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章

沈万国身后一直没说话的女人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袖。

她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优雅,笑容满面。

却看不出半分温和,姜越知看着她,只觉得刻薄、冷血。

“小姑娘,你别介意,万国不是那个意思,看的出来阿最很喜欢你,这孩子也算我们夫妻看着长大的,他从来没这么维护过谁,小姑娘,你还年轻,但我们也很惊喜在大是大非面前,你能辨别利弊,分出好坏,知道什么是良禽择木而栖。”

沈万国有些沉不住气,他压根没把姜越知看在眼里,更不想自己老婆再跟这么个小丫头片子多费口舌。

但是,很显然这女人并不简单,从某种程度上讲,她好像才是那个掌控大局的人。

她朝沈万国使了个眼色,阻止了他将要脱口而出的不满。

沈万国沉吟片刻,终究将话咽了下去,什么都没说。

“沈夫人言重了,也太看的起我了,我不过是个没人要的野孩子,和大街上的流浪猫狗没什么区别,择木而栖得需要飞上枝头的本事,我有自知之明。”

姜越知看了眼沈最,见他神色如常,便开口继续说道:“更何况,沈最不是傻子,不会那么轻易受我蒙蔽影响,祸国殃民谈不上,不过沈少爷赏口饭吃,我已经感激不尽,夫人想太多了。”

“呵…”女人显然没想到一个不过是略有点姿色的乡下丫头,会头脑清晰的轻易跳过她挖出的坑,跳过还不算,还得当着她的面,全给填埋了。

他们这些人,活了几十年高高在上,除了在沈家历任家主面前伏小做低,还没跟谁说过这么多废话。

她一时间也有点火大,连面子上那点虚假的笑容也维持不住了,可是碍于沈最在场,她也不好发作,只能冷嗤一声,阴阳怪气的说:“小姑娘,咱们日后总是常见面,阿最也会长大,新鲜感难免会变,咱们以后的日子慢慢相处。”

姜越知往沈最怀里缩了缩,乖巧的扯了扯他的衣襟,眼眶微红,眸中神采晶亮却可怜。

明明刚刚跟人牙尖嘴利的,像只张牙舞爪炸毛装凶的小猫,被人恐吓了,就受惊了似的缠回主人身边。

“沈最……”她轻轻晃了晃,大眼睛水汪汪的反着淋漓的光,小狐狸一样的还朝他坏笑着眨眨眼。

单单是这么一个动作,她整个人都明快生动起来了。

漂亮得让人心惊。

沈最自然不会让她送上门的架子落了地,横了女人一眼,凌厉道:“姨婶,你吓她干什么?”

女人僵了僵,解释,“阿最,你误会我了……”

“好了,”沈最早已没了耐心,要达到的目的已经达到,他看的废话,“堂叔,姨婶,你们今天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客厅顿时安静了几秒。

沈万国和女人对视一眼,“也好,阿最你们路途奔波,早休息,我们就在前院,有事随时联系。”

而女人也悻悻的跟沈最道别。

姜越知默默的在那装隐形人。

本以为不会有她的事了,女人转身离开的前一刻,忽然又笑着喊了她:“越知,我觉得我们很合得来,下次阿最不在的时候我再联系你哦。”

姜越知:“……”

她看着女人扭着屁股走出正堂,即将拐弯消失在门口,扯了扯唇角,用不大不小刚刚好能让女人听见的声音,一副无知懵懂的调调开口。

“沈最,你叫沈夫人姨婶,原来她不是原配夫人啊,那她是续弦还是二房呀?”

女人的步伐明显踉跄了一下。

沈最扯了扯唇,“就是个没有名分的女人罢了。”

看戏的人退了场,演戏的人自然要谢幕。

等人都走远了,姜越知才从沈最的腿上跳下来,退开好远。

“你利用我也得有个下限吧!”

她恼怒的揪了揪自己的裙摆,正了正变形的衣襟,人休息好了,说话的声音也不再沙哑,软软糯糯的,连生气都像在撒娇。

“利用还有什么下限。”

沈最似笑非笑的打量着她。

今天姜越知身上这条裙子是当季高定新款,限量发售,只有累计消费两千万以上的会员才有资格订购,而所有订购的人,又按消费额的多少排序,售完无补。

裙子的剪裁可体,林姨只看了姜越知一眼,就准确给出了合适她的尺码,收紧的腰线勾勒出完美的身材比例,两条笔直修长的腿均匀白皙,胖瘦均匀,纤细的脚踝上两个深深的脚窝明暗分明。

一头及腰的长发被她随意的扎成了一个圆圆的丸子头,露出漂亮的天鹅颈,抬着下巴趾高气扬的站在那,像一只不染纤尘的小天鹅。

她一点都不像穷乡僻壤里走出来的女孩,不仅仅是气质上天长地别,更多的是见识和思想。

也难怪刚刚许晴云如此针对她。

沈最怎么可能看不出凝聚在她身上的厚重疑云,但正因为这样才显得更加有趣。

如果小狐狸有心要害他,他愿意奉陪到底,但如果不是这样,那么陪在他身边吧,他太过孤单了,漫长的生命枯燥无趣的看不见尽头,他需要一个合格的陪伴者。

“不过,你既然知道我利用你,怎么还乖乖配合?”沈最好情绪的笑了笑,抬手指了指旁边的位置,示意她坐下说。

姜越知认命的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有些泄气。

“跟他们比起来,我当然跟你站在同一战壕里,但这不妨碍咱俩窝里斗,你下次利用我之前,能不能提前打声招呼,我很怕哪次脑子卡壳配合不了这么好,给你添麻烦。”

她侧着身子,很安静的和他对视,天真的表情坦然又真诚,每个字都说的和真的一样,好像浑然不觉的这些话虚头巴脑。

真诚到底还是必杀技。

可她的真诚都带着算计。

还记仇,睚眦必报。

沈最挑了挑眉,垂眸笑了一声,又掀起眼皮看着她。

“打声招呼?”他从沙发上站起来,走过去,“那行,下次再抱你的时候提前跟你说,‘小花猫,给哥哥抱抱’,如何?”

他明知道她不是在说这个。

姜越知一时语塞,感受到他灼热的目光烫的自己脸颊火烧一般。

她率先别开眼睛。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算了,随便你。”

她嘟着嘴撇头看向一边,赌气一样,乖的惹人怜。

沈最揉了揉她的脑袋,心情难得的开阔,连日来积聚的阴霾似乎在这一瞬间被生拉硬拽着扯出了一道狭长的缝隙,有甜腻腻的空气穿透密不透风的防御墙,鱼贯而入。

他说不清楚这一刻的感受。

好像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种难得一见的爽朗心情。

“好难伺候啊,小越知。”

姜越知察觉到沈最情绪的变化,心思一转,抬头仰视着面前的人,伸手勾了勾他的手指:“沈最,你是在开心嘛?”

沈最垂眸盯着自己被握住的手,心底涌起一股莫名的涟漪。

“没有。”

话是这么说,可他却反手握紧了她的手。

“怎么这幅表情,质疑我?”

少年的手掌干燥冰凉,瘦削骨感,却很大,严丝合缝的包裹着她柔若无骨的小手,让她有些恍惚。

姜越知不明所以的摇了摇头。

“那个女人…就是那个姨婶…”她想了想,转移话题。

“许晴云。”

“什么?”姜越知没反应过来。

“她叫许晴云,是天和市一家企业老板的大女儿,天和也有沈家的产业,大都是沈万国在负责,一来二去两个人就勾搭到了一起,后来堂婶带着女儿去了国外定居,二奶鸠占鹊巢,时间久了,也就真把自己当沈家的长辈了。”

沈最听到姜越知提起许晴云,一点都不诧异,他反而觉得好笑。

小花猫脑子里,肯定没揣着好事。

果然。

姜越知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我倒是有些期待,下次她真能单独找我了。哦,对了,那沈万国为什么看上去还挺迁就她的样子,或者说……有点听她的话?按道理说,以她的身份,不应该啊。”

沈最闻言眯了眯眼睛。

她忽然在他的眉眼间看到了某种一闪而过的狠辣,和在烂尾楼的时候如出一辙。

没有温度,森冷阴鸷,情绪随着说出口的每一个字跌宕,熟悉而陌生。

“因为她手里有我母亲留下的沈氏集团百分之十的股份,除去沈万国本身持有的股份,有这百分之十,就能在沈家堂而皇之的开口说话,甚至在关键时候,反咬我一口。”

姜越知发誓,她不是故意问这个话题的。

她只是好奇。

但沈最说的明显还不是全部。

因为她能感受到他极力平息愤怒的隐忍。

交握在一起的手掌无意识的收紧。

沈最闭了闭眼睛,平复了一下呼吸:“好了,不说这个了。”

他弯了弯唇:“现在我们来说说,正经的事吧,小越知。”

姜越知狐疑地看他。

“什么正事?我还能有正事?”

沈最饶有兴致的伸手点了点她皱在一起的眉心,意有所指,“当然是来说说你跟我之间的事啊,小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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