,将她拥入怀里,紧紧抱住。
姜唯的侧脸靠在他的胸口上,这才发现他的心跳是那么剧烈,只穿着衬衣的他,体温透过衣料传递出来,温热得让她的脸颊更红了。
屋里开着暖气,有点儿热,可姜唯并不想离开这个怀抱。
过了一会儿,徐弈北松开了手,姜唯以为要结束这亲密的快要刹不住的局面,刚要松一口气,冷不防他再次抬起她的下巴,再次吻住了她。
打断他们的,是助理的电话。
姜唯嘴唇红得不像话,侧过身假装参观他的房子,不去看他。
徐弈北接起电话,声音沉沉,透着一丝不快。“什么事?”
跟了他几年的助理心里咯噔一下,心说跟未来徐夫人在一起的徐总怎么会不高兴呢?
他没空多想,交代道:“徐总,您让我订的餐厅已经订好了,请问您是要现在去用餐还是等一会呢?”
徐弈北看了眼时间,十一点半了。“现在。”
很快结束通话,姜唯问他怎么了?
徐弈北目光舍不得从她身上移开。“现在带你去吃饭,然后送你回来休息。我今天会比较忙,如果你想出去玩,我安排司机送你去。很抱歉,不能陪着你。”
天知道他多想什么都不管,多想跟她一整天都在一起,只有他们两个人。
姜唯很理解,事实上他应该提前至少两天回来,可他为了跟她一起,愣是只提前一天回来。
“没事,你去忙吧,不用管我。我也不想出去,怪冷的。你放心,我不会闷的,我也是有很多工作要做的。”她语气轻松,为了消除他的负罪感。
徐弈北心头暖呼呼的,更不想跟她分开。
顺着心意,他上前一步,再次抱住她。“我很不想跟你分开,一分一秒,都不想。”
理智克制的徐弈北,现在差不多被爱情冲昏了脑。
姜唯心里像是灌了蜜,“我也不想。”
就这一句话,徐弈北差点失去最后的理智。
幸好姜唯即使意识到,推开了他,并催道:“我肚子饿了,快带我去吃饭。”
徐弈北却转身走向浴室。
几分钟之后,他带着一身寒凉水汽出来,身上套着一身白色浴袍。
他对坐在沙发上的姜唯说:“我换身衣服就可以走了。”
姜唯:“哦。”
心跳却一直未能平复。
***
徐弈北忙了一下午,傍晚6点,他回到公寓接姜唯。
晚餐他们约了容如珍,在一家高档的私人会所。
在徐弈北来之前,姜唯认真地梳洗打扮一番。
她穿着春天买的却没来得及穿几次的春秋长款连身裙,腰间束着丝质腰带,再披上一件米色毛呢外套。她没有刻意装扮,只按照平时的装束,穿戴整齐。
她本就生的美,虽然没有四年强的青春气息,但现在更多了一份恬静沉稳。
来到会所,侍应生将他们引进一个幽静的庭院,步入一间古色古香的房间。里边摆着黄花梨的桌椅,无处不透着富贵之气。
容如珍还没来,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十分钟,姜唯不着急,她甚至做好了她让他们等一阵的心理准备。
两人在圆桌落座,隔着半臂的距离。
姜唯面上看着沉静,徐弈北却偶尔有些担心地看着她。
姜唯冲她莞尔一笑,说:“你不要多想,我会好好表现的。”
徐弈北却皱起眉头,说:“你不用怎么表现,想说什么就说,想做什么就做,不高兴了,也不用克制。你只要知道,我和你是一起的。”
他太严肃,姜唯却笑了。“别说的那么吓人,我已经不是当年的我了。现在我有你,有可爱的辰辰,我什么都不怕。不过,做了母亲才体会到做母亲的不易,即使她对你的付出不够多,但她怀胎十月,加上生下你,就已经是伟大的母亲。我会尽力尊重并理解她,但是,她要是对我不尊重了,我也不会示弱。”
正说着,助理打来电话,说容如珍已经到会所门口了。
她没迟到,不仅姜唯,徐弈北也有些惊讶。
没过一会,门被敲开,侍应生恭敬地请容如珍进来。
容如珍今天穿着一身旗袍,露着线条仍旧平滑的小腿,肩上披着一个白色貂绒披肩,头发和妆容都很精致,气质高雅,又带着疏离和傲气。
姜唯和徐弈北起身迎接她,徐弈北唤了一声:“母亲。”
姜唯则依然唤她:“阿姨。”
容如珍淡淡地“嗯”了声,然后在他们对面的位置坐下。
侍应生过来给她倒茶,然后退了出去。
气氛诡异地安静。
容如珍目光□□地看着姜唯,因为看的时间有些长,属于不礼貌的范畴。
姜唯原本温柔的目光,变得犀利起来,也看着她。
这样的情况,她也设想过了。毕竟四年前,她也是这样盯着她看,然后开始说那些不好听的话。
原本徐弈北要打断容如珍的审视,但看到姜唯的“回击”,便不可口了。
她强大厉害些,也好。
“四年不见,你变化倒是挺大。”容如珍不冷不热地说道。
姜唯唇角微扬,带着笑意,说:“阿姨的变化也不小。”
“是么?”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旋即反问:“难道是我老了?”
姜唯表情不变,“我说气质。”
怎么说呢,虽然看起来还是很刻薄的样子,但表现比以前好一些。
容如珍哼了声,似笑非笑地道:“你变厉害了。”
说话的时候,她的目光瞥向徐弈北。“过了四年还能迷住我儿子。”
徐弈北眉头微蹙,姜唯放在桌下的手悄悄伸过去,捏住一点点他的裤子布料,暗示他不要出声。
“嗯,或许是因为我比四年前更成熟也更勇敢了。”她毫不心虚地接受容如珍的“夸奖”。
容如珍目光不善地看了眼姜唯,嘴角露出一抹讽刺的笑意,也不回她,转而跟徐弈北说:“你没有话要说吗?”
徐弈北面色无波。“您希望我说什么?”
容如珍:“再次见到她,我还是不喜欢。”
徐弈北眼眸微眯,姜唯捏着他裤子的手扯了扯。
他转头看去,姜唯对他笑了笑,一副看起来不在意的样子。
可是,怎么会完全不在意呢?
“跟您相反,再次见到她,我就确定一定要跟她在一起,一辈子不分离,因为,我确定我不只是喜欢她,我爱她。”
他说话的时候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容如珍,十分坚定,像是在她宣示自己的立场和决心,也像是在警告。
容如珍冷下脸,“你跟我说这些又如何?”
徐弈北:“我不需要您的接受或同意,我只是让您知悉。”
两人的语气都变得不太好,姜唯感动的同时,希望他们不要闹得太不愉快。
“您不喜欢我的原因之一,是担心我夺走他全部的爱,对么?”姜唯认真问道。
容如珍闻言,身子蓦地僵住,目光转向姜唯,闪过一丝震惊。
她很快就恢复刚才的蔑然态度,微抬着下巴说:“哼,自以为是,我只是觉得你和我们家的地位差距太大,还有其它许多客观的因素。”
不管她如何狡辩,姜唯已然知道自己说的没错。
她的心理,当年不懂,现在有点儿明白了。
徐弈北显然没想过这点,他也有些惊讶。
姜唯与他互视一眼,眸中上带着温婉的笑意。
姜唯温和地跟容如珍说:“其实,我能理解您的心情,因为,我现在也是一位母亲。不管曾经发生过什么,母爱是深入骨髓的,这毋容置疑。只是,您用错的方式,找错的方向,所以才会造成现在背道而驰的局面。”
“姜唯……”徐弈北眼中出现了难以明喻的情绪,他握住了姜唯的手。
容如珍绷着脸,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弈北好,方向也没错。”
徐弈北:“你所谓的好,是什么?是让我跟相爱的人分开四年?是让我痛苦四年?”
容如珍神色微变,但仍是梗着脖子,说:“那是你钻牛角尖,明明有很多适合你的人,你却连看都不看一眼。”
徐弈北冷声道:“谁适合我,不是由你决定,而是我。”
姜唯的手指在他的手心勾了勾,希望他冷静。
她接过话,对容如珍说:“您对我有偏见我可以理解,不过,您是否也可以多了解我一点,或许您会发现我和他,是合适的呢?”
不等容如珍说话,姜唯继续:“一个人的感情有很多种,有亲情有爱情、友情,这些感情并不会被占据,相反,拥有的感情越多,人才会过地更幸福,对亲人的回馈,也会越浓烈。”
“您大可不必将我视为抢夺者,或许,可以把我当成调和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