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第 59 章

清晨的阳光,在晨曦之间攀升而上,将金辉渐渐铺满大地,隐去淡淡的晨露。

“谢谢。”傅丞砚付过钱,从小贩手中拿过热腾腾的袋子。

一辆黑色小轿车停靠在不远处的路边,正对着酒店的侧门。

他看了一眼,没多在意,便朝便大步往酒店走去。

酒店赠送的早餐虽然品种比较多也比较丰盛,但是缺了那种味儿,闻卿瑶并不是很爱吃。他看出来了,所以特意到路边的早餐摊买了两个脆脆的煎饼果子和两杯豆浆。

葱花酱料的香味扑鼻,傅丞砚加快了步伐,然而刚刚走到酒店大门口进入旋转门的时候,他莫名有一种极其心慌的感觉,伴随着异样的恐惧,他用力推着旋转门,想要走快些。

上了电梯,进了冗长幽寂的走廊,昏暗的灯悬挂在头顶,压抑的气息愈加沉重。

傅丞砚走到门口,拿出房卡打开门,推开门的一瞬,待见到空无一人的房间,他倏地原地怔住了。

“阿瑶?”

“……”

他扔下袋子,大步进了房间环视一圈,又推开卫生间的门找寻,“闻卿瑶?”

无人回应,甚至连一丝的动静都没有。

他驻步,回头去看门口,见门口的地毯上似乎有一点点湿漉的脚印。

有人来过?

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他拿出手机,努力镇定下来拨打她的电话。

时间一分一秒,却十分的漫长。

而接通的一瞬间,床上就传来“嗞嗞”振动的声音。

他大步走过去,拿起她的手机,解锁后,正显示着和言慈的聊天界面。

时间有点早,对面还没有回复,他拨过去,响了几声,言慈就懒洋洋地接了起来,“闻小姐,那么大早找我干什么……”

他直接问道:“言慈,阿瑶去找你了吗?”

“啊?”言慈本就迷迷糊糊的,被这么一问更是一团乱麻,“为什么来找我?”

“哎哎……傅队长,你们俩不是应该住一间房吗?”

“吵架了?你凶她了?你是不是……”

话还没说完,傅丞砚就挂断了电话。

真的是一点用都没有。

他想了想,匆匆写了张字条——[回来了打电话给我,傅丞砚]

将纸条放置在床头柜上,又将闻卿瑶的手机设置到铃音状态,调到最大的音量,放进口袋里,随即大步跑出房间。

包在,外衣在,手机在,什么都在,独独人不在。

肯定出事了。

他等不了慢吞吞的电梯,直接顺着防火通道跑下了楼,待到了大厅,他找到保安,直接拿出闻卿瑶的照片,“有没有看到这个女孩出去?”

保安仔细看了看,摇了摇头,“没有啊。”

傅丞砚想了想,忽地回想起刚才在侧门口见到的那辆黑色轿车,停得虽然很远,也没留神车牌,但是却有些奇怪,一辆像是接送客人的车,怎么会停在侧门?

现在不过才三十分钟的时间,闻卿瑶是个成年人,如果冒然报警,警方也不会立案。

他没多做停留,打了辆车,按着自己所想的地方开去。

-

陆卫鹤正伏案办公,他推了推鼻尖的眼镜,一身军绿色的正装,一花两星的肩章格外醒目。

电话响起,他看了眼号码,归属地南城,犹豫了一下,沉声接起:“喂?”

傅丞砚的声音传来,“我是傅丞砚,我刚到你们司令部,你办公室在哪里?”

陆卫鹤稍稍一愣,压低了声音:“丞砚?”

傅丞砚低吼道:“在哪?!”

陆卫鹤拿着手机走出办公室,正见到傅丞砚一边将军官证收进口袋,一边脚步匆匆四顾环视,便指引了一下,挂了电话回到办公室。

几秒钟后,办公室的大门就被推开。

傅丞砚脸色难看至极,双眼阴鸷到根本看不清眸光,几乎是隐忍着内心极大的挣扎和怒气,“砰”地一声关上了门,大步走到陆卫鹤的面前,“她人呢?”

陆卫鹤正要抬手让他坐下,被他这么蓦然一问,忽地就怔住了,他疑惑道:“她?什么她?”

傅丞砚攥紧了拳,青筋极度张弛,狠狠咬住下颌道:“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陆卫鹤更是疑惑:“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谁。”

“你不是想让我调离南城来北城吗?你不是想认儿子吗?”傅丞砚重重撑在办公桌上,俯视着他,“你找我就行了,为什么去找她?”

话音刚落,陆卫鹤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也知道了他口中的人是谁,“闻小姐告诉你了?”

“她什么都没说。”傅丞砚深深看着他,“所以,把她还给我。”

陆卫鹤越听越不明白,一头雾水问道:“还给你?什么意思?”

见他不肯松口,一副波澜不惊的淡定之相,傅丞砚抵了抵下颌,再也忍不住,一掌将桌上的文件袋尽数扫在地上,“拿一个女人来威胁我,这就是你当军人当了几十年学会的手段吗?!”

文件袋落地,“哗啦”一声,陆卫鹤遽然间用力推开椅子站起来,瞪圆了眼睛盯着傅丞砚,指着他道:“傅丞砚!你搞清楚你在和谁说话!这是你一个特战中队长跟司令部首长说话的态度吗?”

傅丞砚没有退缩,势均力敌地看了回去,待他视线逐渐落在醒目的一花两星肩章时,他阖了阖眼,隐忍着,“我可以调到北城,调到你身边,你放了她,我什么都不追究。”

“什么叫我放了她?什么又叫你不追究?”陆卫鹤都觉得自己快老年痴呆了,“傅丞砚,你是不是休假喝多了?”

傅丞砚坦言:“早上停在酒店门口的那辆车是你的吧?从我眼皮子把人带走,只有你了。”

话音刚落,陆卫鹤眼神一凝,立刻就知道了傅丞砚出现在这里的一系列反常之举是为了什么,他缓了缓,问道:“那位闻小姐……不见了?”

傅丞砚没回答,只满眼阴鸷地看着他,就像笃定他是一个始作俑者。

陆卫鹤坐下来,沉了口气,指关节敲了敲桌面,“傅丞砚,我也是军人,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情!你就算怀疑也不能怀疑到你亲爹头上!”

傅丞砚沉声道:“就是因为你作为亲爹,没有养过我一天,所以我才怀疑到你头上。”

“……”陆卫鹤哑然,又不知道如何去解释,虽然不知道那位闻小姐和傅丞砚之间到底发生了事情,但也不想从中作梗,只能硬声说道:“我昨天晚上确实去找过她,但我只是让她劝说你来北城,我没有碰她一下,更不会拿她来威胁你。”

他说得极其平和,也不屑于与之争论什么,就像阐述一段事实。

傅丞砚看在眼里,熬红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慌乱。

如果陆卫鹤并没有带走她,那么她现在在哪里?

两部手机没有任何动静,除了偶尔弹出来的新闻,就只剩下了平静。

陆卫鹤皱着眉头问道:“你们吵架了?她是不是生气回南城了?”

傅丞砚沉默着,整个办公室一片宁寂。

忽然间,手机铃声响起,见是自己的手机,赶紧接了起来,然而刚刚接通,那边就传来一声怒不可遏的声音,熟悉至极,“傅丞砚!你在哪?”

“闻枫?”傅丞砚紧张地问道:“我在北城,阿瑶不见了,她有找过你吗?”

他吼道:“找你妈个逼啊!你把她带走的,你现在问我?”

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但在这个节骨眼也是难以遏制住那腔怒火,好不容易强迫自己平静下来,闻枫颤着说道:“我接到电话,她被绑架了,赎金是两个亿,分批打入指定账户,还要两百万的现金。”

“你说什么?”

那一瞬,就像是冷水贯穿了全身,从头顶慢慢浸入喉咙,又浸透了心肺,顺着身体冻住了四肢,往前一步是悬崖峭壁,往后一步是深渊险谷。

闻枫急切吼着,声音通过听筒穿插过耳膜,“你没报警吧?”

傅丞砚深深呼了一气,脸色已然毫无血色,他哑声道:“没报警。”

闻枫:“好,我马上去机场,中午就到北城,你把你的地址给我。”

话语在安静的办公室里听得一清二楚,那边传来摔杯子的声音,“咔嚓”稀碎,足以料想闻枫此时此刻到底隐忍着多大的怒气给他打这个电话。

回酒店,调监控。

傅丞砚心里只有这么一个想法,把她救回来。

他应了一声,头脑一片发懵,三步并作两步,几乎就是在两眼炽热的一瞬间,就把陆卫鹤腰间的配枪给抢到了手,然后往门外走。

“傅丞砚!”陆卫鹤大步上前,呵斥着钳住他的肩,纵使见到他已经将枪揣进了口袋,却毅然只夺过了他手里的手机。

陆卫鹤直勾勾地盯着他,将手机放到耳边,“你好,我是傅丞砚的父亲,北城武警部队司令部参谋长陆卫鹤。”

-

回到酒店,傅丞砚第一时间就联系了保安分调取了事发时间的所有监控。

他坐在电脑前,一遍遍地过,一遍遍地看,一点点地找细节。

从那个陌生男人进入酒店,神色自然地走入电梯间,到他敲响了房门,用□□弄晕了闻卿瑶,然后架着她,就像是扶着一个宿醉的人往侧门走去,直到上了门口那辆黑色的车……

他捏拳,重重地砸在了桌面上。

陆卫鹤打来电话,“我通知了公安那边,他们已经开始秘密调查,一会儿会有人直接联系你。”

傅丞砚沉声:“好。”

陆卫鹤知道他心境不定,但这个时候不管发生什么,最不能急。对方很明显就是冲着钱来的,所以闻卿瑶理应暂时安全。

他叮嘱道:“你别乱来,留在酒店,稳住闻家人的情绪。”

“……”傅丞砚:“是。”

-

不多时,调出来的监控就已经发给了警方。

傅丞砚回到房间,每次打开门,都有一种侥幸心理,希望开门的一瞬间,能看到阿瑶。

可是事与愿违,永远都是空荡荡毫无回应。

他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为什么认识她之后,她的生活就不再平静,为什么遇到她之后,两个人总在经历着无尽的折磨和坎坷。

闭着眼,抽着烟,很乏力,却毫无困意。

紧紧攥着手机,等待电话。

很快,门铃就响了,随即是激烈急促的敲门声,“傅丞砚!开门!”

傅丞砚灭了烟,走到门口。

刚一开门,闻枫大步而入,没有任何预备地、也没有任何防备地、往他脸上狠狠揍了一拳。

“我妹妹要是少一根头发,我管你是谁的儿子!我他妈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