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
闻卿瑶迷迷糊糊醒来。
睁眼,一想到美好的周六,却要以10页的论文作为开端,整个人都想原地去世。
洗漱完,闻卿瑶解开睡衣,脱去半边袖子。
青紫愈加触目,整条胳膊看起来怪异无比,就像一条发了霉的火腿,毫无生气。
看着原本白皙的胳膊变成这个鬼样子,闻卿瑶咬牙切齿:傅,丞,砚!
这狗男人。
昨晚除了模棱两可地问候了一声,没一点其它的表示。
下手这么狠,难怪给烟厂那种地方当保安,这么能打怎么不去旁边的武警特战部队呢?!
保家卫国,多么光荣。
闻卿瑶揉了揉胳膊,满是燥热和汗水的盛夏,不仅让人浑身乏力,连虫鸟都懒得啼鸣一声。
吃完早饭,实在懒得去图书馆跟那些学霸抢地盘,便打开电脑,盯着那些叫不出名字的古生物苦思冥想。
正理着思绪,傅丞砚忽然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下来,我在你宿舍门口。】
闻卿瑶一愣,不禁眨了眨眼睛。
几秒钟后,傅丞砚又发了一条过来,【给你送两瓶药。】
呵,还算有点良知尚存。
昨晚她要是叫得慢一些,恐怕今天就要在医院里打着石膏醒来了。
她想了想,回复道:【你送上来呗?1307。】
闻卿瑶拿着手机,等了几秒。
出乎意料的是,傅丞砚很快就回复了过来:【嗯。】
虽然只有一个字,闻卿瑶也不禁有些诧异,这男人的态度转变居然这么大,骤然间就愿意上来了?
明明昨晚还斩钉截铁,今天就顺势转舵了吗?
看来欲擒故纵的戏码,男人也喜欢用。
闻卿瑶赶紧放下手机,起身照了照镜子。
她本身素颜就好看,用不着化妆,只擦了擦口红,换了一条深V的小裙子,将头发松散下来。
电梯很快,没多时门铃就响了。
闻卿瑶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探上门把,拧开。
宿管阿姨站在门口。
小碎花真丝连衣裙,满头粉色卷发筒,手上拿着个塑料袋南城大药房。
闻卿瑶:
-
一周后。
闻卿瑶终于东拼西凑地搞定了古生物研究的长篇论文。
看着那一页一页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的内容,闻卿瑶硬着头皮在网上点了提交。
她决定了,只要能让她及格,她就去寺庙给老教授供个长生牌。
又过了一周。
在考完各门期末考试之后,终于进入了七月暑假,南城的天气愈加炎热。
夏天血液流动快,胳膊的淤青已经好得大差不差了。
呜
手机震动,路婧打来的电话。
你考完了?出来玩?
闻卿瑶一边玩着游戏,一边说:这么闲?你不是这个月底就结婚了吗?
她漫不经心地说完,忽地想到了什么,又补充道:哎对,你们结婚证到底领没领?
路婧叹了口气说:还没呢,仲槐说他家人更看重婚礼,要先办婚礼再领证。
闻卿瑶一听,眉头止不住地皱了起来。
说实在的,路婧除了有点恋爱脑,平时智商也都在线。这次先办酒后领证,倒是有些新奇。
闻卿瑶伸了个懒腰,懒洋洋说道:我这两天先收拾东西回家,回头再跟你约。
路婧那边也有工作,应了一声便挂了电话。
-
考完试就是返乡大潮。
今天的天气很温和。
温暖的阳光,穿梭于微隙的气息之间。舒倘,漫长。
闻卿瑶慢吞吞地收拾着行李,东西不多,几乎都是一些衣服和化妆品。
傅丞砚发来了消息,【胳膊好了吗?】
呵,他还挺关心的,全程跟踪,比私人医生还敬业。
看着那简短的几个字,闻卿瑶回复道:【没好。】
她放下手机,盯着已经打包好的行李箱,想了想,又给傅丞砚发了一条消息。
【能帮我搬行李吗?】
傅丞砚:【闻大小姐没有司机吗?】
说没有吧,太假了,因为司机确实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说有吧,她又得再找个理由。
于是闻卿瑶回复道:【有啊,但我就想让你搬,因为是你把我胳膊弄伤的。】
先发制人,效果总是最好的。
半个小时后,傅丞砚就出现在了宿舍楼下。
傅丞砚:【我到了。】
闻卿瑶心底一悸,翻出跌打药酒,在胳膊上擦了擦。
浓郁的中药味,混着暗黄的颜色,在白皙之间分外惹眼。
觉得不够,又拿出红色的腮红和紫色的眼影,鬼画符似的涂了一片。
看你心不心疼。
此时正值学生暑假返乡,周围几个宿舍楼都乌泱泱的。
楼下,傅丞砚高大的身影等在闻卿瑶宿舍楼的门侧,引来无数女生的瞩目。
一个长相清秀的女生暗戳戳地靠近,拿着手机,红着脸,请问,能加个微信吗?
傅丞砚垂眸看去,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好几十道视线给层层包围了,他心口一跳,莫名觉得身处之地有些水深火热。
傅丞砚!
楼内传来一声清润的声音,带着惯有的娇气。
傅丞砚回头,就见闻卿瑶冲他招手。
几个女生一见是闻卿瑶,诧异地互相看了一眼,闻家大小姐的男人,她们哪来的胆子。
没几秒,就悄然散去。
傅丞砚跟她上了楼。
刚收拾过的宿舍还算是整洁。
他看了一眼床铺,见床尾被子叠得整整齐齐,问道:被子不带吗?
闻卿瑶头也不抬地说:不带,那就是个摆设。
摆设?
我不盖被子。
傅丞砚:你不盖被子?
那你盖什么?
闻卿瑶将行李箱推过来,漫不经心道:宿管阿姨天天查有没有叠被子,我懒得叠,就干脆叠好放在那。
一席话说得淡然自若,傅丞砚黑着脸,无语地撇过脸去。
这种每天迷迷糊糊混日子的女人,谁娶了谁倒霉。
闻卿瑶抬眼看他,见他脸上满脸黑线,不由问道:怎么了,你天天把被子叠得跟豆腐块一样呀?你住在部队宿舍吗?
傅丞砚眉头微微皱了皱,伸手接过行李箱,一言不发。
到了停车场。
傅丞砚将行李放进车头的置物箱内,随后视线淡淡扫过闻卿瑶的手臂。
我开?
闻卿瑶抬手,晃了晃车钥匙,我开。
傅丞砚眯了眯眼,目光在她手臂的一片青紫上定格了几秒钟,如释重负般道:画得不错。
他说完,转身,大步一迈,没给闻卿瑶半点反应的机会,径直消失在眼前。
闻卿瑶本来反应就慢半拍。
待她觉得空气都凝固了,时间都静止了,突兀的情绪忽然就上来了。
啊啊啊,
傅、丞、砚!
你就不能做个人吗???
-
回到家,父母都忙,本以为家里不会有人,一进门就看见个高大的男人坐在沙发里。
闻枫正喝着红酒,头都没转过来。
考得怎么样?
闻枫平时都住在公司附近的公寓里,难得在家,今天一见,倒像是稀客了。
保姆接过闻卿瑶手中的行李箱,递上拖鞋。
闻卿瑶拖着步子,慢吞吞道:还没出成绩呢,能过就行了。
对待成绩,她向来如此。
其实对待任何事,她都是这种云淡风轻的态度。
毕竟从小到大,闻卿瑶就知道,她从来就不用为了家业而奋斗。有个厉害的爹,还有个继承皇位的哥,她这辈子只有两个夙愿。
花钱。
等死。
如果非要她说第三个,那就是花着钱等死。
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心愿,她一出生就拥有了,活在了别人的终点线,这种感觉还真的很不错。
闻枫转过脸来,瞥到她的胳膊,不由眉头一蹙,手怎么了?
闻卿瑶不紧不慢拿纸擦了擦,画的。
闻枫:?
她敷衍道:行为艺术。
闻枫:
擦掉腮红,闻卿瑶环顾一圈,问道:爸呢?
在公司。
妈呢?
打麻将。
闻卿瑶脱下防晒衣递给保姆,那你在家干什么?
闻枫放下酒杯,说道:迎接你。
闻卿瑶后脖颈发凉,你不陪你的娇?
闻枫金屋藏娇,闻卿瑶知道。
小娇娇是千闻旗下的艺人,跟了闻枫,硬生生从十八线被拽上了一线。
我回屋睡觉。闻卿瑶半趿着拖鞋,你去陪她吧。
瑶瑶。闻枫喊住她。
干什么?
这个暑假来公司实习吗?
闻卿瑶想都没想,不去。
娱乐圈,没兴趣,太乱,瓜多,容易撑死。
闻枫晃着手里的酒杯,那你就打算这么一直混下去?
闻卿瑶不耐烦地睇他一眼,你烦不烦,跟我爸似的。
闻枫不置可否,我比你大十四岁,你说我是不是又当爹又当哥。
闻卿瑶掀了掀眼皮,压着声音道:欸,你搞清楚啊,爸还健在呢。再说了,你也好意思?三十四了还没结婚,弄个女人藏着掖着,名分也不给。
闻枫眉头一拧,收敛了一下表情,瑶瑶,你扯远了。
见闻枫有些面色不虞,闻卿瑶也不敢再顶嘴,虽然他很疼自己,但毕竟公司一切大小事务都是由他来把持,在家里也是说一不二。
闻卿瑶或多或少有些怕闻枫,不想跟他正面硬刚,这样没好处。
她耸耸肩,另辟蹊径说道:哥,我是这样想的,你跟爸赚那么多钱,如果百年之后没花完,那多可惜。
?
所以,我来帮你们解决这个潜在的遗憾。
闻枫:
-
当天晚上,闻卿瑶就对解决这个潜在的遗憾付诸于行动。
既然考完试了,交完作业了,那么就剩下一件大事了,那就是搞定傅丞砚。
待闻枫离开家去了金屋藏娇的别院,闻卿瑶立刻换了套衣服,化了个淡妆,开着那辆红得耀眼的跑车往海边栈道的方向而去。
不多时,红色的跑车稳稳停在铁门平房的门口。
闻卿瑶拎着三杯奶茶和一块烤肉,轻轻推开了铁门。
盛夏晚晴,夜幕星河。
眼前的男人正背对着她逗阿呆。
阿呆很是听指挥,每完成一个指令都要看一眼傅丞砚,甚至毫无畏惧地、在一根木棍上走过来走过去。
大狗漆黑的背部在月光下油光锃亮,腿部和肩部的肌肉和它的主人一样偾张有力。
再看傅丞砚,背挺肩阔,倒三角的身材愈发显得刚强有力。
一人一狗,玩得起劲。
闻卿瑶倚在门框边,看了一会儿阿呆之后,将视线逐步转移到男人宽阔的后背上。
她眯了眯眼,扬声道:你这狗怎么那么像军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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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呆:狗头保命。
有人放暑假了,要开始花式黏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