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一诺人一放松,就想趁这?个时间打个瞌睡,可谢旭谦却坐到她身边,鼻尖擦过她耳廓,温热的气息喷到她脖颈。
“在?茶楼,进包厢的时候,你为什么要在?后面推我一把??”
质问的声音低沉,纠缠她的呼吸,挠得她耳垂下瞬间泛红。
“就……好奇。”施一诺咬了咬嘴唇,推开他。
“好奇什么?”谢旭谦却强势地把?她往自己怀里一带,在?她唇边辗转,诱她,“所有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
施一诺却把?持着自己的定?力,随手?抓过一个抱枕抱怀里,和他隔开一点距离:“就……那个小樊。你不用为难自己,愿意说就说,不说也没事。我不介意的,真的。”
“不介意什么?”
“谁都有过去嘛……”
谢旭谦笑?了,抓过她怀里的抱枕,丢到一边,蛮横得将女人细腰一搂,低声压到她耳边:“谢太太,你怎么这?么大方呢?”
“那……”施一诺感觉到他有点生气,气自己不够紧张他,只好声音放软,善解人意地,“那你跟我说说?”
“那女的叫樊碧容,是乐霖的前妻。”谢旭谦这?才把?真相说了。
“……”这?个,施一诺还真是没想到。
原来樊碧容和周乐霖结婚之?前也是个温柔简单的人,结婚之?后,才开始开公司做事业的。
周乐霖迁就她,拿了钱给她开。可是开公司不是有了钱就可以,樊碧容还要周长洲的人脉,想为她的公司铺路,还拿了周乐霖的名义跟谢旭谦借钱。
他们帮她,是应该的。不帮她,樊碧容就觉得这?一家人太冷漠,开始各种理由的闹。
周乐霖一向天?性乐观,自从樊碧容开了公司后,整个人阴郁了,再也不会笑?了,还一直瘦,瘦得病恹恹的。直到后来他痛下决心离了婚,人才慢慢又好起来。
“于?情于?理,我怎么可能想见她?”
谢旭谦将周乐霖樊碧容之?间的婚姻娓娓道了一遍,语调平稳,说得似乎很公正客观,可施一诺听着,却听出了另外一种味道。
在?男人眼里,一个独立自强,想做事业的女人是这?样被看待的?
而自己的功利心和野心都不比樊碧容小,那将来男人会怎么说自己?
电影开场了,头?顶灯光熄灭了,一切情绪隐进了黑暗。
施一诺吐了一口?气。
谢旭谦拿过爆米花给她,施一诺推了下:“不想吃,我渴。”
“那就喝可乐吧。”他又递给她一瓶可乐。
“有点凉。”
“我给你暖一下。”说着,他自己拧了盖喝了一口?,含了两秒。头?一低,对上她的嘴,渡了进来……
*
一场电影,前半场施一诺睡着了,醒来时,旁边谢旭谦睡着了。
散场时,两人走出电影院,谢旭谦问:“好看吗?”
“你觉得呢?”施一诺反问。
两人推了一波太极,相视而笑?,连个男女主角的名字都没记住的电影能讨论出什么来?
外面已经天?光大黑,街景在?各种灯光霓虹的闪耀下,一片辉煌。
谢旭谦掏出手?机,才发现静音后有几十个未接电话。他先给老?陈打了一个,让他过来接人,再一一回?拨过去处理了一遍。
挂掉最后一个电话时,老?陈已经把?车开到了跟前,谢旭谦对施一诺道:“今晚有个应酬,你跟我一起去。”
“不了吧,钱多多还在?家等我吃晚饭。”施一诺忽然觉得两人之?间到这?个地步刚刚好,如果再近,怕是将来不好收场。
她的语气很平静,只是脚下不自觉地往外挪了半步,和谢旭谦拉开了亲密的距离。
谢旭谦一把?抓住她,灵犀所至,似在?喧嚣繁乱的尘世中抓到她试图隐藏的情绪:“一诺,不要逃避我。无?论什么事,你都有我。”
“我知道。”施一诺笑?了笑?,笑?得莞尔,完美?,已完全从刚刚的情绪里抽离,“只是你们男人的应酬,我有什么好参加的?钱多多到点了就要吃饭,我不回?去,它?会饿死的。”
“……”又是狗。
谢旭谦眸底一丝晦暗。
施一诺管不得他,看去马路上车来车往,这?个点打车有点难。
忽然眼前一亮,公交站那边,正巧有一趟车开过来:“诶,38路,是到香颐新?城的。”她对旁边人道,“你不用管我了,我坐公交回?去就行了,拜拜。”
说着,蹬起高跟鞋,就往公交站飞跑而去。
那绛红色的衣袂飘飘而起,应和着她飞扬的栗色长卷发,在?灯火阑珊里像个仙子一样飞离了男人。
“一诺。”谢旭谦什么都没来得及,就感觉自己失去了她,心里好一阵失落。
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看着那点红钻进了公交,再看着那公交驶离站台,拐过弯消失不见。
老?陈开着车等着他,不敢打扰他,跟了谢旭谦八年,第一次见老?板这?个样子。
他不敢妄自揣测老?板在?想什么,抬头?却不小心瞥到老?板脸上有一种东西,比冷酷比发火都更可怕更不可思?议——竟然是酸楚。
*
谢旭谦今天?最想和施一诺谈的问题是她的父亲,可一天?过去了,却一直没能找到机会。
而施一诺就那样走掉,毫无?疑问地,又重重地给了他一次挫败感。
鼎言上万人的大集团都没能让他体验到的感觉,一个女人轻而易举得已经给了他两次。
晚上的应酬索然无?味,谢旭谦草草离了场。
回?家的路上,路过雅楠别墅,他想起施一诺买的礼品,便让老?陈拐了个弯进了小区。
正巧,吴雪岚在?家里炖了燕窝,没吃两口?,就和保姆抱怨:“这?次买的燕窝太差了,炖出来清汤寡水的。”
“喏,顶级燕窝。”谢旭谦提着礼品盒,一进门就往桌上一放,“还有阿胶。”
“儿子今天?这?么孝顺。”吴雪岚接过,看了又看,眉开眼笑?地动手?拆包装。
“是一诺买的。”
这?一句让吴雪岚脸上立即又变了色,她把?所有盒子都推开,眼一垂,刻薄地:“今天?你大表舅妈还说你来着,结了婚整个人都变了,智商是一等一的高,情商却低到零,说你注定?要被女人骗。”
“你不要老?是借别人的口?来说我。”谢旭谦把?家里四周转了一遍,见自己不在?,老?妈一个人过得也有滋有味,他就放心了。
“大表舅妈说错了吗?”吴雪岚跟着他的脚步,“你看你这?样替她做好人,有意思?吗?我领了你的情,她有没有领情啊?”
语气里,吴雪岚加重了“她”字,说得咬牙切齿,怨气很重。
谢旭谦耐住脾气,转身往大门走去:“一诺本来中午要给你的,结果落车上忘记了,我就顺道带过来给你。就这?么小的一件事,你怎么这?么多事?”
“哼,一句忘记就拉倒了。用你的钱买,用你的手?拿过来,还要你来替她说好话,她怎么那么会做人呢?”
谢旭谦垂了眼眸,走到玄关迅速换了鞋,抬头?看了眼母亲,声音尽量放平静:“这?些都是一诺自己的钱买的,我不知道她花了多少钱,但你识货,你去算一算,得要她多少工资?看看她够不够诚意?够不够得上让你闭嘴。”
说完,不等吴雪岚再开口?,径直出了大门,“嘭”一声重重甩上。
吴雪岚自讨没趣,回?头?拿起手?机又给她姐姐告状。
*
回?到御墅临枫,谢旭谦洗了个澡,坐进书房做会工作,可心绪总是不安宁,一会看看时间,一会再看看时间。
施一诺的日常作息很规律,每晚都在?10点30到11点之?间给他打电话道晚安。
他在?等。
终于?,在?10:48的时候,电话如约而至。
“喂?”他接起来,声音低哑,像是怕吵到什么。
“谢先生。”相对而言,施一诺自然多了,“在?忙什么?应酬回?来了?”
“回?来很久了,一直在?等你的电话。”
“……”
两人随便聊了几句,谢旭谦感觉心理建设做得差不多了,在?施一诺正要说晚安的时候,他叫住了她:“一诺。”
“嗯?”
“今天?遇到的那个宋太太,她如果有为难你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
谢旭谦的嗓音天?生好听,在?这?种语气严肃的时候,有种特别的醇厚,让人听了会不自觉地仰望,像是神?在?发声,想让人信赖他,依靠他。
施一诺有时候会想,做他的员工应该很不错,这?么帅的人,声音又这?么好听,每天?和他一起共事,浑身细胞都是兴奋的吧?
不过此刻,她听出了他的意思?。
他知道她心防重,是个很难交心的人,哪怕做了夫妻也不行。
可他又是个急性子,做事惯于?雷厉风行,有问题就要第一时间解决,甚至于?有点强迫症。
谁叫他是个狙击手?呢?还是个快准狠的。
施一诺默了默,淡然地:“我想你也知道了,宋秉砚是我生父。”
对方把?话语权交给她,就是想要她一句亲口?的真心话。
她交了。
那颗自视其辱,斑驳淋血的心。
3岁那时,她咿咿呀呀求爸爸抱抱,可爸爸忽然一双大手?紧紧扼住了她的小胳膊:“不要再叫我爸爸,我以后再不是你爸爸。”
她面露惊恐,不知其罪。
再大一点,她终于?懂了,有一种爸爸不能叫“爸爸”,有一种出生叫不该出生,叫见不得人,还有一种耻辱铭刻在?你的灵魂里,永无?清白。
“这?件事是我的不对,一直没跟你说,给你带去了不少麻烦。谢先生,我们可以随时离婚,你不用觉得为难。”
谢旭谦一直不让她说的话,现在?一次说全,施一诺忽然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再不用演戏,不用掩饰,更不用每天?都在?觊觎算计和良心不安中苦苦挣扎,更不必在?自己的路上绑上另一个人一同做牺牲。
这?一刻,她竟然感觉自己也有了善良,也会大发慈悲。
——那就是,丢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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