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巧遇

夏诗雅好半天才找回声音,怔怔地问:“陈断,你在做什么?”

陈断敛起笑容,在裤子口袋里把玩着打火机,懒散地说话:“见义勇为。”

“你明白我在问什么。”夏诗雅迫不及待地开口,“你什么时候关心起温袅来了?”

她不知道,温袅和陈断是什么时候熟识的。但她知道,若是别人的口红蹭陈断身上,他绝不会是这个反应。

她看着面前这个自己喜欢很久,但始终得不到回应的男生,心中泛起一片难以言喻的酸涩。

陈断没有说话,夏诗雅便继续:“温袅和周霖感情很好的,认识那么多年了。平时两个人常粘在一起,她还总是给周霖做地瓜干……”

“夏诗雅。”陈断忽然打断夏诗雅,声音是冷的。夏诗雅迅速抬头,望入陈断一双冰冷的眼。

“别让我看到你欺负她。”他冷声告诫。

温袅醒时,已经到了深夜。她躺在医务室的床上,身边坐着周霖。

觉察到她转醒,周霖立刻过来扶她,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温柔笑意,“觉得怎么样?”

“好多了。”温袅坐起身来,对周霖微笑,“你在这里等了很久吗?”

“没有多久。别担心,你只是低血糖。”周霖递给温袅一块牛奶糖,看着她吃下,“对了,你的节目拿了第二名,恭喜你。张芬和校长,都同意你建立社团了。”说着,他把代温袅领取的奖状塞进她手里。

奖状上,“社团文化节第二名”几个大字,颇为醒目。温袅看着,一阵失神。

她好久没有登上过舞台,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不敢再奢望荣誉。如今,这张奖状告诉她,她是可以奢望的。

她将奖状紧紧搂在胸前,低下头,眼眶中有炽热泪珠在打转。

刚去卫生间的医务室老师走了进来,给温袅做检查。检查无碍,老师叮嘱几句,便让她回去。舞校对学生体重有严苛要求,平时盲目节食,上课途中忽然晕倒的学生并不罕见,老师的反应非常平静。

温袅在周霖的护送下离开舞校。社团成功建成,又拿了奖,简直双喜临门。一路上,温袅都和周霖有说有笑。他们自然聊起其他社团,这次文化节,古风舞社一如既往拿了第一,于沐沐所在的街舞社拿了第三。

“陈断呢?”温袅忽然想到什么,问。她记得,是陈断送她去医务室的。

“已经回去了,他有社团的事要忙。”周霖笑了笑,“你以后也是社长了,有什么事可以多找他交流。”

温袅不由想到桌球吧里的种种。陈断的社团是无人机社,那么高大上,跟她不一样。

她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开口:“下次遇到陈断,你替我跟他说谢谢吧……”

“还是你自己跟他说吧。”周霖拿出手机,翻出陈断的绿泡泡联系方式,发给温袅。

周霖坚持送温袅回家,说这是他妈妈的嘱托。于是温袅没拒绝,让周霖送她到小区口。

回到家,温袅见到赵秋梅。温建成不在。

“温袅,你们学校有人要阿姨吗?”赵秋梅看到温袅便问。

温袅低下头,将手里卷成卷的奖状往身后藏了藏。她本想跟母亲分享文化节的喜悦,但现在看来,没什么必要。

温袅摇头,轻声开口:“我下周再问问。”

一颗本在雀跃的心,忽然沉静下来。她回到自己房间,开始看手机。她才发现于沐沐发来好多消息。

【太厉害啦袅袅,一个人就是一支队伍!】

【我找张芬确定过了,你以后就是社长啦!温社长!】

【我让周霖带给你的糖有乖乖吃掉吗?】

【醒来记得给我发消息!】

【唔……你可能会生气,但我还是想说陈断冲上台抱你那一幕真的……有点苏哎……】

温袅看着于沐沐发来的这些消息,忍不住笑。

她给于沐沐发去消息,表示自已一切都好,已经在周霖的护送下顺利到家了。

她又挣扎了一会儿,添加陈断好友,在申请理由那一栏写了“温袅”。

温袅的昵称是袅袅。她的绿泡泡头像,是一只仓鼠。是一只准备做CT,双手双脚都被医用胶带粘贴在台子上的,动弹不得的小仓鼠。

这头像是她一年前刚要做手术时换上的,表达她任由命运宰割的心情,后来一直没换。她在加陈断前犹豫了下要不要换头像,但觉得换掉有点刻意。

很快,陈断通过温袅的好友请求。

陈断的昵称是个“断”字,头像是断掉的鼓棒。温袅听同学说起过,陈断最近被拉进一中乐队担任鼓手。乐队并不在意他有没有音乐天分,反正有他的地方一定有人气,有女生的尖叫。这就够了。

陈断这个头像,既象征了他的名字,也展示了他的叛逆,温袅觉得意外的合适。

陈断加了温袅便立刻发来消息:【身体怎样?】

温袅礼貌道谢:【好多了,今天谢谢你】

陈断:【光道谢谁都会】

温袅抿住唇,缩了缩手指,继续打字:【那你想怎样】

陈断:【送我一只乖巧仓鼠】

温袅的呼吸颤了颤。她静默片刻,打字:【我用羊毛毡戳一只给你可以吗】

陈断大概是没想到温袅会这么回,一时没反应。

温袅转念一想,贸然送男生手工制品,好像不太合适,有点……过于亲密。她便接着打字:【我戳的也不好,还是请你吃饭吧】

她发完消息便把手机收起,洗漱完毕,躺在床上。临睡前,她又看一眼手机,陈断没有回复她。

温袅默默看着天花板。想请陈断吃饭的人一定很多吧,她想,他应该不差她这一顿。如果忘记她就最好了,她不是不想请,只是,一想到要与陈断单独见面,就还是会有点害怕。

周日晚,温袅回校参加专业课晚自习,和同学们一起在舞蹈教室自由练舞。

温袅明显感觉到,同学频繁向她投以注目礼。

“袅袅,你和陈断,什么时候这么熟了啊?”课间休息时,于沐沐的舞伴吴志锐好奇地问温袅,“你晕倒时他一个箭步冲上台,那样子,妈呀,特别紧张你啊。”

吴志锐和于沐沐一样,说起话来嗓门不小。他这一问,不少人都将好奇的视线投了过来。

“他就是,顺手帮个忙。”温袅顶着众人的目光,垂下眼睑,感到压力很大,“我们没关系的。”

“真的没有关系吗?”温袅身边响起其他同学的窃窃私语。

“应该吧。陈断真要看上谁,也应该是夏诗雅才对……”

“也是啊,温袅现在怎么和诗雅比……”

吴志锐正要继续问,被于沐沐打了一下,于是立刻收声。吴志锐和于沐沐,与周霖和温袅一样,一起跳双人舞很久,默契十足,对方一个眼神便知道该做什么。

也是因为太熟了,吴志锐和于沐沐已经处成了兄弟。

“袅袅,你别听别人的话。”于沐沐握住温袅的手说。

温袅轻轻点了点头。她小心翼翼地看向不远处的夏诗雅。

温袅原本以为,她收走了不少夏诗雅的社员,夏诗雅会找她算账,不想什么都没有发生。

夏诗雅意外的少言寡语,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崭新的一周开始了。如今温袅成立了社团,社团活动课上,她过得十分充实。她和社员一起跟着流行乐跳舞,编排新节目。温袅在舞校里上了那么多年的课,还是第一次感到这样放松自在。

温袅又替赵秋梅问了一圈社员。大家要么没有请阿姨的习惯,要么就是家里已经有了用很久的阿姨,不需要了。

温袅没有办法帮母亲解决工作问题,就打电话给赵秋梅,提议自己去外面找兼职,补贴家用。赵秋梅同意了。

学校附近店铺众多,对兼职人员的年龄要求也较宽容。

温袅总在下午上完课后,匆忙吃完晚饭,然后溜出去找工作。她四处奔走,总算找到了个双休日白班的兼职,在咖啡馆当服务员。

咖啡馆工作环境整洁,工作相对清闲,附近大学城的学生都想来,竞争压力很大。但温袅外形好气质佳,看起来乖乖巧巧,还是被店主选上了。

周六上午,温袅提前来到店里。在员工室里换上棕色的工作T恤和小裙子。她会从上午开始,忙到太阳落山。

一位全职打工的小姐姐领着她熟悉了工作流程。这天客人来的尤其多,温袅稍稍熟悉了下,就开始正式工作。

全职小姐姐名作孟薇薇。她负责制作咖啡和小食。温袅才来,不懂制作食物,只负责为店内客人端食物饮料,以及清理桌面。

这天咖啡馆生意很好,温袅忙得脚跟打后脑勺,不断在柜台和餐桌之间往返。

“这是A9号桌点的饮品。”孟薇薇把刚制作好的冰美式放到柜台上。

“好的薇薇姐。”温袅把冰美式放到餐盘上,再放几张纸巾,砂糖和吸管,然后端着餐盘疾步前往A9桌。

她一边在心里吐槽大冷天的谁喝冰咖啡,一边走向客人。

就在靠近桌子时,她生生顿住脚步。她才发现,坐在A9桌的是陈断。

天啊,为什么出门打工都能遇到这尊大佛!

陈断似是没注意到温袅,背对着她,正在笔记本上输入一个又一个复杂的方程式。

温袅觉得一颗心已经泡在了冰美式里,凉凉的。她工作太投入,都没注意到陈断进店。

她正在想该怎么办,就听陈断的声音响起——

“就这么喜欢偷偷摸摸地在后面。”

他没有回头,但是背后长了眼睛。

温袅抿了抿唇,硬着头皮迈步来到陈断面前,放下冰美式,夹着餐盘就跑。

她听说错号会在潜移默化中,影响一个人。她被陈断叫做仓鼠,就真的开始像仓鼠一样,一心只想着溜。

温袅溜到柜台边,深深吐息。

“怎么了?”孟薇薇见温袅一副慌了神的样子,有些诧异。她看了看温袅刚服务的那桌,恍然大悟:“A9的客人挺帅的,难怪啊。”

“不是不是,A9那个……我认识。”温袅小声说话,“薇薇姐,我想请他一份点心,你看哪个好?钱记在账上,我发了工资就还,这样可以吗?”

在短暂的诧异后,孟薇薇眯着眼笑了起来,“行啊温袅。我读书时要是像你这样会把握时机,也不会母胎单身到现在了。”

温耳的耳根立刻红了起来。“不不,不是这样的。”温袅连连摇头,“我是因为欠他人情才……”

“知道了啦,不用解释。”孟薇薇挥了挥手,一副我都懂的样子,“你不用付钱啦,就当姐姐请你的。祝你成功哦。”

温袅张了张嘴,不再多说。她转头,看到陈断正专心地操作着面前的电脑,没有发现她这边的窘迫。

她暗暗松了口气。很快,孟薇薇便将刚炸好的小食拼盘端到柜台上,冲温袅挑了挑眉,示意她端去给陈断。

金黄酥脆的鸡米花,炸薯角,烤鸡翅还有鸡块被整整齐齐码在四格盘子里。

当然,这份拼盘承载着孟薇薇的祝福,跟卖客人的并不一样,份量大得惊人,在盘子里堆成四座小山。

温袅看呆了。舞蹈生的本能让她下意识地开始计算这一盘的热量。毫无疑问,高得逆天。这一盘下去,陈断的腹肌大概就没了。

“快端走呀。”孟薇薇见温袅站着不动,立刻催促,“凉了就不好吃啦!”

“好的,谢谢薇薇姐。”温袅用餐盘端着沉甸甸的小食拼盘,走向陈断。

陈断一开始在忙自己的事。他懒懒掀起眼皮,发觉拼盘中惊人的食物储量后,便停下了手里的工作。

作者有话要说:陈断:她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