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第 62 章

大结局(中)

奶声奶气的声音,毫无预兆地,轻轻飘入耳中。

明明是很小很弱的小奶音,却让周围的喧哗声在此刻完全静止了下来,只剩下了三个人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彼此回应着。

闻卿瑶怔了许久,待反应过来面前的这个人是谁之后,仓惶地拦下真真的小手,小心翼翼地把孩子护在怀里,低声道:“真真,别闹……”

然而真真依然侧过头,好奇地打量着。

伸手去拽傅丞砚的衣服,嘴里不停地叫着:“爸爸,爸爸……”

“真真,他不是爸爸……”闻卿瑶局促不安地抱紧她,侧身将孩子挡住,然后抬头道:“实在是不好意思,她最近两个月刚开口说话,见谁都是爸爸。”

傅丞砚怔了怔,缓缓收回视线,又转向了闻卿瑶,想在她脸上探寻什么。

似乎没有得到肯定的的答案,他淡淡一笑,“没事。”

她迟疑了一下,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指着熊猫问道:“这个熊猫你要吗?我买给孩子玩。”

傅丞砚凝视着,心中异样的酸涩倏地漫延开,“我来买吧。”

闻卿瑶急忙道:“不用了,我们不要了……”

她正准备掉头就走,哪知胳膊被紧紧拉住,脚步一顿,身体僵住的那一刻,沉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别走。”

傅丞砚将那只小熊猫取下来,付了钱,然后递给了真真。

真真伸出手,慢慢抓住熊猫,抱在怀里,虽然没再开口说话,但眼睛却一瞬不瞬地盯着傅丞砚。

闻卿瑶愣滞了一会儿,待发觉自己的胳膊还被男人攥着,便用力扯了扯,“我们要回家了,孩子晚上九点前要睡觉,还要喝奶。”

傅丞砚皱了皱眉,这才注意到她身后跟着一个保姆和两个高壮的保镖。他垂眼,松开手,朝景区出口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我送你一段吧。”

闻卿瑶没说话,也没拒绝,只更紧地把真真抱在怀里,然后转身慢慢朝出口的方向走去。

傅丞砚走在她身侧,看着她瘦小的身影,攥了攥拳,几次欲言又止。

而真真把脸转过来,直接伸出两只小手就往他身上扑。

小孩子犟起来,闻卿瑶差点没抱稳,傅丞砚脚步一跨,下意识地伸手抱住了她,真真也顺势扑到了他的怀里,手里还紧紧攥着那只大熊猫。

闻卿瑶不由怒道:“真真,你再这样我就不带你出来了。”

真真一委屈,反而更加往男人怀里缩,眼睛也瞪得圆溜溜的。

遽然间手中多了个孩子,傅丞砚也是好不容易才反应过来,他稳了稳手臂,淡淡道:“没事,我抱会儿吧,我还没有抱过。”

闻卿瑶看着他,看着他手中的孩子,忽地,眼眶一红,眼神涣散了一瞬,喃喃道:“你确实没有抱过……我也没呢……”

保姆闻声,有些担忧地扶着闻卿瑶的胳膊,低声道:“小姐?闻小姐?”

心跳加快,呼吸却越来越平缓。

她慢慢回过神来,看着真真那双与自己神似的眼睛,没多说什么,继续往前走。

傅丞砚微微蹙眉,问道:“这孩子叫真真?”

“嗯。”闻卿瑶平静地说道:“我取的。”

“多大了?”

“一岁三个月了。”

傅丞砚默默听着,莫名地,心口猛然被揪扯一般地疼,疼到他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去化解,疼到他明明想问这个孩子是谁的、却始终开不了这个口。

最后一次的相见,最后一次的缠绵。

时间几乎完全吻合上。

可是看到闻卿瑶冷漠淡然、甚至平静到可怕的样子,他又怀疑地往后退缩了一小步。

路过游戏摊贩,闻卿瑶缓缓驻步。气|枪打气球的音乐依然没变化,还是那么清脆舒快,只是物是人非罢了。

老板一眼就看到了他们,正欲招揽生意,待仔细一瞧,又惊讶道:“我记得你们!”

“……?”

老板笑道:“好几年前了,我还记得你男朋友那个枪法出神入化,直接把我最大的玩偶打到了。”

他一顿,视线停留在傅丞砚手上的孩子身上,恍然道:“喔,喔喔……现在应该是老公了吧?孩子都那么大了,断奶了吗?”

闻卿瑶怔住,她喉咙一哽,什么都没说,回头从傅丞砚手上将真真抱了回来,便匆匆往景区门口走去。

傅丞砚快步跟上,一步不离。

闻卿瑶有些局促地顿住脚步,漠漠斜睨道:“傅队长,我们要回家了。”她抬眼,思忖了一番,“我忘了,你现在应该不是一个小小的特战中队长了……我该称呼你什么?”

“……”傅丞砚眉头紧蹙,视线在闻卿瑶和真真之间来回逡巡了一番,终于忍不住,喉结慢慢滚动,“这孩子……”

然而话还没有说话,就听不远处遥遥一声清丽软糯的声音飘过来,“丞砚哥!”

二人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个年轻的女孩子跑过来,一袭淡粉色的短裙,满身都洋溢着刚满二十岁的阳光和朝气。

闻卿瑶收回视线,“你女朋友来了,真真要睡觉了,我们先走了。”

她说完,抱紧了孩子,快步往出口走去。

“不是……”

傅丞砚匆忙回头,想要解释,胳膊却被紧紧拉住。

女孩抬头问道:“你去哪了?我跟我哥一直找你呢。”

他用力甩开女孩,正要去追,却发现出口处早已没有了闻卿瑶的身影,甚至连那两个高大的保镖都看不见了。

而这时,郑淏也赶了过来,他一脑袋汗,像是跑了一路,他拉过女孩,怒道:“你能不能消停会儿?一转眼人就不见了。”

女孩没理郑淏,踮脚问道:“丞砚哥,刚才那个抱孩子的是谁啊?你怎么一直跟着人家?”

郑淏:“抱孩子的?”

傅丞砚漠然看了她一眼,没多做犹豫,便大步流星朝出口走去。

他拿出手机,拨出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他一定要问清楚,孩子是谁的。

然而,电话还没接通,对面就发来了一条短信。

像是知道他要问什么似的。

只简简短短的一句话——【闻枫的孩子。】

他蓦然驻步,盯着这句话看了许久。

微风将身影吹拂得飘零,他紧紧握着手机,没有再前进半步。

他不知道这两年发生了什么,他只是一直在等,等她能接受、等她能面对。

而当他等到她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却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了那种久违重逢之下的陌生。

最后留给他的,大概就是回忆和离别了。

-

疲惫地回到家,闻枫和顾碧彤都在家。

真真抱着熊猫玩偶,一看到闻枫就张开手,“爸爸。”

闻卿瑶笑了笑,把真真递给闻枫,“喊了一路的爸爸,连奶都不肯喝。”

顾碧彤也埋汰道:“哎,明明是妈妈和姑姑带得最多,却老是喊爸爸。”

“那没办法,谁让我年近四十才得这么个女儿,她知道我宠她。”闻枫抱着真真,在怀里掂了掂,不由道:“真真好像是重了些?”

闻卿瑶嗤笑道:“怎么?你还怕我虐待你女儿不成?”

闻枫还没开口,顾碧彤就忙说道:“说什么呢,亲姑姑还能对小侄女差吗?”

闻卿瑶看着一家四口坐在沙发上,其乐融融,嘴角轻轻一勾,“是啊,我都当亲生的带了,怎么会差呢,这可是个活生生的孩子呢,有血有肉的孩子……”

有血有肉?

有血……有肉……

她忽地恍惚了一下,蓦地,眼前又浮现出满手鲜血的一幕。

那种在生命离开时产生的最后绝望,顷刻间就迸发了。

“哥……”她轻轻颤着,眼眶渐渐红了,两眼涣散得可怕,“你说,如果那个孩子还活着……也跟真真一样大了吧?”

闻枫一听,脸色遽变,赶紧将真真塞进了顾碧彤的怀里,然后坐过去,侧身搂住了闻卿瑶,晃了晃她,“瑶瑶?”

闻卿瑶定了定神,慢慢靠在了闻枫的怀里。

她伸手,紧紧抱住闻枫的腰,闭上了眼睛。

她安静了很久很久,久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做梦还是清醒。

然后,轻声说道:“哥,我知道你们为什么一直把真真给我带……”

“可是我明白啊,我也很清楚……”

“真真不是那个孩子……”

她静静埋着头,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你看,他什么都不知道。

这样多好。

-

春去秋来,凛冬将至。

南城的冬天,只有落叶和凉风。

闻卿瑶静静看着眼前的心理医生,在一番畅谈之后,手中的水杯纹丝未动,甚至连一滴水都没有泼出来。

她笑着将水放在一边,说道:“我觉得我以后可以不用再来了。”

冯沐深深看了她一眼,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道:“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闻卿瑶凝视他几秒,忽地噗嗤笑了,“你还挺幽默的。”

“那必须的。”冯沐淡然自若地抱着手臂,“不幽默点,我自己也要吃药了。”

闻卿瑶笑着道:“可是作为病人,我并不想再见到你了。”

她站起身,穿上外套,便推门而出。

冯沐端起桌上的那杯水,抿了一口,摇了摇头,“你还会再来的。”

-

司机等在楼下,帮她拉开车门,“小姐,直接回家吗?”

闻卿瑶疲惫地靠在座椅上,看着亮蓝色的星空顶,只觉得刺眼得难受。

她闭上眼睛,说道:“去老地方吧。”

车子缓缓驶向大路,司机开得很稳,速度也不快。

等到了目的地,闻卿瑶已经迷迷糊糊睡了一觉。

下了车,她走向那个早就无人居住的平房。

五年前她就买下来了,时不时来坐坐,总归也算是片刻的安宁。

她慢慢走进卧房,轻轻躺在那张冰冷的床上。

闭上眼,仿佛又回到了五年前。

如果重来一次,遇到他的时候,她还会不会跟着他回来呢?她还会不会一见钟情呢?

闻卿瑶将手轻轻放在腹部,那里有个跳跃的小生命。

她喃喃自语:“妈妈带你去找爸爸好不好?”

静静躺了一会儿,她站起来,进了卫生间,洗了洗脸。

镜子里的那张脸,曾经也笑得开心明媚,甜得像夏日里的花。

而如今,却只剩下病态的苍白和摇摇欲坠的身躯。

她低头,看着肚子越来越大,看着那个小生命一点一点在肚子里成长。

突然间,一个怪异的摩擦声音穿插耳膜而过。

一道鲜血顺着大腿往下流,越流越多,多得她去用手捧、用手抓、用手堵,都无济于事。

她张大了嘴,用力去喊,用力去呼救,然而周围茫茫一片雪白,就像下过一场大雪,把所有的东西都掩埋了,只剩下了她自己。

最后,风吹过,雪化了。

一张病床出现在眼前,戴着呼吸机的男人,没有一丝血色地躺在那里……

“救救他,救救他们……我求求你……”

终于,被禁锢的声音终于穿破了喉咙,爆发性地喊了出来。

闻卿瑶不顾一切地抓着四周能抓到的任何东西。

“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救救傅丞砚……”

“我不想失去了……”

“谁能帮我呢……”

“闻小姐?闻小姐?”

司机焦急的声音穿插在耳边。

脸颊被重重地拍了几下,闻卿瑶蜷缩着,猛地睁开了眼。

依然是阳光明媚的上午,而自己还躺在平房卧室的床上,与刚才不同的是,脸颊附近的床单湿了一大片。

她重重喘着,好不容易平复下来,这才发现,一身的冷汗和泪水早已将自己从头到尾洇湿。

-

熬过了湿寒的冬天,又到了春雨绵绵的时候。

闻卿瑶对着镜子,从抽屉里拿出一瓶药,吃了一颗,然后整理了一下头发便出了门。

来到心理诊所,她自顾自地倒了一杯水端着,也没看一眼冯沐诧异的表情,径直走到沙发边,坐下,“我一直梦到南城下雪。”

冯沐瘪瘪嘴,不合作的病人他见多了,但是这么执着的病人,他是第一次见。

他从桌上拿起一支笔,在指尖转了转,“闻小姐,南城不下雪,北城才下雪。”

闻卿瑶低着头,深吸一口气,“我知道。”

阳光透过窗户,柔和地照在脸上和头发上,长长的睫毛垂在眼睑,映出一条看不清眼底的阴影。

冯沐抬头,有那么一瞬间怔了一下。

如果这女人没有遇到那么多事,该多美啊……

他无奈摇了摇头,“三年了,你不是走不出来,是根本不愿意走出来。”

闻卿瑶镇定地捧着水杯,“我问你,你谈过男朋友吗?你亲眼看过男朋友中枪吗?你见过男朋友戴着呼吸机躺在那一动不动吗?”

“男朋友?”冯沐一愣,“闻小姐,你忘了?我是男人……”

闻卿瑶没理他,又继续平静地问道:“你怀过孕吗?你流过产吗?你试过眼睁睁看着满手鲜血却无力回天吗?”

“……”

“对,你是个男人。”闻卿瑶放下水杯,哂笑道:“你治不了我。”

-

药物,让一切都迎难而上。

接下来的日子里,闻卿瑶的世界里只有药物和相机。

除了北城,她哪都去过。

每一张照片,她都用心去拍,很多要记录的瞬间,都在按下快门的那一刻,被永久保存下来。

“其实有些事情,还不如过去呢。”

闻卿瑶一边删着照片,一边喃喃自语。

言慈皱着眉,将相机从她手里一把抢走扔在一边,“闻卿瑶,你这几年是不是根本没好好治病?”

闻卿瑶淡淡看了她一眼,疲惫地躺在了沙发上,两眼放空,“你们都说我有病,我也在努力吃药,但是你们看,没有效果呢。”

言慈语重心长地说道:“是你不配合。”

“可是我没病啊。”闻卿瑶出神地望着天花板。

“……”言慈叹了口气,沉默片刻问道:“他找过你吗?”

“找过。”

“你们怎么说的?”

“我没见他,也没接他的电话,更没回他的短信。”

“……”言慈不是滋味地抿了抿唇,遽然间有点不认识眼前的这个女人,“那你就打算一直把自己困在一个圈里?永远都不走出来?”

闻卿瑶转了个身,背对着她,将脸朝内,“这几年,我只要一闭眼,就是他中枪的那一刻,就是他躺在病床上的样子,就是孩子从我肚子里流掉时的一幕……”

“我还是不敢去面对,我经历得太多了,我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

“言慈,你说我这人是不是逮谁克谁啊?”

言慈动容地咬了咬下唇,她低头,将手中的画笔放在一边,“你这不是逮谁克谁,你这是在克你自己。”

闻卿瑶:“……”

“傅丞砚都三十多了……”言慈回过头,“你知道他爸爸是谁吧?”

“知道。”

“他爸爸看上了郑淏的妹妹,觉得那样的军属家人才适合傅丞砚。”

闻卿瑶听着,闭着眼,将自己蜷缩了一下,淡淡地“喔”了一声,“我见过一次,他不喜欢,而且很厌烦,我看得出来。”

言慈反问道:“他喜欢谁你不知道吗?他喜欢了多久你不知道吗?”

闻卿瑶:“可是我真的怕了,怕跟他在一起,怕拖累他,怕不能再有孩子……”

言慈看了她一眼,见她波澜不惊的样子,摇了摇头,又提起画笔,“你真是有病。”

虽然知道言慈没有恶意,只是刀子嘴豆腐心而已,闻卿瑶心中还是猛地颤了颤。

她坐起来,沉吟了许久,拿起包说:“今天我哥嫂来家里吃饭,我先回去了。”

打开门,言慈喊住她:“于晋晗退役了,五月份我们结婚,你来吗?”

“嗯。”闻卿瑶点点头,没有抬眼,“我等你请帖。”

-

晚上的家宴气氛很浓重。

两个小朋友都长大了不少,真真也能追着哥哥说话打闹了。

保姆将汤端上来,一碗一碗盛好。

闻卿瑶一边喝着汤,一边淡然说道:“言慈五月份结婚,我到时候去一趟。”

闻父和闻母相视一眼,愣了愣。

自从四年前的夏天,二老就基本上不再提及谁谁谁结婚的事情,更不会提及怀孕生孩子的事情,生怕闻卿瑶情绪一上来,控制不住自己。

可是现在看来,好像并没有什么异样。

毕竟有过前车之鉴,婚礼人多杂乱,也不好带着保镖进去,闻枫试探性地问道:“结婚地点在哪?”

闻卿瑶说道:“男方的老家,佛山。”

闻母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闻枫,见他没有做声,只能意味深长道:“佛山啊……有点远呢。”

闻卿瑶淡淡道:“放心,她丈夫以前是军人,虽然退役了,但光是战友估计就能来一个连了。”

“……”闻母敛了敛眉眼,仔细打量了一下女儿的神色,见她并没有什么反常,也镇定安然了下来,给她夹了些菜,“多吃些,最近又瘦了不少呢。”

闻卿瑶笑了笑,“我记得上学的时候,妈你老说我胖呢。”

上学的时候?

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

闻母不是滋味地抿了抿嘴,咀嚼着毫无味道的米饭,心底的酸涩倏地就涌了上来。

-

五月浅夏。

佛山的白兰花都开了。

下榻的酒店就是言慈举办婚礼的酒店,上下很是方便。

到了下午四点,闻卿瑶便简单地化了个妆,前往宴厅。

宴厅寥寥数人,都是不认识的。闻卿瑶转了一圈,走到一旁的茶桌坐了下来。

茶艺师看了一眼闻卿瑶,用粤语问道:“来参加婚礼的吗?”

闻卿瑶礼貌笑笑,指了指茶杯。

茶艺师赶紧沏了一杯茶,递过来,改了普通话,“不好意思,我以为你是本地人,今天的新郎是本地人。”

“我是新娘的朋友。”闻卿瑶端过茶,抿了口,“今天中午刚到佛山。”

“最近每天都有结婚的,我们酒店很难订的。”茶艺师勾了勾嘴角,“好像新郎是军人吧?刚听他们一直在说战友什么的。”

闻卿瑶攥着杯子,点了点头。

见她似乎是渴了,一杯茶很快就见了底,茶艺师又给她倒了一杯。

她放回瓯杯,然后打量了一番,问道:“你结婚了吗?”

“我吗?”闻卿瑶稍稍一愣,“还没呢。”

茶艺师点了一根香,理解似的说道:“哎,现在对象可不好找,就算找着了,很多也走不下去,能结婚的就太少了。”她指了指宴厅,继续道:“别看这几天新人多,都是堆在五一假期,平时压根没什么人结婚。”

闻卿瑶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头顶正对空调,她捧着茶杯,垂眼问道:“你这有披肩吗?有点冷。”

她吹了吹茶水,抿了口茶水。

茶艺师却没有说话。

“你这有……?”

她疑惑地抬起头,待发觉茶艺师的视线明显偏离自己转向了后方,而且眼神充满探究,她立刻就意识到了什么。

纵使背对着,纵使面前是熏香袅袅让人清心,但她也能察觉到两道目光落在后背上,让她不由地颤栗了一下,手中的茶杯轻轻一侧,就将几滴茶水泼洒了出来。

热茶水落在裙子上,也不觉得烫。

身后的人又靠近了一步。

随之而来的是一件黑色的西装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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