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第 54 章

第二天,闻卿瑶几乎是随着阳光东升起了个大早。而阿呆似乎也有预料,尚早地就睁开了眼睛,舔着她的脸,催促她起床。

拉开窗帘,旭日柔和地萦绕在脸畔,把一丝浮光轻轻漾漾洒入了房间里,连带着整个人都是温暖的。

南城的夏季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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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的跑车停在小区门口。

闻卿瑶提前给傅丞砚发了个信息,等了一会儿见没有回复便下了车。

沿街卖早餐包子的大叔瞥了一眼,见下来个漂亮女孩朝自己走来,穿着打扮光鲜亮丽,眼睛都直了。

但再仔细一看,人家手里牵着一只威风飒飒的德牧,光眼神都能戳穿他了,更别说惊人的咬合力了。

“大叔,给我拿五个包子,两杯豆浆,三根油条。”闻卿瑶指了指台面,“都打包。”

“好。”大叔熟稔地装起袋递给她。

“谢谢。”闻卿瑶付过钱,拎着包子就准备往小区里面走。

然而刚刚到门口,一向听话服帖的阿呆忽地就扯住绳子往后蹿去,兴奋得“汪汪”直叫,尾巴不停地摇晃着。

闻卿瑶用力扯住阿呆的绳子,低头拍了拍它的脑袋,“阿呆!别乱叫,这是小区门口。”

毕竟从小在部队长大、训练有素,阿呆收敛了一下,但眼睛依然直勾勾地盯着前方,尾巴越摇越快。

闻卿瑶意识到了什么,立刻抬头顺着阿呆的视线看去。

人行道上,男人的身影随着步伐愈渐清晰,他只穿了一条运动裤和一件黑色T恤,整个人显得干净利落,看样子应该是刚刚跑步回来。

这个点路上的人不算多,闻卿瑶垂眼一笑,便松开了手里的遛狗绳,拍了拍它的背,“去吧。”

刚松开,阿呆就如同脱缰野马一样,风飕飕地朝傅丞砚跑去。

傅丞砚很早就看到了他们,见阿呆飞奔而来,张开双臂半蹲了下来,只几秒钟,阿呆就直挺挺地扎进了他的怀抱。

闻卿瑶收好遛狗绳,小跑过去,撅着嘴问道:“我给你发信息怎么不回?你该不会休假也要上交手机吧?”

傅丞砚没回话,因为此刻,阿呆整个狗都黏在了他身上,激动得不停地伸舌头舔着他,让他窘迫到根本没法开口说话。

阿呆发出“呜咽呜咽”的声音,眼睛都莹莹发亮,傅丞砚摸了摸它的头,将情绪安抚下来之后,拿过闻卿瑶手上的遛狗绳,把阿呆拴好。

作为一只在部队长大的铮铮铁骨军犬,居然呜呜咽咽、眼泪汪汪。

傅丞砚哂笑道:“被你养了一年半,跟你一样喜欢哭了。”

这么聪明的狗,谁养像谁呗。

闻卿瑶踮了踮脚,盯着他,“所以阿呆退役的时候,我才申请领养它,我可是费了好大功夫才申请到的。”

傅丞砚:“……”

行吧,说他像狗。

他蹙眉:“别搞错了,郑淏才是它的训导员。”

闻卿瑶眨了眨眼,“但是它跟你更亲一些,有的时候,连眼神都很像。”

傅丞砚笑笑,摇摇头,拿过闻卿瑶手里的早餐,朝小区扬了扬下巴,“走吧,回家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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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倾洒进来,清晨的雾气渐渐消散。

傅丞砚洗完澡出来,见闻卿瑶抱着阿呆坐在沙发上,一边擦着头发一边问道:“你一大早就跑出来,跟父母说过了吗?”

闻卿瑶仔细酝酿思忖了一番,这才把昨晚上的事完整地告诉他,最后她小心翼翼问道:“你能跟我回去一趟吗?”说完她立刻补充道:“你要是介怀,我让我哥别来。”

傅丞砚紧了紧手里的毛巾,脸上没什么太大的表情,只眼神微微有些凝重,但转瞬之间便又是释然,他抵了抵下颌,沉声道:“你定。”

他爱眼前的人,从犹豫不决到坚定不移,不再改变,冗长至深。

同样的,她也从第一眼开始,初心未泯,从没有变过。

闻卿瑶抿了抿嘴,垂眼拿过豆浆喝了一大口,慢吞吞道:“那我什么时候能喊你老公?”

她说得极轻极轻,声若蚊蝇,几不可闻,贝齿紧咬着吸管,连脸庞也愈渐红了起来。

傅丞砚离得远,并没有听清她说什么,但根据她的嘴型和表现也知道她刚才说的是什么。

他笑了笑,“等我休假结束,我回部队开证明。”

对啊,差点忘了,他是军籍。

闻卿瑶怏怏点头,聊了那么久,这才注意到他还没穿衣服,只在腰间缠了一条浴巾,头发也是半干半湿。

“你快去穿衣服,这个季节容易感冒。”

傅丞砚淡淡忖度,勾了勾嘴角,“自从进了军营,就没有感过冒,零下十几度,脱衣服在雪地里做俯卧撑,经常的。”

“那旁边有女人围观吗?”

“女人?”傅丞砚微微一愣,“想什么呢,一年到头见不到女人都是正常的。”

“那难怪……”

闻卿瑶说着,走到他身边,从他手里接过毛巾放在一边,勾上他的脖子,“对了,你们部队不是有相亲活动吗?你就没看中过?”

傅丞砚往后靠在墙上,伸手搂住她的腰,将她往上提了提,离自己的身体更近了些,“看中过。”

闻卿瑶一怔,“啊?”

“人家没看上我。”傅丞砚笑着亲了亲她的眼睛,“知道我家庭条件不好,连看都没看一眼。”

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算了,哄一下吧。

“谁说你家庭条件不好了。”闻卿瑶撅了撅嘴,声音娇嗔,“我就喜欢得不得了!也算是有房有车啊。”

——虽然都是老老旧旧的,她才不在乎。

傅丞砚微微愣住,笑道:“而且无父无母,没有讨人厌的小姑子。”

闻卿瑶嘴一噘,“怎么就无父无母没有小姑子了?”

“?”

“父母是祖国,小姑子是部队。”

“……”

“我连怼都不敢怼,你看看你背后力量多强大。”

瞧瞧,关起门来一套一套的,真是说不过她,就算是说过了,保不准就眼泪汪汪跟他撒娇了。

傅丞砚扶着她的腰,问道:“你住得惯这样的房子吗?”

面积不大,甚至还有些狭小,连窗户都锈了。

“傅丞砚,我连维和营地都住得惯,你觉得呢?”她环着他,认真道:“我爱哭,但我没有公主病。”

四目相对,两个人都沉吟不语,不再说话,眼神的交汇似乎就像一个临界点遽然爆发在彼此心灵的尽头,一切都变得那么的自然。

傅丞砚微微低头,在她唇瓣上轻轻一啄,撬开她的贝齿,将舌尖湿濡吮吸到口中,手掌轻轻上滑,捧住了她的脸。

阿呆伏在沙发上,静静看着他们,飞机耳塌着,似乎是知道自己跟空气没区别了,只能忍气吞声吃下这盆狗粮,闻了闻旁边剩下的肉包子,掉过头去趴好,还顺便呜咽地抽泣了一下。

“傅丞砚……”闻卿瑶被吻得迷迷糊糊,连小腿的力气都没了,紧贴着他道:“我今天穿的是你喜欢的颜色。”

“什么颜色?”

“粉红色。”

“……”

又软又黏,还是粉红色,真的扛不住。

傅丞砚紧蹙着眉,低低吼了一声,推着她进了卧室,单手拢下她的裙子,扯开了腰间的浴巾,几乎是掐着她的腰撞了进去。

白天又如何,利布斯坎的这个时候,是满眼星空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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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两天,闻卿瑶虽然每晚都回家住,但白天几乎都和傅丞砚待在一起。

连带着阿呆也被迫蹲在窗户边,眼睁睁看着天边夕阳西下,才能看到他们的身影出现在客厅。

闻卿瑶抱着阿呆,软软地半躺在沙发上,顺着它后脖颈的毛,“阿呆,真抱歉,这几天都没好好遛你。”

阿呆:好意思?

傅丞砚拿着手机走过来,摸了摸阿呆的狗头,“明天跟我去潭州吗?”

闻卿瑶抱着阿呆的手一紧,仓促问道:“你们有任务?”

刚问完,她就反应过来,潭州是他老家。

而且,如果真的有任务,傅丞砚根本就不会带她去,也不会告诉她去哪里,甚至连人都直接消失不见了。

他放下手机,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子,“我跟我以前的班长是老乡,他后天结婚,我带你去。”

闻卿瑶挑了挑眉,放开了阿呆,“你们军人是不是都一样?喜欢在战友面前秀恩爱?”

傅丞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不否认,直言道:“早就想秀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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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下午,闻卿瑶就收拾好了行李,直奔机场。

傅丞砚早就等在了机场值机柜台,比起闻卿瑶塞得满满当当的行李箱,他只带了一个黑色的手提包。

G和H柜台正中央是武警执勤点,站了两个全副武装的武警。

闻卿瑶凝神看了一眼,问道:“他们就这么一直站着吗?动都不动。”

傅丞砚接过她手里的行李,“对,一直站到换岗。”

闻卿瑶好奇道:“那挺好的,只要没有发生突发事故,除了眨眼睛,什么都不用干。”

傅丞砚在自助值机柜台取完票,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说道:“你要不要去站两个小时试试?站完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闻卿瑶抬眼看着他,“你站过啊?”

他将机票递给她,牵过她的手往安检口走,“嗯,尤其过年的时候,部队门口就是我站。”

闻卿瑶跟着他往安检口走,走到排队通道的时候,才发现机票的边缘是红色的,她愣了一下,“你买的商务舱?”

“对。”他拿出证件,“怕你坐不惯经济舱,这样舒服些。”

闻卿瑶一听,紧攥着机票的手搐了了一下。

经济舱?坐不惯?她会嫌弃经济舱吗?

她在利布斯坎那么多天,有嫌弃过一次那里的环境吗?

她开习惯了顶级跑车,也能习惯颠簸不断连安全带都没有的装甲车。

结果在傅丞砚眼里,自己还只是个娇滴滴的大小姐,不管经历过什么,都改变不了她的身份。

闻卿瑶一把拿过自己的行李箱,鼓着腮帮子,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就走向了安检,一句话都没有说。

傅丞砚愣了两秒,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她又闹什么小脾气了,紧紧跟了上去。

“阿瑶,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不愧是直男,自己叽里呱啦想了那么多,人家只是以为你哪里不舒服,根据直男定律,接下来就要问你是不是来大姨妈了。

果然,傅丞砚小声问道:“肚子不舒服?”

闻卿瑶:“没有!”

一直到登机口,闻卿瑶都黑着脸没理他。

直到上了飞机,空姐端来了一杯柠檬冰水,似乎才浇灭了她的一丝小火焰,看上去情绪缓和了不少。

傅丞砚拉过她的手,放在手心紧握了一下,“你到底怎么了?”

他的手指虽然粗粝,却温暖至极。

闻卿瑶看向窗外,云层渐近,低声说道:“你以后别买商务舱了,我没那么娇气。”

听她平平淡淡说出这句话,傅丞砚这才反应过来她为什么闹情绪了。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哄她:“我愿意。”

鼻尖稍稍一酸,闻卿瑶低声道:“我不愿意,我说过了,你别把我当什么大小姐。”

“鬼门关我都溜达了几次,还在意这些吗?”

“反正你以后别买商务舱了,我知道你在部队这些年存了不少钱,但不许乱花。”

傅丞砚:“阿瑶……”

她嘴一撅,学着他的口味,连眼神都摆了出来,义正言辞道:“这是命令。”

“……”

看着她像只河豚一样鼓了起来,瞪着眼睛嘟着嘴,傅丞砚哂笑一下,把她揽到怀里,吻了吻额头,“好,首长。”

作者有话要说:傅爹:她是首长,那我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