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供暖之后,室内外往往是两个温度。
江惊岁刚进来就感觉到了热。
可能是怕她会不自在,连祈找了双新拖鞋放到她面前,也没在客厅里待,只丢下一句“我去倒水”,就往厨房的方向走了。
江惊岁看着他进了厨房,才收回视线朝四周打量起来。
房子还是老样子,跟以前相比没太大变化,客厅干净又空旷,放着的东西很少,但也能看得出来生活痕迹。
不过,好像只有一个人的生活痕迹。
这里只有他自己在住。
圆几上丢着打火机和两盒烟,新换的沙发格外柔软,上面铺着层软乎乎的纯白薄毯,被大饼抓开线的那件衣服就搭在沙发侧扶手上。
江惊岁默默选了沙发另一头去坐,坐下来的同时,她还试图将猫团成一团毛球,连爪子带尾巴地塞进自己衣服里。
她家大饼掉毛掉得厉害。
这白沙发可经不起它霍霍。
厨房里传来“哗啦啦”的水流声。
流理台上放着的即热式饮水机有阵子没用了,连祈把水箱拆下来清洗了一遍,他平时也懒得用这东西,都是冰箱里的矿泉水拧开就喝了。
饮水机基本上就是个摆设,通常只会在朋友来家时发挥下作用。
接完热水,连祈端着杯子出来,顺手带上了厨房的门。
江惊岁这会儿正窝在沙发里打哈欠,左手托着脑袋,右手揣着她的宝贝猫,细软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缠着猫尾巴。
脸上表情看起来有点呆。
那猫也乖,跟咬他的时候完全不同,爪子扒着江惊岁的胳膊,敞着肚皮睡得昏天黑地的。
连祈走过去把杯子放到了圆几上。
骨瓷杯轻磕着岩板面的茶几,碰出清脆的一声响。
江惊岁应声回神,人坐直了些,礼貌客气地道谢。
她捧起水杯安静地喝水。
客厅里同样安静得过分。
除了大饼的呼噜声,只有墙上挂表的秒针在“嘀嗒嘀嗒”地走动,也听不见连祈有什么动静。
江惊岁总觉得这种气氛十分诡异。
隔了片刻,她忍不住悄悄朝连祈那边看了眼。
热水是单独给她倒的,他自己手里很随意地捏着瓶凉矿泉水,靠坐在对面的单人沙发上。
江惊岁刚看过去,连祈就有所察觉地抬起头来。
视线在半空中对碰到一起。
谁也没移开。
江惊岁琢磨着自己要不要找点话题,缓解下这个相顾无言的诡异氛围,连祈懒洋洋地一抬手,扣上瓶盖,漫不经心地挑了个话题出来。
“什么时候回来的?”
闻言,江惊岁放下水杯,手轻轻搭在膝盖上,坐得很端正,一板一眼地回答起来:“上周。”
跟做述职报告似的。
连祈忍不住反省了下自己的语气,他说话也没有很严肃吧?
怎么突然这么正式了。
停了两秒钟,连祈才继续问:“以后要留在北安么?”
江惊岁想了想,说:“不一定。”
没了。
尬聊至此结束。
这么两句对话过后,气氛再度沉寂下来。
江惊岁其实不怕尴尬,在社会上磨练了这么两年,不说学到了多少有用的东西,至少心理素质是上去了。
只要她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
但可怕的是,连祈的心理素质好像也很过关。
两个心理素质都很过硬的人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一会儿,最终以江惊岁率先撇开头而告终。
耳朵里听到一声低笑。
“……”
江惊岁掩饰般地轻咳一声,重新捧起水杯,低头战略性地喝了口水。
看着她略显刻意的动作,连祈无声地勾了勾唇,将手里捏着的矿泉水往茶几上一放,侧身捞过沙发上的遥控器。
像是要缓解气氛一样,按开了电视机充当背景音。
电视上放的是民生频道,记者小姐姐正在播报最新新闻。
“根据电话里提供的线索,我台记者来到了医院,采访当事人罗小姐得知,事情起因是她养的一只猫。当日罗小姐与男友发生争执,男友不慎被猫抓伤——”
耳朵里捕捉到关键字,江惊岁不由得扭过头看向电视屏幕。
“罗小姐说,男友的伤并不严重,她也替猫道过歉了,完全没想到他会因此怀恨在心,甚至有预谋地对一只猫实施了报复行为。”
“据悉,二十一日晚,男友将罗小姐约到家里吃晚饭,罗小姐在喝下男友准备的饮料之后便失去意识,醒来时爱宠已经不知所踪,罗小姐几番追问其下落,男友不厌其烦,甚至开始动手施暴。”
“……”
江惊岁低头看了眼自己捧着的水杯,又看了眼埋头呼呼大睡的大饼,而后视线久久地定格在连祈手背的抓痕上。
最后很是纠结地陷入了深思之中。
新闻播到最后,记者小姐姐面对镜头表情严肃:“在此也提醒广大女性朋友,要注意安全问题,防人之心不可无,不要因为对方是熟人就降低了警惕性,熟人作案才是防不胜防。”
“……”
这条新闻播完,客厅里从安静变成了寂静。
连大饼的呼噜声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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