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边客客气气,反倒是把对方吓得不轻。
这侏儒老头儿一个蹦跳,来到我跟前,伸手将我扶住,慌忙说道:“可不敢、可不敢受上仙大礼……”
他将我拦住,两人客套半天,方才将那充满了符箓之力的金丹,又吞服进了口中去。
寒暄过后,他问我:“上仙可是信了?”
我点头:“自然是信了。”
随后我又说道:“你是前辈,不必一口一个‘上仙’的叫着,听得我心慌,太不自在了……”
那万寿山土地却指着我手中的龙牙棒说道:“在仙尊面前,不敢无礼……”
呃?
我感受到了他对于龙牙棒之上,那根“龙牙”的深深敬畏,于是将手一招,把龙牙棒给收了起来。
这时那土地老儿方才松了一口气,又郑重其事地与我说道:“上仙尊讳许秀?见过、见过……”
我点头,说:“叫我许秀就好,不知道土地公公如何称呼?”
那白胡子侏儒老头抬起头来,似乎在回忆着什么,但最终还是摇头说道:“小神活得时间太久了,已经忘记了自己到底叫什么了——似乎有记忆起,就在这万寿山上,所以你叫我万寿山土地便是了……”
我瞧见老头儿极为客气,也就不再过多礼数。
与其寒暄几句,我终于忍不住问起了心中的疑惑来……
为什么天地之间,几乎不再出现任何的箓位神职之辈,你却依旧还活于此处呢?
对于这个问题,万寿山土地倒也是十分诚恳。
他告诉我,说自己本来也应该归衍天道,化作尘埃,不存于世的……
但谁叫他所在之处,偏偏地段稀缺,最是讨巧。
为何?
因为这万寿山之上,有一处观宇,却是那地仙之祖的地界。
而这五庄观中,又有三界之中的至宝,先天灵物……
同时也是地仙界的根基源头所在。
此物便是……
人参果树。
此物三界六道,独此一家,别无分号。
作为此间土地,虽然职低位卑,根本没有一丝指望,但到底也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偶尔吸上一口,也是灵气葱郁,修为都比别家土地,要强上太多……
然而即便如此,也终究还是难以逆转天下大势的。
他之所以能够存留于此,却是得了一人点化。
讲到这里,他刻意地停了下来,颇有些得意地看向了我,问:“许上仙可知,点化我的,是何许人也?”
我沉吟一番,问:“莫不是此间五庄观的主人,镇元大仙?”
万寿山土地兴奋得胡须都在发抖,猛然一顿手中木杖,激动地说道:“正是镇元大仙是也!”
瞧见一脸荣光的万寿山土地,我问:“镇元大仙,为何钟情于你?”
万寿山土地解释道:“非是钟情于我,而是时间紧迫,镇元大仙心中人选,一叛一逃,只剩下我这么一个关联之人,便临时抓了我过来,帮助他看家护院,不至于被外人侵损,失了根基之所……”
我听完,点了点头,说:“原来如此。”
……
万寿山土地的一番解释,也是解除了我心中的所有疑惑。
我说怎么这五庄观千百年来,却依旧存留于此,没有被外人所光顾呢……
原来除了内外观之分外,还有这么一位,在悉心照料着。
只不过……
我盯着那万寿山土地,开口说道:“但今日,却来了好几波的人马,只怕你这地方,是再也守不住了,对吧?”
万寿山土地点头说道:“对!”
他指着自己,以及周遭,坦诚地说道:“我虽得镇元大仙的点化,命运绑定五庄观,靠着本源得活,但终究资质过于驽钝,并且伴随着天道远离,意识时而清楚,时而混沌,昏昏沉沉,常年处于昏睡之中,突然遭遇此等状况,一时间手忙脚乱,不知所措……”
讲到这里,他又充满了期待地看着我,说:“所幸感应到了上仙气息,却与仙庭同频,故而特来拜见,求问解决之道……”
我看着眼前的万寿山土地,认真思索着。
从实力上来看,这位虽然资历很老,体内的金光熔炼,化作金丹,似乎要比霸哥啊、白莲夫人等,强上许多……
但到底也是有上限的。
而且看着他的模样,昏昏沉沉,着实难堪大任。
更不用说请出来,与老寇这样的大魔硬碰硬了……
好在他也不是没有优点。
事实上,万寿山土地,深度与五庄观绑定,这两个点,却是胜却无数。
这代表着,在此处,咱也有了自己人。
我心念闪过无数,最终却落到了一个点上:“那人参果树,位于何处?”
听到我的问话,这白胡子老头的脸色复杂,闪过数种神色,最终艰难地看着我,问道:“什么?上仙……也在打人参果的主意?”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不是小神不愿开诚布公,告知上仙,实属受人所托,难以背弃……”
万寿山土地脸色难堪,说得很是艰难。
我却笑了,开口安抚道:“前辈你别多想……”
随后我把此间情况,一一与其说明,讲起了五庄观一脉的两拨人,一边以明月本尊为首,一边以清风后人为主,都已然回归,进入了内观,就打算占据人参果树,瓜分着五庄观残存的偌大遗产……
我许秀,对于五庄观的一切,从未有半分企图。
因为我自己本就拥有了足够多。
但这五庄观的遗迹,若是给了明月,或者清风后人,必然会对世间的格局,产生巨大影响。
这才是我不愿意瞧见的。
而事实上,这帮人重归五庄观,必然是进行无比粗暴的掠夺,对五庄观,也是巨大的破坏……
听完了我的话语,万寿山土地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开口说道:“我道那人的气息,为何如此熟悉,却不曾想竟是明月道爷……”
讲到这里,他抬起头来,与我说道:“即使如此,小神任凭仙师驱使,不敢怠慢。”
我拱手,认真说道:“有劳前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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