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我不回去

“嗯嗯。”阮绵绵眼睛晶晶亮,连连点头。林卓便问夫妻俩道:“英哥呢?这会儿都快入冬了,他还在田里忙?”

“没有。田里就剩下一点收尾的活计,庄子上的人手足够了。”常叔憨厚笑着:“阿英是今天早上进京去了,听说京城中有专门卖手套耳套的店,这不是冬天要到了吗?我们想进购一批。别家不是价钱贵,就是看着样子不太行,倒是京中那家店,说就是去年赈灾时发下的那一批,都是同样的人手,如今做得越发像模像样,价钱还便宜,阿英就说要去看看,估摸着天黑前能赶回来。”

林卓和阮绵绵都无语了,好一会儿,林卓才笑道:“天下竟有如此巧合之事。常叔,英哥去的那个店,恰好是绵绵开设的。去年那一批赈灾之物,也是她带着周围十里八村的妇女们做出来的。”

“我的老天!竟把这个茬儿给忘了,去年赈灾时就听说那批东西是皇后娘娘带着人做出来,只是没想到今年开了店……”

几人说得热闹,眼看暮色降临,常氏夫妇就去厨房查看宴席准备情况,林卓也体贴地寻了个借口出去,让阮绵绵和馨贵人独处,说些体己话。

“这真是太好了,不瞒你说,我和皇上固然情深意重,但你的死,一直是我心里一个结,到如今这个结终于解开,我……我真是太高兴了。”

阮绵绵抓着馨贵人的手感叹着,馨贵人也含泪点头道:“是。当日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我万念俱灰之下,耳朵都聋了,到如今也没完全恢复,不大声说话都听不到。之后喜公公过来,给我喝了药,我便人事不知,等醒来时,便在这里了,我还以为是在阴曹地府,后来才知竟是皇上饶了我的性命。喜公公说,依着皇上的心,是绝不饶我的,可皇上又怕皇后娘娘因此伤感,甚至恼了他,从此夫妻离心,因思前想后,到底不敢冒险,这才宽宏大量饶了我,只是从此后我须得隐姓埋名,再不能回京城。所以娘娘,以后你只管叫我馨儿便是。”

阮绵绵对此不以为意,遂将康清音的事说了一遍,只惊得常馨目瞪口呆,然后方听对方道:“清音是必然要回康府的,她都能回去,难道还差你一个?只是这事须得谨慎,不能叫外人知情,皇上都这样体贴了,咱们也不好毁他的名声,所以要立个名目……”

不等说完,就见常馨摇头道:“娘娘,我和荣嫔……康姑娘的情况不一样,她是家里没人了,父亲又终于醒悟过来。我家里却是十几个儿女,父母也并不将我放在心上,我长这么大,竟是在这里,方体会到人间亲情,娘娘,我……我不想回去,我只想做常馨,从此后在这里生活终老。”

“这样啊。”阮绵绵点点头:“也罢,既然你如此说,我自然尊重你的意见,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当然要开始新生活。”

两人又说一会儿闲话,常馨听阮绵绵细说起她的事业,便自告奋勇,只说热泉庄周围也有不少村落,冬日妇人们得闲,也可以组织起来生产这些东西,交给京城店中售卖,赚些闲钱。

阮绵绵自然大喜,正说得投机,只见林卓走进来,身后跟着一个青年,身材高大长相英武,虽不如皇帝陛下贵气逼人,但那份英姿在寻常人中也算难得。

“绵绵,这就是陈英,我乳母的儿子,现在是这庄子上的总管。”

阮绵绵和常馨起身,那边陈英连忙过来拜见皇后,抬头时目光向常馨那边溜了一眼,眼神中大有关切之意。

阮绵绵就明白了,却也不点破,当下众人一起用过晚饭,常氏夫妇早命人将上房打扫收拾干净,请林卓和阮绵绵歇在这里。

“常馨连姓氏都改了,可见是下定决心不会再回去,我觉着她在这庄子上挺好,你说呢?”

烛光摇曳,阮绵绵坐在梳妆镜前卸下首饰解开发髻,一边和林卓随意说着话。

“齐大人也并不将这个女儿放在心上,她不想回去就就不回去呗。”

林卓倚在床边,手上随意翻着一本黄历,忽见阮绵绵站起身,只穿着一身宽松的缎子衣裤,披着满头青丝,走过来坐在他身边,抿嘴笑道:“皇上,常馨正值青春,总不好叫她在这庄子上孤独终老,若是她想嫁人,你同不同意?”

林卓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阮绵绵,一双手仿佛有自己意识般搂上爱人的腰肢,轻声道:“她已经不是馨贵人,而是常馨,同你我没有任何关系,想嫁人就嫁呗,以你这性子,说不得到时还要随个礼钱。”

阮绵绵伸手指在林卓肩膀上画着圈,小声道:“皇上你能这样想,臣妾可太开心了。俗语说得好,与人方便自己方便,我看你那英哥,似乎对常馨大有情意,若是你还想着常馨进过宫,这辈子就该为你守身,你的英哥怕是要打一辈子光棍了。”

“是么?”

这倒是意外之喜,林卓便笑道:“英哥心气高,一直到现在都未成婚,从前常叔常婶一直为此事发愁,若果真他的缘分定在常馨这里,倒也算般配,只是不知……他是否在意对方已非完璧之身。”

“真正喜欢一个人,怎会在意这些?喜乐送人来时,即便不说事情经过,常叔常婶也肯定能猜出七八分,更何况,常馨经过死里逃生的教训,我看她如今沉稳平静许多,她若要和陈英成婚,不会瞒着爱人的,瞒得过一时,难道还瞒得过一世?这一点,常馨肯定看得透彻。”

林卓点点头,下一刻,忽将阮绵绵紧紧搂在怀中,嘴唇在她脸上脖子上摩挲着,轻声道:“什么时候了?还只替别人操心,不是说你这两年也想着我吗?既如此,理当珍惜此刻春宵。”

话音落,两人一起倒在雕花大床上,不知是谁扯动了金钩,轻纱床帐疏忽落下,掩住一室春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