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一圈人,个个都是能在娱乐圈里呼风唤雨的人物,如果不是费疑舟,殷酥酥确信,以她目前在圈中的地位,就算再奋斗个三年五年,她都不一定能和他们说上一句话。
和姜成文握手的瞬间,殷酥酥生出几分恍惚。
她忽然意识到,有的人仅仅只需几个字,便能将“无法逾越的阶层鸿沟”填为平地。
姜成文叱咤电影界多年,对电影脸的分辨力得天独厚。他目光犀利,直直在殷酥酥脸上审度,片刻后,露出一个还算满意的笑,赞美道:“殷小姐真是不可多得的美人。”
通常情况下,资方大佬塞来的人,小导演都得当菩萨一样供着。姜成文不用供着她,初次见面,客客气气夸两句,纯粹是看大佬的面子。毕竟,如姜老这样的名导,合作过的大花小花不胜枚举,什么样的美女他没见过?
一个女演员,没有一件像样的作品能拿出手,能留给人夸的,便只剩下单薄的美貌。
殷酥酥心如明镜,但又波澜不惊。
她笑容没有丝毫变化,甜声回话道:“谢谢姜老夸奖。”
姜成文:“那咱们就准备开始试戏?”
殷酥酥:“好的。”
“OK。”一旁的费闻梵打了个响指,扭头勾勾手,招呼边上:“阿凯,你先带殷小姐去化妆换衣服。”
话音落地,一名助理模样的青年男子当即应声,走上前对殷酥酥说:“殷小姐,请跟我来。”
殷酥酥点头,刚想走又想起什么。她动作顿了下,仰头望向身旁的男人。
“费先生,那……我先失陪了?”殷酥酥出声试探,是征求意见的语气。
费疑舟侧眸,毫不意外地,又捕捉到她眉眼间那丝谨慎而讨好的笑色。
费疑舟盯着她看了几秒,继而点头,不咸不淡地应她:“你请便。”
殷酥酥又是嫣然一笑,跟在助理阿凯身后离开。姜成文见状,便也跟费家兄弟打了声招呼,带着团队的人做试镜准备去了。
外人走光,费四爷终于忍不住扬眉,稀罕道:“大哥,你说要让殷酥酥试戏女一,我给她安排就是了,哪至于劳驾你亲自跑一趟?”
费疑舟神色冷静,从善如流:“本来我最近也闲。”
两个一貌堂堂的男人你一言我一语地闲聊,踱着步便走到了观景台。
城市车水马龙,繁华忙碌,大片古色古香的红墙绿瓦融在林立高楼之间,齐齐尽收眼底。
费闻梵几分无奈几分暧昧地瞧着费疑舟,壮着胆子揶揄:“我看总部的文件都堆成山了。大哥,你这‘闲’只怕是忙里偷闲吧?总不可能是怕我撬你墙角。”
费疑舟闻言,似乎觉得这说法有趣,微低眸,回以漫不经心的一声轻笑,并未作答。
这笑引得费闻梵多看费疑舟两眼。不知是错觉,还是事实,四少爷惊觉今天的大哥尤为和善,尤为温润可亲。
老实说,挺不适应的。
甚至有点儿瘆得慌。
片刻,费闻梵从兜里摸出一盒烟,敲出一根递给费疑舟。
费疑舟随手接过来。
“新定制的款,味儿不冲。”费闻梵知道费疑舟素来烟瘾不大,喜清淡,投其所好:“适合你口味。”
费疑舟便微垂头,借着费闻梵手里的点烟器点燃香烟。
费闻梵也往嘴里丢了根烟,点燃抽了口,忽然道:“你回来去看过爷爷没有?”
费疑舟神色淡淡:“前天去过一趟。”
“爷爷年纪越来越大,身体也一天不如一天。”费闻梵说着,稍顿,打探似的瞄向费疑舟:“大哥,昨儿我听申叔说,爷爷好像有意思让你今年结婚,想抱上重孙子。你怎么看?”
费疑舟掸了掸烟灰:“我也老大不小了。”
费闻梵一愣,没明白:“什么意思?”
费疑舟:“老大不小,也该结婚了。”
费闻梵:“……”
《凡渡》剧组的化妆师团队在业界颇负盛名,核心人物谭新云更是圈里响当当的百万造型师,蜚声海内外。
按理说,演员试戏无需大费周章,随便穿套戏服做个造型就能上镜试演,根本惊动不了谭新云。但,被费家大少亲自领进门的殷酥酥,待遇大不同相同。
独立的化妆间内,两个女助理造型师正在给殷酥酥换戏服。
和时下流行的“缟素流”神话戏服不同,《凡渡》无论是戏服设计还是场景设计,均参照敦煌飞天壁画,色彩元素丰富。
殷酥酥的身材前凸后翘,腰部手臂背部双腿,均紧实匀称,找不到一丝赘肉。
一名助理造型师在她身上细打量,禁不住赞叹:“这套戏服我看这么多女演员穿过,就酥酥姐你穿得最好看。”
殷酥酥笑起来,随口玩笑说:“嘴巴这么甜,活该助理老师你发大财。”
能来《凡渡》试戏的都是大腕儿,这些造型师平时伺候一线,忍受惯了大牌女星的臭脾气,突然遇上这么个平易近人的“资源咖”,都感到很新奇。
助理造型师对殷酥酥有些好感,接话道:“是真的。好多艺人都太瘦,穿这套戏服要垫胸垫臀,你就完全不用欸。”
三个女孩正说着话,一阵敲门声忽然响起。
门开后,屋里的两个造型师女孩儿便不约而同地出声,喊道:“谭老师。”
谭新云在业内资历老名气大,殷酥酥第一次跟这样的造型师合作,自然不敢怠慢。她赶紧站起身,客客气气地伸出手:“谭老师你好。”
“坐吧。”谭新云今年已近四十,但他保养极佳,素色的潮服休闲裤,乍一瞧与二十几岁的小年轻没两样。
“水乳给她上过了吗?”
“已经上过了。”
“嗯。”
“皮肤还挺好的。”谭新云在殷酥酥脸上瞧了会儿,接着便准备动手上妆,随口道:“殷小姐,我化妆的时候不喜欢说话,你有什么要求现在讲,我们提前沟通。”
能被谭新云做次妆造,那可是八万年也修不来的福气。殷酥酥微窘,笑了下,说:“我没有要求,辛苦了谭老师。”
化妆过程中,谭新云果然一言不再发。
殷酥酥任由谭新云在她脸上涂涂抹抹,背脊挺得笔直。过了会儿,桌上的手机响了。
殷酥酥拿起来,点开,发现微信里有条新的未读消息。
发信人的备注是“梁姐”。
梁姐:起来没有?
殷酥酥:嗯嗯。
梁姐:那部网剧的出品人想跟你见个面,我安排明晚一起吃个饭,行吗?
殷酥酥无意识地呼出一口气。
出品人提出要见面,无非就是想让她敬个酒陪吃饭,借机揩揩油。这样的要求,殷酥酥这些年早已见怪不怪。
她很快便回复:好的。
殷酥酥:那个,姐……
梁姐:?怎么了?
殷酥酥抿唇,思考几秒后,发送了一个“没事,明天见面再说”。
殷酥酥试戏的这场戏,是整部电影的高潮部分。
姜成文把剧本拿给殷酥酥以后,给了她十五分钟的酝酿时间,然后便坐在了监视器背后。
殷酥酥记忆力很好,台词功底也不错,一场戏演完,现场的工作人员几乎都被她震撼的表演带入场景。
姜成文坐在导演椅上,摸着下巴怔怔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最后,还是助理上前提醒,他才回过神般喊了声“咔”。
殷酥酥从地上爬起来,习惯性地对工作人员一一道辛苦,随之惴惴不安地问:“姜导,请问我刚才演得怎么样?”
“挺好的。”姜成文朝殷酥酥点了下头。
姜老其实有些惊讶。
他没有想到,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姑娘,会有如此惊人的爆发力与灵气。虽然以他挑剔的眼光看,这女孩儿刚才的表演依然存在不少瑕疵,但,姜成文很有信心,可以将她雕琢成一块美玉。
与姜成文简单交流了一番,殷酥酥穿着戏服走出试镜间,准备回化妆间卸妆换衣服。
走到半路,手机铃声响起。
在看清来电显示上的备注后,她略带疲色的眸明显一亮,弯弯唇,左右环顾,紧接着便小跑向走廊尽头的露天观景台。
一个下午,又是化妆造型又是试戏,这会儿夕阳已经落山,城市华灯初上,白昼即将被黑夜吞没。
殷酥酥在观景台找了个角落,接起电话,喜滋滋道:“喂妈。”
“在忙工作呢?”听筒里的嗓门儿洪亮,说的是家乡方言。
殷酥酥笑,也回方言:“本来说今天休息的,结果临时又接到工作,才忙完。”
殷妈妈:“吃了吗?”
殷酥酥:“还没呢。”
殷妈妈语气微沉:“这都几点了还没吃呢?妈跟你说了多少次,再忙也要按时吃饭,你要听话呢嘛蛋蛋。”
殷酥酥扶额:“妈,我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喊我蛋蛋,蛋蛋。我都多大了你还喊我蛋蛋。”
殷妈妈:“你就是七老八十,你也是妈的蛋娃。”
殷酥酥争不过老妈,叹出一口气来,问:“妈,你跟我打电话有什么事?”
“提醒你,下个月3号记得给你的资助人寄感谢信。”殷妈妈叮嘱道:“一定不能忘啊。”
殷酥酥:“放心吧,我没忘。”
挂断电话,殷酥酥收起手机准备离开观景台。谁知转身刹那,一道高大修长的身影猝不及防撞入眼帘。
日落月升的时刻,晨昏正在交接,世界显得昏暗。
男人背着光,夜雾模糊了他的五官面容,柔化了他的侵略与凌厉,只留下一副线条清挺又高大修长的身形。西装笔挺,眉眼冷沉,整个人清绝如寒玉。
认出对方是谁,殷酥酥微惊,脱口道:“费先生,你还没走吗?”
她以为他早已经离去。
“我在等你试戏结束。”费疑舟两只手都在裤兜里,微倚墙,站姿随意,语调也透出几分散漫。不等殷酥酥回应,便又出声,意味不明地问:“‘蛋蛋’是殷小姐的乳名?”
“……”
这个问题,成功让殷酥酥被口水呛到,深深地囧了。
她哪里能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和费家太子爷讨论起她的乳名问题。
“抱歉,刚好听见你打电话。”男人气定神闲地补充。
殷酥酥沉默。几秒后,她管理好表情,朝他挤出甜美微笑,回答:“我家乡那边,很多大人都这样称呼小孩子。不算乳名,只是一种很亲昵的叫法。”
一问一答,这番不应存在的对话,由他主导,绵延得顺理成章。
费疑舟注视着她,很自然便继续:“你的家乡在哪里?”
他的声线太过特别,庄重高贵,低沉清冷,像大提琴奏响的和弦,带着让人无法回绝的魔力。仿佛回答他的问题,也能成为一种荣耀的使命。
殷酥酥条件反射想回答,但话到嘴边,还是改了口,甜笑里也多出一丝自尊倔强的距离感:“是一个您从来没有听过,也永远不会踏足的地方。”
那时殷酥酥想:何必告诉他关于她的太多。
所谓天壤之别、云泥之差,也不过就是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费费:蛋蛋这个称呼好好听,以后我在床上疼老婆的时候就要这样喊她嘻嘻(#^.^#)
酥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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