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坐着,我?去看看。”谢旭谦说着,下?车,转到右前轮,开了手机的照明,对着轮胎照了照。
施一诺按下?车窗,探头看他。
谢旭谦半蹲在地上,剑眉星目,棱角分明,额前短发在夜风中微微颤动,蹲着察看的姿势几近冷酷的认真?。
她忍不?住伸了手,摸摸他的头。
谢旭谦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抬头责怨:“我?又不?是狗?”
“我?知道啊。”施一诺回笑,笑得嫣然,笑得他不?得强辩。
算了,不?与女人计较。
谢旭谦继续察看轮胎,终于找到了一道刀割的裂痕,足有10厘米长。
他叹口气,站起身,目光扫视四周。
此时探照灯还悉数亮着,旷野上人群已经渐远渐稀,更?繁忙密织的是各条道路上的车辆,缓慢,拥堵。而?这?样的地方,地面都是石子临时铺就,天?眼、摄像头根本不?可能有。
“怎么了?”施一诺问。
“估计是有人仇富。”谢旭谦蹙眉,拿了手机给4S店打电话。
施一诺眉上也?一冷,远处车河里,有一辆车的车牌号非常醒目,非常熟悉,是姚承志的。
他来了?
施一诺下?车,也?看了看轮胎。
来看烟火而?已,有多少人会刻意带把刀在身上?而?且这?么厚的轮胎,只用了一刀,割裂这?么长,那?是把什么样的刀?
又或者,这?人有多“仇富”?
偏偏姚承志有带刀防身的习惯,偏偏她曾经试过那?把刀的锋利。
施一诺抱怀,靠着车门,心里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没事,救援一会就到。”谢旭谦见女人有些不?快,拍拍她胳膊,安慰她,“坐车里去吧,外面冷。”
“嗯,你也?上车。”
*
车里有一瓶车载香水,淡淡的甜橙味道,闻得人心情不?好也?变好了。
两?人上了车,谢旭谦开了空调,播了CD,狭小的空间里顿时仿佛穿越了时空,去了英国温暖的岛屿,汽车行驶在绿野的乡村中,处处是新奇欢快的异国风情。
“这?车还是我?当年去英国留学时买的。”男人靠上椅背,听着音乐,缓缓打开回忆,“也?是我?做风投的第?一桶金。”
“你的第?一桶金可真?多。”
风投行业里的风险和回报从来都是对等的。如果要一笔赢下?2000多万,那?承担的风险也?可想而?知。
施一诺深谙此道,她的羽飞在罗佑明项目之前,一直都只是小打小闹,就因?为?拘着风险。
而?且姚承志的性?格偏稳重,加上他曾经吃过大亏,这?导致他虽有管理公司的能力,但做事却过于谨小慎微,缺乏开拓精神。
施一诺自认自己是个敢作?敢为?的人,她不?怕输,不?怕一夜之间倾家荡产。但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她觉得自己现在越来越缩手缩脚了。
“你知道做风投的最大魅力是什么吗?”谢旭谦侧头看向女人,漆眸里有微光划过,像流星一样。
“高回报。”
“不?是。”
“……”施一诺沉闷了。
“是风险。”谢旭谦轻笑,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摸小狗一样。
施一诺正要反击,谢旭谦抓住她的手,继续道:“比如你开车,要去某个地方,目的地就是目的地,它就摆在那?,不?会因?为?你的到达有所改变。
“但是一路沿途的风景和障碍物?才是影响你心情,刺激你反应的东西。这?些就是风险。
“你规避也?好,排除也?好,想尽办法把它们一个个闯过。一路集中精神,不?敢开一点点小差,一颗心上上下?下?,这?种惊心动魄不?就是一种魅力吗?”
谢旭谦循循善诱,似乎在教一个小孩子,颇有耐心地把话说得浅显易懂。
“这?不?就是小时候玩得闯关冒险游戏?”施一诺有些被打动,忽然之间领悟到了什么。
宋秉砚束缚了她,姚承志也?拖着她后腿,她需要一个飞跃,跳出瓶颈。
“我?小时候只玩过商业大亨,后来大一点玩星舰,那?时候游戏并不?丰富……”谢旭谦随口一说,蓦地发现自己又暴露了年龄,好怕遭女人嫌弃,立即改了话题,“房地产现在不?景气,如果你想做投资,我?教你。”
施一诺笑:“好啊。”
对方话题转得突然,使她联想到翡翠湾,联想到两?人之间的问题。
有些话还是不?要再说的好。
她掩了掩口,打了个哈欠:“不?过改天?吧,现在好想回家睡觉。救援什么时候来?”
谢旭谦见她发了懒,只好收起自己想说的话,看了看时间:“快了。”抬手关了CD,声音又放柔了几分,“先车上睡一会吧,椅背躺平了睡。”
“好。”
施一诺伸了右手去座椅右侧摸索调制器,可是摸到了怎么弄椅背都没有反应。
“我?来。”
谢旭谦上半身靠过去,左手摸到调制器:“你身子往后用力靠一下?。”
施一诺依言,却“嘭”一声,椅背没有往后,而?是往前弹了下?,弹得两?人额头相碰,痛得一起嘶叫。
“怎么嘛?”施一诺摸着疼痛的地方。
“我?好像方向错了。”谢旭谦轻哂,“再来一次。”
可这?一回,施一诺往后一靠,竟感觉后背悬了空,吓得她抓紧他,却不?料,两?人一起倒下?了,把座椅倒平了。
“你故意的。”施一诺抗议。
“我?也?是第?一次用,没想到,还怪好玩的。”谢旭谦暗哑的声音低在女人耳边,带了戏谑的笑意。
车外,有光透进来,微弱的隐隐晶莹,打在女人脸上,犹如静谧的河。
谢旭谦一低头,吻住她的唇,求索而?入。
“有没有进步?”
“……?”
“能得好评了吗?”
“……!”
男人低喃而?语,心尖有太多悸动,什么都想给,又什么都想要,身上无数处燃烧,只想投进女人的河。
“不?行。”施一诺抓住他的手,仰起头,在他喉结处狠狠嘬了一口。
谢旭谦清醒过来,只好爬回自己的驾驶位。
好在救援车很快来了,他下?了车去交涉。
施一诺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脸,重新调整了一下?椅背,整理好衣服,闭上眼睡去。
外面,谢旭谦看着救援车打起的照明灯,对来人低声道:“把灯打低一点。我?太太在车里睡觉。”
“好的。”
“动作?轻一点,别吵到我?太太。”
“好的。”
“别往车里看,那?是我?太太。”
“……”
天?,黑漆麻乌的,能看见什么?三句不?离“我?太太”,这?男人不?是控妻恶魔就是个变态软骨头。
来人暗自嘀咕,三下?五除二换好了轮胎,迅速撤离。
谢旭谦上车,看着妻子睡得安然,心头一笑,发动车子,开了出去。
*
到香颐新城时,夜色正浓,昏黄的路灯被薄雾笼罩,沉寂,朦胧。
“一诺。”谢旭谦停稳了车,轻轻唤了声旁边沉睡的人,真?没想到她睡觉这?么不?挑地,一路睡得香沉,雷打不?动。
施一诺缓缓睁开眼,认清了地方,“嗯”了声坐起身。看到自己身上穿着的男人大衣,就想脱下?来还了。
谢旭谦按住她的手:“穿着吧,今天?中午去我?妈家吃饭,再带去。”
“今天??”
“嗯,今天?不?是已经新年元旦了吗?中午一起吃午饭过个节。我?让老?陈来接你。”
“好。”施一诺这?才想起此时已经是新年的凌晨了。
正要下?车,谢旭谦拉住她的胳膊,脸一倾,一记吻覆在她唇上:“新年快乐。”
“哦。”施一诺反应不?及,有点恼的,又有点羞的,嗔了他一眼,推开车门下?车,紧了紧身上衣服径直走进楼里去。
隔着车窗,谢旭谦看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
要不?是她楼上有条狗,他今晚住这?儿该多好,怎么也?不?至于让自己还要开一个多小时的车回家。
这?条狗,真?的是个大问题。
可眼下?,他只有无奈地重启车子,滚回自己家去。
*
施一诺到了进户门口,钥匙插进门里,却怎么也?打不?开。
那?是里面被上了保险了。
她摸了手机出来给方丽彤打电话,对方却关机了。
这?下?糟糕,大半夜的一个女孩子去哪里?
施一诺正担忧着,里面传来窸窸窣窣扒门的声音。仔细一听,那?是钱多多在着急。
可是它只是个狗,怎么开门?
“钱多多,找彤彤阿姨。”施一诺蹲下?身,隔着门像平时和钱多多说话那?样说道。
只是,平时都是假装它听得懂人话,事实上一条6个月的狗真?的能听懂嘛?
但是,钱多多没有让麻麻失望,它迅速跑去方丽彤房门口,人立起来使劲扒门。
扒了一会,不?见里面有动静,它火大大地嚎叫了一声:“汪!”
再没反应,叫得越发凶恶,暴躁:“汪!汪!汪!”同时房门被扒得“吧啦吧啦”响,只怕再扒下?去,门要裂开。
施一诺站在大门外都听见了。
方丽彤这?才被惊醒过来,给施一诺开了保险,开了门。
“钱多多,真?是太棒了。”施一诺抱起钱多多,爱不?释手地挠它。
钱多多高兴地张大嘴,吐着舌头,喉咙里发出“嘿”、“嘿”的声音,大功告成地开心。
“你怎么还会回来?你俩不?应该去开房吗?”方丽彤眼睛半眯,脸上起床气很明显。
“没有,没到那?一步。”
“你还说你俩黄了,我?都信了。结果,你俩亲嘴亲得哟,怕是拿刀劈都劈不?开。”
“……”
施一诺辩不?得,放下?钱多多,进屋拿衣服准备洗澡。
“诶,你抱上个大腿,也?顺带带我?啊。”方丽彤倚靠在她房门口,“听说做风投很赚钱,你介绍我?进鼎言,行吗?我?过年想换工作?了。”
“这?个,我?怕是没能力帮到你。你看谢旭谦那?个人,是听得进我?说话的吗?”施一诺委婉推却。
“那?你这?半夜还回来干嘛?怎么不?跟他睡去呢?”
“……”
施一诺进了卫生间,关上门,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