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
给她点赞的人顶着一张原始的灰白图片头像。
洛夏榆没多在意,放下手机。
而此时浸在日光中的霍霁因为好奇点进了她的主页。
或许准确来点说不是好奇,而是抓住了茫茫人海中的一缕希冀。
洛夏榆的主页一片荒凉。
只有一副画。
画面上是漫天飞雪下的比尔根山,荒凉寂静又冰冷。
这幅画出自洛夏榆之手,她从奥斯陆回来,将这幅画也带了回来。
此时,这幅画就挂在洛夏榆的卧室里。
卧室的房门刚打开一条缝隙,便被强硬的推至墙边。
苏欣予和苏婷婷脸上挂着如出一辙的厌恶和针对表情挤了进来。
原本宽敞明亮的房间在这一刻落下乌云压城的阴影。
“洛夏榆,你什么态度,回来了都不跟我打声招呼,再怎么说我也是你后妈!”
“妈!这怪不得她,她妈早就死了,没人管教她也能理解。”苏婷婷的女儿苏欣予得意洋洋的勾起嘴角,忘形的连眼尾也挑了上去。
洛夏榆心口一窒。
她听到自己冰冷的声音出口,“如果我妈还在,又怎么轮得到你们登堂入室?”
话音刚落,苏欣予和苏婷婷脸上的表情无一不变得难看。
原本那种赢家姿态的得意被撕碎。
苏欣予被刺激到,她率先回过神,狠狠的瞪住她。
她尖锐的嗓音妄图想要震慑洛夏榆的叫她的名字。
“洛夏榆!”
洛夏榆平静的看着她发怒的丑态,只是敛了下眉,只觉得她声音刺耳。
“没别的事,我要休息了,不要来打扰我。”
“对了,我爸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把嗓子喊哑了,等会怎么在他面前装温柔乖巧?”
洛夏榆一声讥讽的笑。
她刚要关上门,苏婷婷眼神阴沉的盯着她,抬手挡在房门上。
“还有事?”
苏婷婷眼神狠狠用力,“我给你和欣欣订的两套秋季高定裙到了,你把裙子拿进去,等会换上。”
她脸色难看,给旁边的佣人使了个眼神。
佣人双手送上一条熨贴平整的黑裙。
黑裙的v字领镶嵌了一圈金丝雀钻,华贵的不可言。
而另一位佣人手中拿着一件月牙白色的裙子,做了收腰设计,优雅又庄重。
可这条白裙和旁边的黑裙相比,明显不值一提。
苏欣予急了,她怎么能眼睁睁的把更漂亮更昂贵的一条裙子让给洛夏榆?
她一把摁住佣人手中的黑裙,不满的腔调灌满了胸腔,她尖叫一声。
“妈,我要穿这条裙子!”
她一吼,苏婷婷瞪她一眼。
“这条裙子是按照洛夏榆的身材比例定制的。”
苏婷婷说一句,苏欣予有一百句话堵回去。
“可是从小到大我们两个人穿的衣服大小都是一模一样的。”
是的,一模一样。
洛夏榆比苏欣予高五厘米,又比她瘦两斤。
如此的体型仪态差距,自从苏婷婷带着她的一双儿女进了家门,洛夏榆和苏欣予穿的衣服设计版型大小皆是一模一样。
洛夏榆淡漠的目光落在那条黑裙上以及压在黑裙的那只手上。
苏欣予争着抢着要的东西,洛夏榆压根看不上。
但她哪怕看不上,也不能拱手让给她。
洛夏榆面向佣人,淡声命令,“送进衣帽间。”
佣人低下了头,为难的看着苏欣予不肯收回去的手。
“妈!”苏欣予更加急迫,急迫的点在于,更昂贵的东西,她没能抢到,还落入了洛夏榆之手。
“别争了,过来试穿一下这条裙子。”苏婷婷眼神加深的睇了苏欣予一眼,把她叫走了。
合上卧室的门。
洛夏榆来到衣帽间,看着挂在架子上的那条黑裙领口处濡湿了一小块。
是苏欣予掌心的汗液。
洛夏榆漂亮的双眸爬上了一丝厌恶。
她取下那条价值连城的黑裙,如同垃圾一般毫不犹豫的塞进了衣柜的最里侧。
收回视线之际,余光在一片耀眼的日光中瞥见了一条璀璨的红裙。
是那种让人一眼难忘的红。
是白月光,也是朱砂痣。
洛夏榆已经有多年未穿过红裙了。
原因无二,十年前,洛夏榆穿着一袭红裙去参加父亲与后妈的婚礼,结果没能去成。
她的缺席让婚礼潦草结束,因此苏婷婷记恨上了她。
每每讽刺内涵洛夏榆,总是会提到一件事,洛夏榆缺席她的婚礼,害得她面上无光还有脸穿一条红裙,她就是故意气自己。
她太抬举她自己。
洛夏榆取下了红裙,随意在身上比划了一下,没想到那抹红裙衬的洛夏榆雪肤乌发,惊艳至极。
但她没选这条。
下午五点。
宫廷大酒店。
酒店内的设计古色古香,穿过两道门才进入内阁,靠近内阁外门种着一片修竹,清风摇响竹声,悦耳而又悠扬。
院子内布置着假山流水清池,池中还养着几尾锦鲤。
这儿是属于0.01%的上流名贵才能进入的场地。
一辆劳斯莱斯在宫廷大酒店的二门口停了下来。
司机打开车门,一条纤细如同玉藕般的腿先是伸了出来,随后洛夏榆纤细的身子才从车内探出。
她一头乌发挽了个低髻,露出了一片雪白的脖颈,如脂如玉。
身上穿着一条朱砂红的旗袍。
旗袍将那妙曼的身姿勾引的淋漓尽致,细软腰,修长又雪白的一双腿,当真是看一眼都要把人的心神勾走的人间尤物。
洛夏榆抬脚,跨过门槛步入其中。
院子内的假山流水修竹如同一幅精雕细琢的昂贵国画。
有风撩动了洛夏榆落下来的几根细软的发丝。
发丝轻轻刮过洛夏榆美腻的天鹅颈。
留下了丝丝缕缕的痒意。
洛夏榆优雅抬手,刚刚要收拾那几根随意的发丝,恰是一偏头,对上了旁边长廊上一对男女的眼。
那对男女身上气质显贵,模样也好。
只是面目十足陌生。
这也不能怪洛夏榆,洛夏榆十二岁那年缺席了苏婷婷的婚礼之后被针对,被她丢去了奥斯陆留学。
说是留学,还不如说是流放,她想眼不见心为静。
长时间不在国内,自然也断了国内圈子的联系,估计苏婷婷母女在外也从未提过洛家还有她这个正室所出的名门千金。
洛夏榆缓缓的收回视线,抬脚往里走。
在她身后,禹天乐一脸花痴样的看着那抹绝世美人的背影走了神。
他姐姐禹天欢看不过去,用手肘给了他胸口一击。
“看的眼睛都直走了。”
“你说你丢不丢人,你姐姐一个大美女每天在你面前晃悠,你还没对美女免疫吗?”
洛夏榆已经走入了三院,见不着她妙曼的背影,禹天乐才意犹未尽的收回了心思。
说句良心话,禹天欢当然是个美女了。
只是美的没有那么有故事感。
叫人望一眼就被深深的吸引过去。
平常天天和禹天欢插诨打科的禹天乐破天荒的没跟她拌嘴。
他一本正经的抬手,捂着自己的胸口,感受心跳。
他郑重宣誓,“姐,我情窦初开了。”
“哦?都开八百回了,还没谢吗?”禹天欢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她那双眼睛早就将禹天乐看穿。
她给禹天乐泼了一盆冷水,“禹天乐,我可告诉你,像那种量级的美女,你是追不到手的,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说起来霍霁应该快到了吧,我问问他。”
禹天欢没搭理禹天乐,拿起手机给霍霁发消息。
禹天乐不满的嘟着嘴,朝着禹天欢走远的背影轻哼了一声。
“还好意思说我,你不也成天肖想人家霍霁吗!”
禹天乐默默吐槽完一句,转身朝着三院走去。
三院只有两阁雅间,左边的听水阁和右边的赏竹阁。
应该很好找。
禹天乐步履匆忙地跨过了三院的门槛,刚进入三院,他就冷不丁的怔住了。
美人一袭朱砂红裙袍,正站在修竹旁,微抬漂亮的不可方物的下巴,目光似乎是落在了竹子上,又似乎是看向了不远处的天。
洛夏榆眼神平静的看着竹影。
苏婷婷居然谎报时间,明明是晚上七点的饭局,却叫她五点就到。
这会儿还有些空隙时间,洛夏榆短暂的考虑了一下,去哪儿打发这些闲碎光阴。
看着美人仰首的侧脸,禹天乐的眼睛里流露出了溢美之词,他抬脚刚要上前,便注意到了旁边赏竹阁窗口处那位尊贵的男人。
原来霍霁已经到了。
不过此时禹天乐的心思在别处,他收回视线。
禹天乐露出自认为讨女孩子欢心的笑容,上前搭讪。
恰好是此时,洛夏榆一只柔嫩的手指尖,无聊的若有若无的轻拍着竹叶的表层。
怎一个美字了得。
“你好,我叫禹天乐,可以加个微信吗?”
洛夏榆移过视线。
是刚才她在二院走廊处看到的那个男子。
这里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地方,更何况他气质显贵。
很显然大家在一个圈层。
按道理来说,认识也不是什么坏事。
更何况面前这张俊秀的脸上满是欣赏和喜欢,没有下流和脏污的心思。
只是洛夏榆还是淡淡的拒绝了。
“我没有微信。”
“那你有q//q吗?”禹天乐接出这句话不仅是洛夏榆惊了,就连他自己也抽了一下。
绝世美人是不是带什么降智buff?
禹天乐欲哭无泪,又不是十六七岁的小屁孩,他说出这句话,估计美人要把他当成傻子看待了吧。
就在他恨不得找条缝隙钻进去的时候。
美人笑了一下。
洛夏榆笑起来时身侧正好过了一缕风,风摇竹叶碎碎响。
那双漂亮的如同入画了一般的眼眸也仿佛像是风吹湖面,带起了一层层温柔的涟漪。
“有。”
“不过多年没有登号,已经忘记了密码。”
“抱歉。”
禹天乐刚才头皮发麻到想一头扎进旁边池子里,寻死的心都有了。
可没想到美人没有嘲讽他蔑视他,反而很温柔很认真的回答了他那听上去不像话的搭讪问题。
真是,让人心动不止。
禹天乐更喜欢了。
既然此路不通,那他换了一招。
禹天乐侧了下身,看向了赏竹阁窗口处的霍霁。
真是受尽上帝偏心雕刻出来的一张脸。
那样的人要美人的微信总能成功吧。
“其实我是帮我哥来要你的微信的。”
“你看可以吗?”
洛夏榆微微一笑,露出美好的几乎让人失智的笑颜。
晚上六点。
洛夏榆没在宫廷大酒店里干等着,而是去了酒店内部的会员美容室,护了下十指。
这个时间点回去差不多了。
主人家本就应该早到些许,要是让客人先到了,那就失了体面。
只是她出来的不凑巧,恰好和苏欣予狭路相逢。
苏欣予打扮的尤为夸张,穿着一条让人欲/望澎湃的黑裙,裙子很短,露出一双长腿。
她身上挂满了华贵的珠宝,看得出来她想要抢风头的心思格外强烈。
只是洛夏榆这样天生玉骨的人,哪怕是不施粉黛,披个麻布袋都好看的让人心惊。
更何况今天来赴约的都是族中长辈亲朋好友,又没有上流圈子里那些贵家公子哥。
穿成这样?
洛夏榆淡声笑了一下。
她这一抹不经意间的笑,刺痛了苏欣予脆弱的自尊心。
“你笑什么?”她的话针锋相对的意味很强。
这是什么地方?
这可是聚集着顶层上流权贵的地方,哪怕是在服侍顶层上流权贵的侍者面前,也得注意言行。
苏欣予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我知道你笑我穿成这样哗众取宠。”
“是你自己蠢,你真以为我是穿成这样来见族中长辈的?”
“那你是来见谁的?”
苏欣予冷冷哼了一声,“京城霍家的太子爷霍霁,他以前都是待在京城,半年前才来了申城。”
要见上他一面,难如上青天。苏欣予当然要抓住机会,趁着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好好的打扮一下。
若是入了他的眼,那可真叫一朝龙在天,凡土脚下泥。
苏欣予咬着牙斜了洛夏榆一眼。
那一眼如视正午日光,眼睛被尖锐的刺痛了。
她的美貌,威胁太大。
苏欣予咬牙切齿的警告洛夏榆,“你最好给我老老实实,过几天回奥斯陆去。”
“你要是敢招惹霍霁,我和我妈一定不会放过你!”
“再说了,霍霁怎么可能看得上你这种货色。”
“他是你高攀不上的人。”
“听懂了吗?”
苏欣予恶狠狠的警告了洛夏榆一番,用力的撞开了她的肩膀,跨进了三院。
洛夏榆猝不及防的被她撞开,身子重心失去平衡,羽毛一般的身子往后倒去。
身后便是三阶台阶。
这要摔下去了,也太狼狈,太失态了。
洛夏榆心慌的皱了下眉。
下一刻,一只修长干净的手隔着一方昂贵的手帕,扶住了洛夏榆的腰肢。
洛夏榆身子稳住。
她下意识的,目光往身后的人看去。
看到一张比日光还要夺目的脸,当真是金相玉质,气质不凡。
“谢谢。”
洛夏榆站稳了身子对他道谢。
霍霁薄唇牵起一抹淡淡的笑。
将掌心那方展开来的帕子一丝不苟的折叠好。
随后,修长干净的那只手,拿着那方帕子送至洛夏榆眼前。
他的目光淡淡的落在了洛夏榆脚上的高跟鞋上。
“如果你不介意,可以拿着块帕子擦拭鞋子。”
洛夏榆的目光先是落在那块帕子上,随后仿佛有宿命感知一般的抬头,看向了面前那个人的那双眼里。
她迎着光,晚间的光温和无害,悉数照在她那张白净又美腻的小脸上。
镇定思索了片刻后,洛夏榆忽然道:
“其实我有微信。”
霍霁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