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秉砚身上是件雾霾色浴袍,双手?搭在座椅扶手?上,没有?平时高高在上的不得亲近,还莫名地显出一种慈祥。
他点点头,微垂的眼?皮往上掀了掀,暗沉的眸底亮出来,眼?尾稍稍上翘,像只狐狸。
和施一诺眼?尾上翘时的神态一模一样。
宋秉砚说:“我三个孩子,唯独一诺最像我,性格、脾气、行?事方式统统都遗传了我。”他笑?,“可惜她是个女儿身,天生带了软弱,我要培养她成为一流的强者,自然就不能让她走平常女儿家的路。”
什么意思?
谢旭谦听了,心头一凛,老狐狸不愧是老狐狸,这一身的和蔼可亲原来全是假的。他差点以为他好说话,会接受他的提议,没想?到对方还搬出了理由,根本?不会撤除眼?线。
他蹙了眉:“你根本?不知道一诺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你这样对她是一种精神禁锢,你太自私了。”
他身上是件玉黄色浴袍,原本?放松的脊背,因为来得这点气愤,一下子拉直,端坐在椅子上,气势逼人。
“年轻人。”宋秉砚端起酒杯朝对面的人举了举,“一张结婚证,花了几千万就想?套住我女儿?”喝上一口,眸一垂,冷笑?,“你要真求得她愿意跟你过一辈子,再来跟我说这个话。”
谢旭谦这会总算听明白了。
这是明显不相信他能给?施一诺幸福的意思。
说到底,两家的恩怨那?么深,又有?他骗婚在前,把宋世杰搞进牢里在后,作为老丈人,心里怎么可能痛快?
可老丈人一开始还提到婚礼呢。
“行?吧,那?就等我们的婚礼吧。”谢旭谦了然了。
所有?的考验都在婚礼上,只要施一诺真心答应了,宋秉砚才?不再有?理由反对。
“什么时候?”
“6月16。”
宋秉砚碰了下他的酒杯,笑?了:“期待你的表现。”
*
而于此同时,施一诺在雅楠别墅,和施佩琳、吴雪岚还有?吴雪岩四个人正好一桌打?麻将。
施佩琳不怎么会打?,输得最多,但她也不计较,看到亲家母笑?,她便陪着笑?,觉得输得也都值了。
施一诺是来凑数的,输赢更无所谓,赢了不骄,输了不馁,坐姿还有?些性情外?放,动?不动?抖个腿,伸个懒腰。
吴雪岚一改以往的态度,非但一点意见也没有?,还脸上一直挂着笑?,就因为上午施一诺来了之后,又帮她把她的消消乐拿下了很多满星。
保姆端了燕窝上来,吴雪岚先挑了一碗最稠的给?施一诺:“你多吃点,太瘦了,将来怀了孩子全靠你的营养,你要把自己养壮一点。”
壮?
不不不,我又不是母猪。
只是婆婆高兴,就随她说去吧。
施一诺笑?笑?,一副小媳妇样,欣然接受。
吴雪岩看到她们婆媳关系变得这么好,笑?着打?趣妹妹:“你也太没骨气了,一个游戏就把你收买了?”
“那?可不,这年头,哪个年轻人愿意陪我们这样的老太婆打?这种无聊的游戏?我们家一诺又聪明又孝顺,再没谁比得过了。”吴雪岚身板一挺,头一扬,脸上全是骄傲。
她现在跟人说起儿媳妇,都是“我们家一诺”,比施佩琳这个亲妈还亲。
几人都笑?了,皆大欢喜。
施佩琳边吃燕窝,边跟女儿嘀咕:“你快点生个孩子,就更好了。”
“别瞎说。”施一诺低声喝止。
她和谢旭谦这才?开始呢,她才?不想?这么快被绑进一个孩子。
吃完燕窝,继续打?麻将,有?人来串门,施一诺便让了位置,往楼上谢旭谦的房间走去。
她想?自己对这个新婚丈夫太缺乏了解了,上他房间去挖掘一下他的过去,找点他的糗事出来嘲笑?嘲笑?他也好。
但是呢,房间收拾的太干净太整洁了,好像过去的旧物都处理了,除了一些收藏的飞机模型和游戏机,看不出来谢旭谦曾经喜欢玩什么。
不过书是多,很多旧书都还在。
比着书名一一划过去,有?一本?特别薄,还比其他书短一点,压在两本?厚书之间,一不小心就忽视过去了。
施一诺将之抽了出来。
封面有?点破旧,《神仙眷侣》几个字赫然印在上面,底下图案是一对白衣飘飘的神仙男女。
谢旭谦喜欢看小说?言情?还是古代言情?
翻开第一页。
呃……怎么全是图,还是这种……
施一诺小心脏猛烈地跳了跳,往后翻一页,有?气血往上涌来,再往后翻,从耳根开始有?火烧的感觉,再翻,心悸了,指尖打?颤……
狗男人,难怪他那?么多姿势,那?么会了!
狗男人,居然看这个!!
还翻得这么破这么烂!!!
这是看了多少遍!!!!
证据,证据,等人回来了,看怎么收拾他。
忽然门口有?动?静,施一诺正气得满面通红,呼吸急促,一抬头对上一张男人的脸,人模狗样,似笑?非笑?。
“老婆,你在干嘛?”谢旭谦走了进来,看着妻子脸上春红动?人,有?些诧异,再睃巡到她压在书桌上的书,从她指缝里抽出来,嘴角不由得抽了抽,“老婆,你一个人躲在房间里看这个?”口吻里带足了玩味。
“滚滚滚。”施一诺心跳狂乱,明明要抓对方的包,怎么结果自己被抓包了?
急得她百口莫辩,“老实交代,这本?书几岁买的?之前是不是……和你女同学什么的………很有?心得?”巴掌脸上咬着牙,又羞又红,还口吃了。
谢旭谦靠近她,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带着戏谑又审视的目光看她,心底暗暗发笑?。
他只手?将图本?合上,指着上面一个手?写?的“周”字,笑?道:“看,这是乐霖的字呢,这书是他的,他怕他爸妈骂他,便塞我这里了。后来我们都忘了,谁叫你居然还翻出来了。”
“你看就看了,还找借口呢。”施一诺底气终于提了些上来,开始兴师问罪。
谢旭谦看去她的秀眉,浓密里根根颤动?,根根带着羞恼的劲,惹人宠爱。
他将她揽进怀里,微微弯低腰,顷刻他身上所有?的气息笼罩而下,温热的唇瓣找上她的唇瓣,一下一下地擦着她,伴着含糊不清又低又哑的声音。
“看了看了,看了很多遍。”
“……”
这是承认了呢。
施一诺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谢旭谦也不让她再说什么,伸了一根手?指将她的下巴往上抬,撬进她牙关,往里横扫。
这就被侵略了,施一诺有?些不情愿,轻轻“嘤”了声,人往后仰去,谢旭谦便张了另只手?过来,扣紧了她的后脑勺,不让她有?一点点退缩的余地。
紧逼的禁锢,和舌尖灼热的电流感,瞬间燃烧了施一诺,燃烬了她体内的氧气,让她眩晕到极致,呼吸不畅,要窒息。
不是。
男人今天的攻击性极其强,一点也没有?平时的温柔,力?道也极其蛮横粗野,似乎要搅个天翻地覆。
施一诺感觉到了什么,心悸一阵一阵地往上荡,喉咙里发出细碎的呜咽声,像猫叫一样。
她靠在书桌上,双手?试图寻找可依附的支柱,可找来找去,却只有?男人能让她依附。
她只好抱上他,仰头承受他的一切,也同时将自己的一切交给?他。
谢旭谦的气息极重?,吻得疯狂,也丝毫不掩饰。
不知道谁的牙齿咬到了谁的唇,清晰的刺痛感伴着一丝血的甜腥味,让两人的感受更为真切而痴迷。
他更放了肆,把她抱上了书桌。
“大姨妈呢。”施一诺抵死顽抗。
“再骗我。”谢旭谦咬了她的下巴,“早上我数过你的卫生巾。”逼她仰了头。
“你怎么这样?”
理智尽数被逼退,施一诺只感觉自己陷进了水深火热之中。混沌里,一丝不同于往日?的的气味钻进鼻腔。
施一诺抓住男人,凑了鼻尖去嗅他。那?是一种迷迭香的气味,是按摩院足疗院喜欢用的精油的味,现在却从他身上一点一点溢出来。
“你去哪鬼混了?”喝问的声音带着不自觉的颤,像山雨来袭时震荡了窗棱,摇摇欲坠又清晰可闻。
谢旭谦没有?答她,火热的泥沼里每一口呼吸都带着攻击性,唇齿抵在她耳边,暗哑出声:“古镇那?座山卖给?我怎么样?”
施一诺浑身一个激灵,忍下呜咽的声音,全身都想?蜷缩起来。
“痛。”施一诺恼得双手?狠狠抓掐他的肩头,只把指甲都掐进他肉里。
谢旭谦也吃了痛,上下牙齿咬着“嘶”了声,停了一瞬。
然而也只有?一瞬,在看到女人上翘的眼?尾里有?着得逞的狡黠时,他又发了狠,所有?的渴望和爱都化成了阴暗的暴戾。
书桌晃动?不已,书本?一本?本?倾斜倒下,劈哩啪啦的,从缓慢到急促。
“快说,还瞒了我什么事?”
谢旭谦护着妻子的头,背着光的阴影里,幽深的眸底下全是肆意和疯狂,似要将她拆骨入腹,彻底地占为己有?。
“没有?了。”她讨饶,红了眼?睛,琥珀色的瞳仁里全是氤氲的湿意。细密的睫毛微微颤动?,像是脆弱的蝴蝶,再震一震,就该碎了。
“撬我的项目是不是很爽?”
“……”
“嗯?”
灯影在男人额前的碎发里,投出一圈圈的昏沉与压迫,交叠在女人娇软的影子里,有?种山雨坠落摧残春花的美。
施一诺看去丈夫,看见他眸底暗涌,似乎还有?一场更惊天动?地的狂风暴雨正酝酿在他眼?里。
她仰头闭了眼?,咬上唇,不吭一声,咬得下唇瓣一排深刻的齿痕。
谢旭谦托过她后脑勺,自己激越的心脏在胸腔里跳得狂乱。
“说话。”他逼问。
施一诺看着他充了血的妖冶唇色,贴上去回吻他,轻轻吐出一个字:“嗯。”往下吻到他滚动?的喉结,用力?嘬了口,学他的口吻喷了口气上去,低低对他吐出几个字。
那?口气似春池里的风,似缠绵季的雨,拂过男人心头,激起千层高浪,再不得控制。
书桌晃到不行?,所有?书本?纷纷掉落,谢旭谦抱着人换了个地方。
楼下打?麻将的四个人听到动?静,抬头看了看天花板瑟瑟落下的灰尘,互相啧了啧舌:“年轻人力?气真大,拆房子呢。”
*
晚饭开饭时,施一诺整个人软绵绵的,腿脚乏力?,下楼梯扶着墙,一步一层台阶,脚后跟都打?着颤儿。
谢旭谦嘴角抽了抽,跟上她,挽过她:“我扶你。”
“你离我远点就好了。”施一诺推着他,可手?上也没劲,推的动?作带了几分娇气,软得很。
谢旭谦不容分说,右手?拉过她右手?,左手?揽过她左胳膊,把人往自己身上一带,半搂半抱着一起下楼。
“你今天没戴那?个。”施一诺低声嘀咕。
“你现在不是安全期?”谢旭谦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