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工作日,铭泰银行会计部办公室。
王雅琪一?身疲软,没精打采的。
“怎么这样了?”施一?诺很纳闷,那事有这么折磨人?
“就……一?晚上没怎么睡。”王雅琪又娇又羞,还乐于?说。
施一?诺耳根发热,对上电脑忙工作,再不想说话了。
王雅琪却?趴到她旁边,兴趣不减:“干嘛呀?你还害臊呀?你昨晚和谢大总裁在天台那个激吻我们可都是看见了的。”声?音放低一?点,拱拱施一?诺,“诶,谢大总裁一?次多久啊?你怎么没事人一?个?他会不会……”后面“不行”两字用眼?神意?会,生动,传神而意?味远之。
“滚滚滚。”施一?诺推开她,“有精神了就去工作,别妨碍我。”
施一?诺彻底被打击到了,她心里暗暗发誓,和狗男人的亲密关系一?定要适可而止,只?让自?己?身心愉悦就好,绝不要像王雅琪这样带着奴性去讨好男人,吃男人的苦头。
部门会议上,临近年底,各地分行收上来的账单部分有错漏,会计部要外派人员去某个分行对账。施一?诺主动请缨,她虽是一?个小小的财务助理,但对账这点活她还是能够胜任的。
部门经理点了头,同意?。
施一?诺中午吃了饭,就回?家收拾了行李,把钱多多送去宠物店,自?己?上了飞机,走?了。
到了下班时间,谢旭谦去银行接人,便不得不接了个空,一?连打了数个电话,也全是关机。
正好周乐霖也开了车来接王雅琪,王雅琪对谢旭谦问道:“小施出?差没跟你说吗?”
谢旭谦冷了脸,没接腔。
他人站在夕阳的阴影里,冷漠瘦削的脸上仿佛有片薄刀在铮铮发亮,等着要杀人。
他能肯定施一?诺对自?己?若即若离和王雅琪有关,但他猜不到她们女人之间的谈话内容。而王雅琪现?在是表兄的女朋友,他心里再多生气,个人修养也教他不能把自?己?的烦恼强加到他俩身上,影响他俩刚刚开始的感情。
谢旭谦捏了捏拳,手心里昨晚派人下了窨井,花了两小时才找回?来的戒指,生生捏痛了他的心。
“你俩怎么回?事呢?到底在玩什么?”周乐霖也表示难以理解。
谢旭谦敛了心绪,没回?答他,只?问王雅琪:“她哪天回?来?”
“应该后天吧。”王雅琪答。
谢旭谦点点头,转身上车,走?了。
*
回?去的路上,谢旭谦心不在焉,平板搁在大腿上,一?大堆的工作,没有一?分心思想做。
他以为自?己?只?是欠了女人一?份愧疚,来日方长,他总能弥补。
他也以为自?己?一?直是个多优秀多骄傲的人。
别说情商智商有多高,仅他现?在在商界叱咤风云的能力,也几乎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可为什么偏偏就有个女人能教他一?挫败二挫败,次次原地踏步,迈不出?圈子,抓不到她的心?
为什么从前对女人了无?兴趣,不甚在意?,在遇见她的时候,竟下了要和她结婚的决心?
他是有判断能力的人,是有自?持能力的人,可为什么在她面前就想放下一?切理智,只?想和她相拥相守?
谢旭谦捏起手里的戒指,靠着车窗,对着外面的路灯照了照,苍黄的灯光折射在戒指上,恰似一?圈美妙的光芒,内圈里“一?诺谦金”四?个字与其说是一?份承诺,还不如说是场考验。
他想,他既认定了她,那么她即使逃到天涯海角,即使他需要花费一?生的时间,他也要在死之前追到她。
思绪刚停顿,车外一?道黑影闪过,座下的迈巴赫伴着一?声?“哐——哐——轰——”的巨响,脱离了行进?路线,被一?股巨大的冲击力撞得飞速飘移,直至撞上高架桥边上的水泥围栏,又一?声?猛烈得撞击声?后,车子才被迫停止了下来。
一?切来得太?快,谢旭谦只?觉得头顶被车顶盖重重压迫了下,眩晕飞转,天崩地裂。
汽车变了形,身上被压上了重物,处处撕裂的疼痛,而,最难过的是手里的戒指竟在碰撞中掉了。
“谢总,谢总。”老陈在驾驶位嘶叫,他四?周的安全气囊全被撞开了,人被压在座位里也是浑身疼痛不得动弹。
“我没事。”谢旭谦冷静出?声?,弯曲了身子,把自?己?跌下座椅,另一?只?不怎么疼痛的手在地上摸索了一?阵。
感知中,一?只?坚硬、屈折不变的圆圈,还有一?丝冰凉,如他女人的手。
他将之勾到手,心头一?释,晕了过去。
*
谢旭谦再次醒来时,人已经在私立医院,脑袋发胀疼痛,心绪不宁。
一?系列检查下来,万幸只?是轻微脑震荡,加身上多处挫伤,幸好没有骨折,没有大碍。
身边围了很多人,一?眼?扫过去,却?不见他最想见的人。
吴雪岚站在床边抽泣:“你说你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叫我怎么办?你可千万别像你那说走?就走?的死鬼老爸,一?句话都没有就走?了。”
吴雪岩在旁边安慰她:“这不没事嘛?吉人自?有天相,旭谦的命硬着呢。”
“可不是,幸好车子好,换一?般的车怕是早被压成肉饼了。”周乐霖站在床尾,发出?调侃。
吴雪岚却?听不得这样的玩笑:“别胡说,你才肉饼呢。”训斥了几句,训得周乐霖连连“是,是,是”讨饶了才罢。
谢旭谦坐起身,默了默,看向窗外,那里是没有边际的黑。
“我给一?诺打电话,她说她出?差了?我叫她回?来,她居然说要后天才回?!”吴雪岚语气里含了怨恨,要不是旁边人多,她真想好好说道说道这个儿媳的不是。
谢旭谦听着那名?字,眼?神清明了些,似乎游离在外的魂回?来了些。
守在他身边的除了家人,还有老魏和几个鼎言的高层。
谢旭谦问:“老陈怎么样?”
“问题不大,现?在在你隔壁病房。”老魏回?道,“他主要是颈椎受了压迫,骨折了,现?在戴了固定器,其他都是些小伤,静养些日子就能好。”
谢旭谦点点头,稍微安排了一?下公司的事,把大家都打发回?去了。
周长洲站在走?廊上通完电话,走?进?病房,一?脸的威严肃穆。
他对吴氏姐妹道:“你俩先回?去,我们仨有话说。”
吴雪岚一?看他脸色,急问:“怎么了?”
倒是吴雪岩善解人意?,拉了吴雪岚的胳膊:“他们男人的事,我们搀和不上,多听无?益。”
等她俩又关心了一?番谢旭谦,商量好病人留宿医院的事,恋恋不舍走?了之后,周长洲才站在谢旭谦床前开了口:“刚刚局里就你的车祸情况开了个紧急会议,现?在定性为蓄意?谋杀。”
谢旭谦听着还没什么反应,周乐霖先吃了一?惊:“什么?蓄意?谋杀?”
谢旭谦的迈巴赫当时在高架桥上,正好下坡,有个测速,不超60。而撞他的车是辆渣土车,本来就不合时间规定地上了高架,还装载了满满一?车的建筑垃圾,撞击速度更是超过了80。
两车相撞之后,渣土车也并没有及时停车,而是继续顶着迈巴赫往侧边推行,妄图将迈巴赫推下高架桥。
所幸没有得逞,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然而惋惜的是,渣土车的司机在见到事败之后迅速跳车,逃走?了,没有目击者见到他人的真实?容貌。
而且该司机从监控录像里发现?,身上衣服鼓鼓囊囊,连帽兜头,脸戴大口罩,脚上鞋子似乎也是大了尺码的,完完全全掩盖了真实?身材。
“从渣土车入手,能查到什么吗?”谢旭谦在听完大姨父的叙述之后,脸上没什么表情,好像被撞、被谋杀的不是他本人,他只?是一?个在听人说事的旁观者。
“查过了。”周长洲点头,“说来就巧了,是宋氏名?下一?家建筑子公司的车。司机昨晚把车开回?家,今天没上工,请假了。现?在出?了事,才交代出?他的车昨晚被偷了,他没敢上报公司,想自?己?找回?来,却?没想到摊上了大事。”
“宋氏。”周乐霖咀嚼着这两个字,一?下子似乎发现?了事情的真相,“施一?诺这差出?得也太?巧了点。”
“和施一?诺有什么关系?”周长洲诧异了下。
“这事不可能和一?诺有关系。”谢旭谦出?声?阻止周乐霖的猜测。
可周乐霖听不进?,看了他一?眼?,对自?己?父亲道:“一?诺是宋秉砚私生女。”
“什么?”饶是平时再有城府的人也惊讶了声?,周长洲看去谢旭谦,“你跟她领证前不知道?”
谢旭谦沉默了下,如果?领证前得知施一?诺的身世,也许他会犹豫,但现?在,他坦言:“我不后悔。”
“不后悔?”周乐霖恨铁不成钢,“你要真出?了事,谁是最大受益人?”
按法律程序,自?然是结婚证上的另一?半——施一?诺。
而宋氏和鼎言的对立,人尽皆知,若是施一?诺的心向着宋氏,谢旭谦一?玩完,鼎言怕是就落在宋氏手里了。
“一?诺没有坏心,她不是这样的人。”谢旭谦冷沉了声?音。
“没有坏心?她明知道你和宋氏对立,还跟你领证,摆明了图谋不轨。”周乐霖一?向乐呵呵的脸上此时都拧巴了,“她以前在领秀私中还劣迹斑斑,是女校霸。”
“你们先回?去吧,我想休息了。”谢旭谦把自?己?躺下,不想再说话。
周长洲考虑到他的情绪,也就此结束了话题。
只?是,“你现?在一?个人在医院不行。”他思虑了番,“这样,我先把我的人留下来给你用。你好好休息,回?头再说。”
他说的人是他的警卫。
他是政府高官,一?向到哪都有警卫跟随。如果?真有人对谢旭谦起了谋杀之心,那他现?在的人身安全便是个大问题。
谢旭谦也没有反对,接受了他的好意?。
周长洲便留了两人守在他房外,带着自?己?“皇帝不急,急死太?监”的儿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