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一诺脸一抬,眼尾上翘,琥珀色瞳仁在雾色灯光里有?一种?独特的澄净,却也隐着一丝狡黠。
关于赌,她这个不良少女从来就没有?间断过?,斗地主更是小菜一碟。
远的不说,就大学里,她成立羽飞公司之后,有?意改邪归正,却也不忘和同学们有?机会?就斗一斗,赌一赌。
什么一顿饭,一礼拜的打扫厕所,青蛙跳跳个操场都赌过?。就徐培俊那个输得难看了点,其他的基本上都是十赌九赢。
此时男人盛意拳拳,施一诺也不再?扭捏,顶了大学生的位置,盘腿坐下,一副恭敬不如从命的小媳妇样?。
开局几把,谢旭谦有?意让施一诺,施一诺却不要他让,故意将一手好牌都打成了烂牌,看得人议论纷纷,都觉得她牌技太差了。
谢旭谦看不过?,摊了她的牌,正儿八经得教她打自己和周乐霖。
施一诺暗笑,再?重新开局时,她先滴一个3,放单张。另外两人跟牌,她再?丢个2,引出小王,大王。
后面她再?接了周乐霖的葫芦为大,再?滴单张。另外两人再?跟,她再?2回手。
这下,没人要了。
她又滴单张。
“你怎么这么多单张?”谢旭谦怀疑她不会?打,又乱打,“给我?看看。”
施一诺捂住牌,嘴角藏笑:“要不要?”
谢旭谦一个2拍死,手里丢一个对子,施一诺一对A接住,又大了,转而又滴单张。
两个男人面面相觑,自己手里有?对子有?葫芦有?顺子,那为了个单张拆不拆呢?
看牌的人也好奇起来,搞不懂这女人牌怎么这么打,教也教不会?。
周乐霖拆了个A丢出来,施一诺又一个2吃了。
她有?3个2!
接着,好了,好戏来了。
她手下剩的一把全?甩了出来,是个长顺子。
在大家始料未及的时候,她拍拍手,没牌了。
赢了。
整个人不急不躁,和她之前打烂牌的样?子一样?。
“绝,高招。”
“扮猪吃老?虎。”
“先麻痹你们,再?一招封喉。”
看客们品头论足。
周乐霖看着台面上施一诺的顺子,再?一核对自己的牌,叫了声:“不对啊,旭谦……”
三个人的牌很好算,他一眼看出他和施一诺都没有?4,那谢旭谦有?4个4啊。
那他怎么不在施一诺放顺子之前炸了她啊?
可谢旭谦把自己的牌混进台面,不动声色地洗了起来:“不错,名师出高徒。”
他不是不想炸,是根本没来得及。
谁能想到施一诺手里一大把就一个顺子?
真的是被麻痹了。
“原来你是个老?婆奴。”周乐霖气到没脾气,抢过?表弟手里的牌,他来洗,好像他洗出来的牌就能不中施一诺的计了。
可是,他不是想谢旭谦输的嘛?怎么谢旭谦输了,他又不高兴了?
周乐霖自己也搞不懂自己了。
继续开牌,结果一把不如一把。
两个男人打不过?一个女人,把把都是输。最?惨的一把,施一诺一个人连着姐妹对,顺子,葫芦,一气下来,丢光了手里的牌。
两个男人一张也接不住,统统被关在了家里。
“厉害啊,旭谦被他老?婆吃得死死的。”
“旭谦老?婆很会?打嘛。”
“这下有?戏看了。”
看牌的看得简直比自己打还觉得精彩。
只是没一会?,谢旭谦接了个电话,有?事情要走了。
“去换衣服,跟我?走。”他对越打越上瘾的女人发去话。
“你有?事情,又不是我?有?事情。”施一诺无动于衷,视线落在扑克牌上,手里利落地切了牌。
“快去。”谢旭谦口气冷硬,“等下次有?空,我?再?陪你打。”
施一诺这才?感?觉到自己有?点暴露本性了,抬起脸,点点头,乖顺地站起身,退出打牌的位置,走出汗蒸房。
“不错哦,旭谦,你老?婆被你教得好好。”
“可以,又漂亮又听话,赶紧生个娃就更好了。”
“对,赶紧生娃,你也不小了。”
谢旭谦听着大家的恭维,心里高兴,可是再?听到有?人提自己的年龄,他又老?大不乐意了,站起身,随便应付几句,走了。
周乐霖看着他的背影,暗暗叹了口气,继续喊人打牌。
*
街上,阳光正好,午后的风轻轻拂过?人脸,留下温煦,暖暖的,让人发懒,困倦,想抱着钱多多睡个午觉。
施一诺对着太阳,眯了眯眼,看着黑色迈巴赫缓缓开来,问?旁边修身挺拔的男人:“我?们去哪?”
“见个客户。”谢旭谦英姿飒爽,站在阳光底下,明明只是一身深色西服,却似有?五彩光芒从他身上四射而出。
这大概就是魅力吧。
施一诺不自觉得靠近他一点。
“你见客户,带着我?,合适吗?”
“不然呢?把你留在这里,跟别的男人打牌?”
“……”
狗男人心胸很狭窄嘛,如果见了客户,把他的项目撬过?来,不知道他怎么气,会?不会?更后悔呢。
施一诺嘴角噙笑,跟着谢旭谦脚步上了车。
车里比外面还要温暖,这种?暖能够直接把人送进梦乡。
可就在施一诺正要睡着时,耳边一丁湿润又滚烫的软濡激得她猛地惊醒了。
随之,谢旭谦暗哑的声音低低传进耳膜:“女校霸?嗯?翻.墙头打架?逃课睡觉?明明很会?打牌,装蒜麻痹人?嗯?连我?都骗,你还瞒了我?多少事?”
从中午吃饭一直隐忍到现在,谢旭谦终于忍不住了。
他随手拉上前后座的隔帘,把两人隐秘在私人空间里,似逼问?似埋怨,轻轻咬她。
阳光透过?车窗大片大片地洒进来,交错的光影晕染在谢旭谦的侧脸上,在他峻挺的鼻梁上带上了一种?危险的侵略气息,喷薄在施一诺的脖颈上,一片一片染红了她。
像遇着春风绽放的杜鹃花儿,漫山遍野。
施一诺心头难捱,别着脑袋躲他,双手按在他肩膀上,推着他,顽抗:“是你要跟我?结婚的,我?又没求你。”
“怪我?咯。”
谢旭谦扯开她的丝巾,车里气温升高。
空气里暗流浮动,气氛暧昧,热烈。
杜鹃花儿越开越艳丽。
他抓住她的手腕反手摁在椅背上,唇齿做了武器,攻城略池,大为肆意,“给你个机会?,坦白从宽。”
“我?要不从呢?”施一诺反唇相击。
比起谢旭谦的嘴硬心软,施一诺伶牙俐齿,逮住送上门来的猎物,几乎用了全?身的力量卷住他又啃又咬,十分凶猛,十分霸道。
“……”
谢旭谦说不了话了,感?受到女人的欺辱霸凌,心里反而疏朗一释,认命了。
女校霸就女校霸吧,这种?感?觉美妙极了。
其实施一诺也是今天?第一次知道自己是“女校霸”。
她从小到大,性格几经转变。到了高中时,尖锐张扬的利爪已经学会?收敛,与同学相处中,被人贴的标签多的是“低调内敛”,再?不济也是“冷血动物”,就是同学背后给她起的绰号叫得最?多的也是“施狐狸”,却从来没一个“女校霸”。
毕竟有?着宋世杰这个大仇家在,其他人的恩怨算个屁。
何况她的心思根本不在学校,她那时候还憧憬着远走高飞,离开柠城呢。
她翻学校围墙,不过?是偷着去学拳。谁叫高中之后学校管得严了,她一个住校生不翻围墙,还能怎么出去?
偏偏有?那么一天?,不知道吴逸婷受了什么刺激,一个人宵禁之后沿着围墙游魂,正好撞见施一诺拿着一根竹竿把自己蹬上围墙。
施一诺担心自己的秘密不保,便朝她举了拳头放了狠话。
可没想到吴逸婷记了仇,从此开始揪她尾巴,处处寻她的不是,最?后闹到退学……
车子到达目的地时,施一诺睁开眼,放开了男人,浅浅的双眸里潋滟水光,英飒的柔情万千。
谢旭谦意犹未尽,在她眼尾上印上一个吻才?罢。
他扯了下领带,虽然还在脖子上,却不知道被女人歪到哪里去了。
他低笑,拉过?她的手,挺直脊背,端坐:“给我?整理。”说得理所当然,大有?谁把他搞成这样?,谁就该对他负责。
施一诺瞥他:“为什么我?都是自己整理?”
“行?,那我?来。”谢旭谦应着,貌似很体?贴地又朝她动手。
狼子野心。
施一诺赶紧推开他,转而抬手给他翻衣领,拉领带,手里一用劲,勒得谢旭谦口张开,喉结耸大,差点一口气喘不上,才?又松下,给他整理好。
“你想谋杀亲夫?”谢旭谦佯怒。
施一诺脸一侧:“对啊,这样?我?就能继承你的遗产了。”
“我?有?的是挣钱的能力,现在就杀我?,是不是早了点?”一个会?开玩笑的人要遇上另一个会?开玩笑的人,这样?玩笑才?有?意思,谢旭谦口吻认真,“不如,等我?哪天?挣不到钱了,你再?来杀。”
“傻瓜。”
不知为何,玩笑开成这样?,竟让人觉得暖心。
施一诺抬手摸了摸男人的头。
谢旭谦一把抓住她:“不许摸我?的头。”
“为什么?”又不是第一次。
因为我?不是狗。
可这话说了太丢脸,谢旭谦只好道:“男人的头不能随便摸,摸多了会?挣不到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